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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无论顺境逆境 > 第三章 相识既再见
 
  我在高中的时候,还算是“手头宽裕”的学生。一方面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在爸爸多年经营下越变越好,另一个原因是学校离家路途太远,每天几乎12小时在外面,所以妈妈会每周塞给我不少零花钱由我自己支配。

  因为非常喜欢流行音乐,我每天耳朵上都挂着Walkman(随身听)的耳机。即使上课,我也会把Walkman揣在衣服里兜里,耳机顺着袖子穿到手腕处,这样几乎上课的时候都可以随时把耳机贴到耳朵上听听歌,很多那个年代的高中生都曾这样过吧。几乎大半的零花钱,都被我用来买十几块一盒的流行音乐磁带了,家里的磁带摆满了四个大抽屉。

  90后、00后、10后可能都不知道磁带和Walkman是什么了。这种储存介质和播放工具,就像胶卷相机一样,后来逐渐被新的科技产品慢慢替代,已经成为了70/80后特有的回忆。

  那时我经常流连于放学时途径的各个大小音像店,我的磁带和曲库的更新速度,甚至可以快过街头商店里天天播放的炸街音乐的更新速度。

  终于,在高二的某一天放学后,我在学校侧门转角的一家门脸很小的音像店里偶遇了顾云帆。

  就像很多影视剧里常出现的情节,个子不高的我,颠起脚尖艰难地够着靠墙的货架上层的王菲的专辑《唱游》,这是我扫了很多家店后,才找到的唯一一盘。

  马上就要够到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从我的头顶越过,把它拿走了……

  能想象当时我满额头黑线的脸色吗?

  我对着货架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说,“谢谢你帮我把它拿下来啊!”

  高处回应传来“不用谢,我不是帮你拿的。”

  “嘿~这人果真是要抢啊。”我心里默念着,回身,抬头,瞪向那人……“顾云帆!!”

  顾云帆一愣,然后定了一下,说,“是你啊,上学期送教具的小丫头。”

  我拼命控制住自己原本是愤怒,忽然转成惊喜,又有点紧张,还有点不甘心丢了那张专辑的心情,清了一下喉咙说“嗯……可是这盘专辑是我先看到的,你不能仗着个子高就把它抢走……”

  顾云帆嘴角竟然微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嗯~你说的对,给你。我再去问老板还有没有。”

  他转身走向柜台,我拿着他递过来的磁带,脸颊发烫的立在那。回了一下神,眼神继续放在货架上,心里却想着“这家伙不是应该喜欢莫扎特、贝多芬、肖邦什么的吗?怎么跑来跟我抢王菲?”并不时用余光偷扫一下那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又朝我走过来了。

  “小丫头,老板说这是店里最后一盘了。王菲这张专辑在各大城市都是上市即断货,太火了。”

  “哦,呵呵。”我并不知道该说啥,他是想让我主动让给他吗?那我让,还是不让呢?

  “嗯……你好像是高二16的吧?我可以跟你借几天吗?”他语气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不是16班的了,分文理科后我去8班了。没问题,可以借你,但是能等明天放学后吗?”我努力地做好表情管理。

  “好,谢谢。明天放学我去找你拿。”他真是一句寒暄都不舍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音像店。

  回家这一路,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口袋里的那盘磁带,生怕它丢了。对音像店里发生的一切竟然有些恍惚。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这晚,我第一次听《红豆》。

  一中有一高一矮两栋教学楼,那栋矮楼几乎都是给历届高三使用的“闭关楼”。所以我读到高二这年,高三的顾云帆已经不是下个楼梯就能找到我了。他需要穿过一个大操场,才能回到这栋教学楼来找我拿磁带。

  所以我没觉得他第二天放学后会出现得那么快,也就没下课立马去门口等着他。

  结果放学后没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阵起哄声。“顾云帆怎么来咱班找人了?也不说找谁,就在那等着。”刚踢完球的同学边擦着头上的汗,边议论着走进了教室。我听到议论,赶紧翻出专辑,快步走出去。

  众目睽睽下,我立定在顾云帆面前。“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然后赶忙把专辑递给他,“喏,给你。”

  “嗯,谢谢。”他显然有点厌烦被人窃窃私语地议论,脸上恨不得写上三个大字“想离开”!

  “那我走了,丫头,下周五还给你。”他继续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叫林谧然。”我生硬地跟了一句。

  “知道了,丫头。”

  ……

  匆匆不到两分钟,就把我期待了一整天的场景演完了,他好像连知道我名字的兴趣都没有。我还能说什么???

  “哎,谧谧!你怎么认识顾云帆的?”闺蜜范美芝凑过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八卦兮兮的问。

  “就昨天,我买《唱游》那个专辑的时候,他也在那个店里。我买到的是最后一盒了,他没买到,就问能不能先借我的听。”我尽量把这事情说的精简,没细节。不然保不齐会被这个八卦的家伙渲染成什么样。

  “他是不是帮苏潇潇借的啊?我可听说苏潇潇是王菲的头号歌迷。”美芝挑着眉毛看着我说。

  “啊?不是吧!那我干嘛借他啊?帮他追女朋友啊??”我竟然有点生气。

  “你借都借了,还能要回来啊?”美芝笑着看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是看到帅哥发花痴了?”

  “你才花痴!”我哭笑不得的向她轻拍过去,她有预料的一扭身躲开了。

  “哈哈,不逗你了。”美芝跟我一起回了教室,边继续收拾书包,边仍意犹未尽地继续跟我说,“哎?谧谧,你说那个磁带断货了,可他为什么不买个翻录版的先听着呢?那种到处都有吧。为啥非得跟你借这个正版的。是不是就是借机跟你搭话啊?”

