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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乐安瞿若白 > 第116章 换心
 
赵水水站在水果摊前,选了几样新鲜的水果,付了钱,刚要转身,身后突然缠上一双坚实的手臂。

“啊~”赵水水惊慌失措的尖叫,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她挣扎着回头,才发现手臂的主人竟然是瞿若伟,他阴沉着脸色,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车中。

车速飞快,因为是军牌,连闯了几个红灯也没人敢管。赵水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苍白着一张脸,也不开口,似乎他要带她去哪儿并不重要。

车子在他为她买的公寓楼下停住,他率先下车,赵水水跟在他后面,一起上了楼。

刚一进门,瞿若伟就扑过来,将她紧紧的压在门板上,疯狂的亲吻着。赵水水不停的扭头挣扎,“放开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做这种事。”

瞿若伟放开她,但高大的身体依旧压着她,粗糙的手指紧掐着她圆润的下巴,“没心情做这种事,却有心情跑到郊区医院去拿掉我孩子?赵水水,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你就有恃无恐了?你TMD知不知道那是一条命!”

赵水水扬着头,漂亮的眼眸中尽是冷嘲的笑,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她平白无故的失踪,只要他动用关系一查,就会知道孩子的事。她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他,在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给过他机会,也给过肚子里的孩子机会,她问他会不会娶她,可是,他说不会,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瞿若伟,你想要我怎么样?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去你家大闹,逼着你离婚吗?还是将孩子偷偷生下来,让他和我一样,永远成为别人口中的‘野种’,一辈子被人嘲笑?瞿若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赵水水放声大哭,毫无形象可言。

再铁血的男人都有柔情的一面,他被她哭的心都疼了。他的手臂轻环在她腋下,拖着她的身体,“无论怎样,你都不该隐瞒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我的孩子注定是不容于世的。你是有家庭的男人,你有妻有女,她们才是你的亲人,而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我的孩子,又算的了什么呢。瞿若伟,你生来就高高在上,你真的能体会我的感受吗?从小到大,我过的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们骂我是野种,骂我是狐狸精的女儿……”

“够了,别说了。”即便是瞿若伟都不忍心听下去,他将赵水水拥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温柔的轻哄着。

可是,赵水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躺在郊区的手术台上,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中被剥离。我没有让医生打麻药,若伟,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痛,可是,我知道,他也很痛,或许,他是想活下来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

“水水,不说了,也不要去想,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瞿若伟心疼的吻着她脸颊的泪珠,滋味是苦涩的。他怀中的这个小女孩,永远是最真实的,她哭就是难过,她笑就是开心,她不想他认识的那些名门贵媛,矫情的要命。或许,最初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的。

赵水水哭累了,任由着瞿若伟将她抱到卧室的大床上,她眼睛哭的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可爱。瞿若伟低头吻住她,吻着吻着,两个人就滚倒在一处。

一番云雨后,瞿若伟抱着赵水水光溜溜的身子,顺手点了根烟。水水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躺着。

“想什么呢?”他轻吐了一口烟雾,问道。

“没什么,我该回医院了。”赵水水嘀咕了句,起身穿了衣服。

瞿若伟将刚吸了两口的烟蒂熄灭,继续问道,“乔乐安的病真的没救了吗?”

听他这话,赵水水立即蹙起了眉,她盯着他,却不开口。瞿若伟知道她是对他的话不满意了,“我的话你别不乐意听,我家老爷子那边已经详细的了解过,她这种病除了换心没有别的办法,可人又不是机器,换个零件就能继续用着的。无论若白,还是你,都得有个心理准备,没人盼着她死,可人总得接受事实吧。”

赵水水紧抿着唇,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她快速的挽起了长发,披上了外衣,“乐安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回家关心你老婆和孩子吧。”

她话里明显夹枪带棒的,瞿若伟脸色沉了几分,“赵水水,你跟我来劲是不是?”

