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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祝从之池穗 > 70
 
虽然让池穗娶翁主的决定是祝从之提的,

可事情当真发生了之后

, 他心里又格外变扭。

池穗,他媳妇, 娶媳妇?

祝从之看着流水似的东西抬进来, 猛然间想起池穗嫁给他时的情景来。

池穗家中不过片瓦遮身,没什么值钱的家当, 祝夫人替她置办了嫁妆。

如今一晃竟然快三年了。

祝从之站在院子当中, 心情颇为复杂。

两个挑夫许是气力不继,搬着重物,几步一停。池穗有些看不下去了,过去搭了把手。寻常两个人才搬得动的樟木桌, 她一个人挑在肩上, 健步如飞。

刘万时从门外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绕是见过各种世面, 他也在心里犯嘀咕,这样的气力本事, 十个人有十个也要说她是个男人。

那宋虎当真是荒唐,竟然转了这样一个念头。

只是,看着池穗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看不清喉结的脖子,他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池穗的嗓音低沉,就算是年龄小, 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怎么连喉结都看不出呢?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适宜的解释,他心里疑惑着,过去和池穗搭话。

池穗今日也格外热情:“刘大哥来了?”她的额角上挂着汗珠,凝眸一笑的模样,十足十的落拓风情,让人别不开眼去。

刘万时心里一突,若无其事地垂下眼:“何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池穗有些纳罕地问:“这阵子的婚事已经说了七七八八,这会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刘万时叹了一声:“若不是要紧事,怎么会在你好事将近的时候打扰你,听说是起了战事,怕是要你上前线。”

池穗是要娶翁主的,于公于私都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把她遣到前线去,显然是靖安城后继乏力了。

刘万时对这样的事情感到非常不安,这时候派池穗,或许可以拗转战局,但更多的是他对池穗安危的考量。战场上刀剑无眼,若真是出了事情……

刘万时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总有这些荒唐的想法。

池穗没有像他一样考虑这么多东西,她把自己挽着的袖子放下来,说:“我这就去。”

*

兖州。

这一个月来,兖州军并非一直按兵不动,宋济征出了几次兵,不过大都是点到即止,看上去颇有架势,其实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面子好看罢了。

何庆忠恼怒他装模作样,可也不敢上书回京,毕竟如今局势尚不明朗。

可突然今日清早,有斥候传消息回来,兖州竟然大规模屯兵,向匈奴军右翼进军,一路粮草辎重甚多,分明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池穗走上城楼的时候,何庆忠正站在女墙上向远处眺望。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池穗长发挽起,剑眉星目,当真是器宇不凡。

池穗并非池中之物,他早有笼络之心,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不能公然接近,如今舍出一个女儿,把这样的奇才留下,半点都不亏。

待池穗行过礼,何庆忠指着西侧的天空:“你看那边。”

天边黄沙滚滚,烟尘四起。

“兖州终于起兵了,前一阵藏着掖着,如今还不等咱们求援就自己跑去了。像什么样子。”

这一阵子,池穗已经把朝中的势力理顺了不少,今上病重虽然是朝中秘辛,可在在他们眼里这本就不是秘密。

何庆忠追随庆阳公主时间久了,而大将军宋济征却是太子手下的战将。庆阳公主虽然手中的武将不多,可朝堂上的文臣却很多人都愿意为她效忠。

平心而论,庆阳公主是个高瞻远瞩的女人,她有敏锐的政治嗅觉,若不是身为女子,她比太子更适合问鼎天下。

良禽择木而栖,池穗倒是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依附公主还是太子,在她心里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我派你去带领两万精兵,与兖州军一道,从匈奴左翼进军,痛击匈奴!”何庆忠想了想,又说,“守在右翼的应该是赫连祁,你和他也是老对手了,这次我们声势浩大,若一鼓作气,胜算也十分可观。”

池穗抱歉称是。

何庆忠又把目光落在了远处飞扬的黄沙上,口中喃喃:“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

兖州城中,宋济征领着两个参领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飞扬的黄沙。

其中一名参领低声道:“太子爷一向是主和派,以不变制万变,如今咱们贸然出兵,只怕会惹得太子爷不快。”

宋济征回过身,他的眼睛里一派浩瀚:“你到底是怕了太子,还是怕了庆阳公主?”

那参领的心事被说中,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咳了一声道:“您别怪属下多嘴,庆阳公主牝鸡司晨,几个招式下来,竟然把脏水泼到您身上,祝景行和咱们有什么牵扯,咱们也犯不上去污蔑他啊,虽说现在您的清白可证,但是架不住她有意陷害,日后也不知道……”

“得了,不必说了。”宋济征收回目光,“怕死也不用从军了,更何况是这种事,清者自清。”他看着远处斗折蛇行的军士们,淡淡一笑,“朝中太子公主分庭抗礼,我们在这鏖战,还要去提防旁人,实在是太累了,你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旁的都不要想。”

他昨夜收到了信函,是赫连祁发来的。原本他与匈奴有书在前,若按兵不动,在必要时推助赫连颉登位,便把尹提草原割让出来。

而昨夜,赫连祁单独手书言,如果挥兵北上,痛击赫连颉的势力,而后助他登位,便把喀梭草原一并奉上。

喀梭草原是匈奴的主要牧场,比尹提草原强十倍,面积也更大。他也曾质疑过赫连祁的诚意,没料到他竟然亲自把自己的王子印信随信附上。

可见江山之重,让人可以抛弃一切。宋济征掖着手在瑟瑟朔风里站了一会,关于这件事,他只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看赫连祁的模样,并不是想继位,反倒是一心想把赫连颉扳倒似的。可扳倒赫连颉又不想要王位,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

池穗从靖安城那边回来的时候,祝从之已经知道她即将挥军北上的消息。

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一阵长吁短叹,池穗远远的只看见一个围着白狐风氅的小团子缩在长椅上,周围都是光秃秃的枝丫,瞧着模样好不可怜。

她迈着步子走过去,想安慰他一下,等她走到祝从之身边,才发现这厮根本就不是在伤春悲秋,反倒是在看地上的蚂蚁抢吃的。大眼睛晶晶亮亮,看得兴致勃勃。

唉,池穗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祝从之往旁边蹭了蹭,给她挪了个位置,抬起眼看她:“你回来啦!”

池穗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嗯,我回来了。”

祝从之转了转手里的小暖炉,又问了下一句话:“什么时候走啊?”

池穗想了想:“三五天吧,这几日粮草兵马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

祝从之点点头:“我也去收拾。”

上次去霍兰山池穗没有带他同去,如今这是场大战,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抛下他了吧。

池穗迟疑了一下说:“你还是留下来吧……”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祝从之堵了回去:“干!这次你要是再丢下我,老子就……”

就什么?休妻?还是揍她?祝从之好久没有这种悲愤的感觉了,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就把你的刀啊剑啊全熔了,打一口大锅。”

池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点点头:“那也好。”

祝从之欢天喜地起来,可是池穗的眼睛里半点笑意都没有,她看了看天色,若无其事地说:“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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