“我来劲?”赵水水冷笑着,“我要是来劲,早就去你家大闹了,我要是来劲,就该逼着你离婚,闹得你妻离子散……可我什么都没做,你还是觉得我不对。算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继续和你纠缠不清的。你帮我哥,我也跟了你这么长时间,咱们两清了。现在,乐安还躺在医院里,就像你说的,她也撑不了多久,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她说完,转身推门就走。瞿若伟想去追,可他一掀被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呢。等他套上衬衫长裤,再追出去,人早就不见了影子,他懊恼的握紧拳头,在一旁墙壁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赵水水匆匆的离开公寓,在医院的楼下买了些水果。她回到病房时,只见瞿若白站在门口的廊道中猛吸烟,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乐安呢?”她随口问道。

“在吃饭呢,你进去吧。”瞿若白随口回了句,两指轻弹了下指尖的烟灰。

赵水水推门而入,房内,兰如萍正在喂乐安吃饭。

“怎么才回来?”乐安淡笑着询问,当看到赵水水颈间无法掩饰的吻痕时,她目光一顿,而后识趣的没有再问。

赵水水也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随手将水果放在一旁,岔开话,“阿姨做了什么?好想呢。”

“鲅鱼馅儿的饺子,清淡着呢,你也尝尝,我包了很多。刚让若白吃,他也不动筷子。”兰如萍又拿了双筷子递给赵水水,她倒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

“若白说出去透透气,出去好一会儿了也不回来。安安,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兰如萍问道。

“没有。”乐安笑着回答,但清眸却暗淡了几分。他们还在为换心的事儿僵持不下,瞿若白不肯让步,而她同样有她的原则。

赵水水又塞了个饺子在口中,含糊的说了句,“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走廊,眼巴巴的等着你喊他进来呢。”

赵水水的模样有几分夸张,兰如萍笑着劝了乐安一句,“一会儿吃晚饭去喊他进来,男人吗,总的给个台阶下。”

乐安闷闷的点了下头,也不还口。

此时,兰如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是兰如萍女士吗?这里是XX监狱,您女儿乔玥怡与狱友发生冲突,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抢救,希望您尽快过来一趟……”

兰如萍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握着电.话的手都在不停的发颤。

乐安自然看出她的异样,询问道,“妈,怎么了?”

“玥怡,她和人发生了冲突,正在中心医院抢救。我,我得马上去一趟。”兰如萍颤声回答。

“姐怎么了?严重吗?”乐安担忧的继续问道。

“还不知道呢,我先过去再说。”兰如萍慌慌张张的套上了外套。

“妈,让若白送您过去吧。这儿有水水陪着我就行,那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乐安撑着力气下床,将兰如萍送到门口,并让瞿若白将母亲送往中心医院。

“嗯,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即给我打电.话。”瞿若白半拥着乐安,交代了几句。打心里,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乐安身边的。

“我知道,有水水陪我,你不用担心。”乐安握了下他的大掌,安慰似的。

瞿若白载着兰如萍匆匆赶到医院,他们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上面的灯才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医生啊,我女儿怎么样了?”兰如萍颤抖着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无奈的一叹,“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的太重,虽然极力抢救,但仍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最多还能撑两天,您尽量安排亲属见她最后一面吧,或者,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医生接下来的话,兰如萍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紧接着是嚎啕大哭,“玥怡,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丢下妈妈,你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嗯……”

瞿若白也劝不住,只能在一旁陪着,兰如萍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我去重症监护室看看玥怡,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你帮我通知一下老乔,让他到医院来见玥怡最后一面吧。”

兰如萍走进重症监护室,也不知她们母女都说了什么,隔着厚重的玻璃,瞿若白只见到兰如萍在哭,乔玥怡脸上扣着氧气罩,默默的听着母亲说话,到最后,微弱的点了点头。

瞿若白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将乔玉鹏接到医院来,交代好一切之后,兰如萍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眼睛都哭肿了。

“若白,你上次说的从国外请专家给乐安做手术,什么时候能到?”

“明天晚上。”瞿若白如实回答。

“嗯,那还好。”兰如萍点了点头,又道,“你去将乐安也接来吧,玥怡也想见见妹妹,只怕是最后一面了……”兰如萍话说一半,又哽咽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乐安的病苦恼,却没想到,到最后死的那个不是乐安,而是玥怡。

瞿若白回医院接乐安将乔玥怡最后一面,路上,乐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沉默不语,她看起来很慌乱,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手脚都是冷的。

“安安,别想太多,生死有命。你连自己的死都不怕,对于乔玥怡的死,也该能坦然面对。”瞿若白沉声安慰着。

乐安侧头,茫然的看着她,清澈的瞳眸模糊一片。

瞿若白揽着她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意外的见到了高剑枫,他下意识的蹙起剑眉,搂在乐安腰间的手臂不由得紧了几分。

“若白来啦。”乔玉鹏率先出声,目光在瞿若白与高剑枫身上流连了一周,打破了尴尬,“玥怡想见剑枫最后一面的,若白,你别多想。”

瞿若白冷然的勾动了下唇角,目光只停留在乐安身上,墨眸中满是宠溺之色,并温柔的为乐安拢了下领口。“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牵动太多情绪,以免伤身,知道吗?”

“嗯。”乐安顺从的点了点头。

重症病房内,乔玉鹏与兰如萍夫妇,以及乐安、高剑枫围坐在乔玥怡的病床前,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接受命运。

乔玥怡虚弱的握着母亲的手,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连而过,这些曾经都是她的亲人,本来,她拥有的很多,只可惜,她从未真正的珍惜过。

“妈,爸,女儿不孝,不能继续陪伴着你们了。”乔玥怡的声音很虚弱,说出的话都吞吞吐吐的。

兰如萍忍着不让泪落下,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没有血色的脸。乔玥怡无力的回给母亲一个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乐安身上,她颤抖的伸出手,握住乐安冰凉的小手,“乐安,对不起,是我从你身边抢走了剑枫,夺走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乐安,你能原谅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在临死的这一刻,乔玥怡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她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如果可以重来,该有多好啊。

乐安双手紧握住姐姐的手,冰凉的泪珠滴落在她手背,“我们是亲姐妹,我重来没恨过你的,姐姐,你别死,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别死……”乐安的头抵在乔玥怡手背,泪湿了一片。

乔玥怡温笑着,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与乐安说话,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

乔玥怡转而又看向了高剑枫,她颤抖的向他伸出手臂,高剑枫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玥怡。”他低沉的唤了一声。

乔玥怡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你呢?剑枫,你愿意原谅我吗?”

高剑枫沉默了,的确,乔玥怡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如果没有她,现在的他和乐安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对此,他是真的怨恨。可是,她就要死了,人死灯灭,还计较这些爱恨做什么呢。

“玥怡,我原谅你。”高剑枫握住她的手,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如此,让她安安静静,毫无遗憾的死去,也好。

乔玥怡微笑着,合起双眼,一手握着妹妹,一手握着高剑枫,她真的想告诉他:她是真的爱他的,从遇见开始,就爱着他,所以,她才嫉妒乐安,发疯一样的嫉妒着,她不知廉耻的将他从乐安手中抢夺过来,那几年并不和谐的夫妻生活,却是她乔玥怡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也许,她该知足了。

兰如萍抹了眼泪,然后对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和玥怡说。”

乔玉鹏点了点头,带着高剑枫和乐安走出重症监护室。而瞿若白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见乐安出来,立即上前扶住她,修长的指尖抚摸过她额头,“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乐安点头应了声。

“安安,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也不回家看看。”乔玉鹏出声说道。

乐安抿着唇不说话,她是不太会说谎的人。

“安安昨天刚下的飞机,我直接接她回家了。”瞿若白半拥住乐安,代为作答。

乔玉鹏了然的点头,只以为两人小别胜新婚,也不曾多想。他叹息了声,又侧头看向病房内,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他只见兰如萍哭着和乔玥怡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此时,重症监护室内,兰如萍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哽咽,“玥怡,你妹妹,她得了很重的病,需要换心才能活下去,你愿不愿意死后将你的心脏给她?妈妈知道,人死后是讲究留个全尸,入土为安的。可是,妈已经失去你这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乐安,这些年,我们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妈妈的确是亏欠她太多了……”

乔玥怡的目光呆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她罩着氧气罩,说话十分吃力。

“妈~妈,玥怡不孝,不能为您和爸养老送终,把,把我的心脏给妹妹吧,让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我不是个好姐姐,如果,人真的还有来生,我还想和她做姐妹,我,我会做个好姐姐,将最好的,都,都让给她……”

她说了太长的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兰如萍紧握着她的手,哭的歇斯底里的。“玥怡,好孩子,我和你爸,我们都没有怪你,你,你安心的去吧……”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乔玥怡的脸颊,就好像小的时候一样,她第一次当母亲,她喜欢抱着小小的女儿,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面颊,告诉她:我的宝宝,快快长大。

“妈,你再给我唱一次摇篮曲,好不好?就像,就像小时候一样。”乔玥怡微弱的说着。

她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最黏母亲,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要母亲唱歌哄着才肯睡,有一次,母亲在屋内哄她睡觉,隔着半敞的房门,她看到乐安眼巴巴的站在门外,当时的她只薄着炫耀,却没想到,乐安该有多难过,她还那么小,她同样需要母亲的爱。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那个睡在梦中啊……”

兰如萍边哭边唱,泪流成柱。乔玥怡说了太多的话,她真的很累了,她合起眼帘,用最后的力气呢喃了句,“妈,别难过,乐安会替我活着的,你,好好对待她,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兰如萍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几个人居然还等在门外,乐安还在偷偷的拭泪,她太心软,也太善良,她也许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十万,却无法接受亲人的离世。

兰如萍已经擦干了泪,坚强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率先看向乐安,温声开口,“乐安,别哭了,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你的病情。”

“妈!”乐安急切的唤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父亲。

乔玉鹏身体一震,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的鬓角添了白发。“乐安怎么了?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兰如萍叹了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景年,我们只有两个女儿,玥怡怕是不行了,所以,我们必须保住乐安……”说到此,她的声音再次哽咽。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乐安究竟怎么了?”乔玉鹏再也无法压抑住情绪。

“乐安得了心肌坏死,必须要换心,我已经和玥怡说过了,她同意将自己的心脏给乐安。”兰如萍强忍着泪,终于把话说完整。

乐安震惊的睁大了眼眸,手掌紧捂住唇,颤抖的哭泣。

瞿若白紧拥着她,眸色很深,有些辨不清喜怒。

乔玉鹏与瞿若白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为乐安转到中心医院比较稳妥,毕竟,乔玥怡现在这种情况,不宜挪动。

乔玉鹏虽然一瞬间苍老憔悴了许多,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表现出了出奇的镇定,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甚至还能安慰乐安。

“爸,我不要姐的心脏,我不想她死。”乐安紧握着父亲的手,情绪依旧不太稳定。她得了重病,而此时,乔玥怡又发生了意外,父母就她们两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送就是两个,让他们如何承受得住打击呢。

乔玉鹏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慰,又似无奈。“乐安,你姐姐不行了,我们必须接受现实。将心脏捐给你,这是玥怡最后的心愿,你姐姐的心脏能在你身上重生,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乐安啊,爸爸老了,你难道要让爸爸同时失去两个女儿吗?”

“爸。”乐安哽咽了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

“乐安,爸爸虽然不懂医学,但也知道换心是大手术,可能这辈子你都要依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可是,乐安,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来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你是我乔玉鹏的女儿,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瞿若白让助理去办转院手续,没想到却遭到了赵副院长的强烈反对,冠冕堂皇的理由,列出了一堆堆。无奈之下,瞿若白只好亲自去了趟医院。

办公室中,赵副院长的情绪十分激烈,甚至称为激动。

瞿若白剑眉轻蹙,目光深沉而犀利。“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乐安的病既然无法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医治,家属要求转院是非常合乎情理的。我希望您可以配合。”

“瞿先生,我也希望您能弄清楚,乔乐安得到是绝症,根本无法医治,任何医生能做的都只是拖延她的生命,她的病情一直是我接手的,中途转院对她的病情没有丝毫好处,我是出于负责才拒绝转院。”赵副院长说的慷慨激昂。

然而,‘绝症’两个字明显的刺痛了瞿若白敏锐的神经,他墨眸遽然一冷,唇角含着的笑靥都让人不寒而栗。

“乐安的人生,我会负责,其他的人,还没有这个资格。我是她的家属,我有资格要求转院,而作为医生,您似乎没有权利拒绝。如果,您继续反对下去,我只会认为您别有用心了。”瞿若白刻意的咬重了‘别有用心’四个字。因为,赵副院长的反应,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赵副院长明显的心虚,但仍在据理力争,“瞿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即便是动心脏移植手术,我也是不二的人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乐安的身体状况,并且,在国内,我也是一流的心脏内科专家。”

瞿若白沉默了片刻,墨眸一片深谙,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副院长,看的她越发的心虚慌乱了。

沉默良久后,瞿若白才再次开口,“您能保证一定让乐安活下来吗?如果能,我就不要求转院。”

“我……”赵副院长刚要开口,却被瞿若白冷冷打断了。

“如果我让乐安留下来,您却没有让她活下去,那么,我会送你和你全家去陪葬,我说到做到。”瞿若白的神情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副院长愣住了,她自然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去赌。正是她犹豫的之际,瞿若白已经将转院的确认书甩在了她面前。

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了字。

瞿若白离开后,她的神情一直恍惚不定,开会拿错了文件,为病人看诊翻错了病例,她带的助理医生担忧的询问,“赵院长,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我出去透透气。”她独自一人走在医院的廊道中,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兰雨嘉的病房前,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兰雨嘉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一双漂亮的大眼却空洞的没有半分光亮,甚为母亲,她真的很心疼。她为了给雨嘉找到一双眼角膜,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违反了她一直以来崇尚的医德,可最终还是无法如愿,或许,乔乐安真的命不该绝吧。

只不过,乔乐安一转院,她千方百计筹划的事情即将曝光,她即将面临的是法律的制裁。

此时,兰丽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赵副院长慌忙的躲入角落,然后,在兰丽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雨嘉脆生生的唤了一句,“妈。”

一个念头在赵副院长脑海中极快的闪过,是啊,没有人知道她是兰雨嘉的生母,而雨嘉现在的母亲,是兰丽,逼着乐安签署捐赠协议的人,也是兰丽。

……

夜色深沉,一辆黑色奥迪车穿破夜色,缓缓的在中心医院门前停下来。唐枫亲自下车为坐在后面的人拉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从车内走出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有蓝色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人到中年,气度依旧从容。

唐枫不会英文,只能通过翻译与男人交流,那种感觉特别扭,要不是瞿若白的吩咐,他可懒得伺候洋鬼子。

唐枫直接将人领到内科高干病房,并做了简单的介绍。瞿若白一口流利的英文,与约翰逊教授进行着交流。

“我太太是重度心肌炎引起的心肌坏死,这里是她住院期间全部的病例资料。准备给她换心的人是她的亲姐姐,已经做过初步的检查,姐妹二人的血型相符,我希望可以尽快安排手术。”

约翰逊教授象征性的看了眼桌面上的资料,然后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对瞿若白说道,“这些只是你们的检查报告,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只代表过去式,病人的病情在没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在发生改变,变好,也或许变糟,在动手术之前,我必须要为病人做全面的检查,以确定她目前的状况,然后才能制定手术和治疗计划,瞿先生,我非常了解您的心情,但是,盲目与焦躁反而会害人性命。”

瞿若白蹙了眉,约翰逊教授的强势让他多少有些不悦,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早已习惯了服从。但对于这个费尽心思请来的国际知名心脏专家,他还算尊敬,于是,淡淡的提醒,“捐献者病入膏肓,最多只能再撑两天,我希望您把握好时间。”

约翰逊教授了然的点了下头,“我会掌握好,作为病人的家属,你们需要做的是配合,而不是指挥医生怎么做,OK?”

瞿若白的眸色更深了,隐忍着不悦,并未发作。

约翰逊教授却不善于察言观色,当然,他也是不必看脸色的人,他是医生,医者的目的只是治病救人。“现在,我想见一下病人。”

瞿若白引领他来到乐安的病房,彼时,乐安正在无趣的翻看一些医学典籍。

“约翰逊教授?”见到约翰逊,乐安明显的眼前一亮,作为从医人员,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位世界顶尖的心脏内科医生。

约翰逊教授点头温笑,然后与乐安简单的攀谈起来,两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很愉悦,乐安的英语不是太好,偶尔还需要瞿若白的翻译,但气氛却顿时活跃了起来。

聊到最后,约翰逊教授提出明天早上要为乐安做全面的检查,乐安点头应允,因为时间不早了,约翰逊告辞,并且,离去之前,礼貌的吻了下乐安的手背,并叮嘱她今晚好好休息。

一旁,瞿若白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虽然他也接受过西方教育,但毕竟是中国传统男人,还是个大男人,对于别人吻他老婆这件事,颇为不悦。

“你是怎么请到约翰逊教授的?”人都走了,乐安还按耐不住喜悦之色。

瞿若白在她病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抽出一张纸巾给乐安擦手背,来回来去只擦一处,嫩白的肌肤都被他搓红了。乐安无奈又好笑的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这是美国人的礼节,你在英国见面打招呼的时候难道没吻过女士的手背吗?”

“这是中国,何况,我砸钱请他来是给你治病的,可不是让他来亲别人老婆的。”瞿若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乐安嘟唇,反驳道,“瞿先生,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你老婆,而是前妻。”

瞿若白脸色一沉,“等你病好了,咱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扯证。”

乐安温笑着,掌心下意识的抚摸上心口的位置,约翰逊教授的道理,仿佛一道希望的曙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希望,因为,她害怕从希望到绝望的滋味。

“不早了,睡吧。”瞿若白给她盖上了被子,关掉了白炽等,只剩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坐在她病床旁,手臂却垫在乐安的脑后,任由她枕着。乐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侧着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尤显得晶亮。

“若白,你说手术会成功吗?”她怯怯的问着,却好像并不在乎答案。

“会的,一定会的。”瞿若白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不停的低喃着,好像是安慰着她,却更多的是安慰自己。因为,他比乐安更失去不起。

乐安的小脸埋入他掌心间,眸光有些涣散,颜色粉淡的薄唇轻轻的又动了下,“若白,如果,如果我胸腔中跳动着的不再是我的心,我还会是原来的我吗?若白,你说人是用什么来爱的?是大脑,还是心?”

乐安的问题让瞿若白无言以对,这是一个超出科学范围的问题,他明白乐安的意思,如果人是用心来爱的,那么,她换掉了这颗将要死去的心,乔玥怡的心爱着的又会是谁?答案肯定不是他。

瞿若白微苦的回以一笑,“是心还是大脑都已经不再重要,安安,即便你无法再爱我也没关系,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让我来爱你就好。”

乐安静静的看着他,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泪光。许是累了,她看着看着,眼帘便轻轻的阖起了。

一夜到天明。

天光明媚之时,瞿若白便将她唤醒,他给她换了一身轻便的病服,以便于检查。

约翰逊教授准时的出现在检查室中,因为是男医生,瞿若白十分的不放心,全程寸步不离的陪同着,不过,约翰逊教授的助理却是女人,一个十分漂亮的美国女人,所有的检查流程,都是按照约翰逊教授的指导,由助理来完成的。

各项检查十分的细致,大概耗时了整整一个上午,检查之后,瞿若白陪着乐安坐在检查室的休息区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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