  我边往书包里塞作业,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也太能幻想了吧,我是谁啊,他干嘛跟我搭话?他可能直到现在都没记住我叫啥。他应该就是听惯了正版的,不想听盗版的凑合,盗版跟正版的摆在一起,多碍眼啊!而且音质能一样吗?弹钢琴的人应该更不会在音质上将就吧。”

  “啧啧啧,是是是,你们都是不将就,很般配呢。”美芝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放好最后一本书,合上书包。

  “范美芝小姐,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吗?非要这么毁我?”我也收完了,背起书包又佯装要打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俩就这么嘻嘻哈哈地结束了这段对话,一起笑闹着出了教室。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疑惑的。

  我更觉得苏潇潇应该早就有这个专辑了,既然是头号歌迷,发新专辑一定是首当其冲去抢购的。所以疑惑应该是,他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苏潇潇不去借,要不嫌远的跑来找我借。

  下一个周五,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我突然在书桌里看到了那盒《唱游》,旁边留着一张带着好看字体的字条“谢谢你,小丫头。”

  他就这样默默地把东西还回来了,并没有露面。一定是因为上次来借的时候八卦同学们的议论纷纷,我恍然有种身边都是猪队友的无奈。

  后来,我经常去学校侧门转角那家不起眼的音像店,潜意识里希望再有偶遇的机会。我们也的确又“偶遇”过2次,我会习惯地笑着跟他摆摆手,他也笑着点点头。

  但是,好像从那年下雪之后,我们就再也没遇到过了。

  临近年底的某天,范美芝神秘兮兮的跑来跟我是,“谧谧,你知道吗?顾云帆上个月就转学走了。”

  “啊?”我这一刻眼睛应该瞪很大。

  “听说是他家本来就是滨海市的,这回全家搬回去了,他就也转回去了。”

  “高三转学?天啊……”抛开他是个我很欣赏的人不说,高三读到一半转学,真的不会影响高考吗……“那苏潇潇呢?俩人分开了?”我八卦的问。

  “听说苏潇潇挺平静的。大伙儿都猜测俩人可能早就分开了。”

  “哦……你把作业借我看看吧,这题我解不出来。”我火速转移了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这时我心里却明白了个七八分,难怪他上次要找我借磁带,而不找苏潇潇。

  后来学校里还流传另一种传说,苏潇潇想跟顾云帆一起参加艺考,但是顾云帆拒绝了。俩人就这么分开了。

  我也只能偶尔路过那家音像店的时候,进去缅怀一下初次邂逅的场景,仅此而已。

  高二结束后的暑假,我试图打听出顾云帆考到哪里去了。最后还是从“八卦传送机”美芝那里得到了一些令人惊讶的消息。

  “谧谧,告诉你个爆炸性消息,顾云帆离开我们学校回滨海一中后,直接入读了高二!这还是他原来班的同学群里流出来的消息。他根本没参加今年的高考!约等于复读了!他现在跟我们是同届的了!”美芝在电话里每一句都带着重重的惊叹语气告诉我。

  “啊?”在这个顾同学的八卦信息上,我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啊?”……他重新读高二了?这就难怪要转学了。

  “美芝,咱俩明天一起去拜拜吧,高三马上开始了,请求佛祖保佑我们一切顺利,求啥得啥呗。”

  “好呀!明早南山公园门口见!”

  第二天,我和美芝一起在南山公园玩了大半天,去观音庙磕了几个头,算是让心里有个寄托。我念了三件事:第一保佑我高考前一切顺利,成绩稳步提升;第二保佑我明年能考得离家远点;第三保佑顾云帆也能一切顺利。

  从观音庙出来,我就被路边一个声音叫住了:“这小姑娘,满脸的福气呢!”

  我觉得是骗人的神棍瞄上我了,便满不在乎地回头瞄了一眼,却看到了个白胡子老头儿,长得慈眉善目,笑眼弯弯。

  我便也笑嘻嘻地说,“爷爷,谢谢您吉言,可我是个穷学生,可没钱给您。”

  “爷爷才不是在这里要钱的。小姑娘你这天圆地方的长相,一定是一辈子吃不到什么苦,求仁得仁的命数。”

  “嘿嘿,那爷爷您再多说说这样好听的话呗,我请您吃雪糕,可别说吓唬我的啊!”我看老爷爷只像个慈祥的爷爷,并不像骗钱的神棍,便拉着美芝凑过去。

  “小姑娘,我没什么太多的话告诉你,只是能看出你这一生应该是衣食无忧,儿孙满堂。”老爷爷点着头跟我说。

  “谢谢爷爷!可是儿孙满堂这个词也离我太远了吧,哈哈哈。”

  “不远,不远,人生转眼就会进入下半程,哈哈哈哈。还有,你的感情路可能并不那么顺利,第四次才是最后一次。”

  “第四次?真的假的?”我看着老爷爷浑浊的眼神,开始觉得他是个神棍了,这是想让我花钱破解曲折的情劫吗?

  “那有让她顺利点的破解之法吗?”还没等我开口问,八婆美芝就开口了。她还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当然没有,小姑娘,我可不是要钱算命的老头子。命数岂可乱改?你若不信我,且行且看。”老头儿说完便闭上眼睛,好像不高兴了,也好像开始休息了。

  “你乱说话,把爷爷说不高兴了吧!”我戳了一下美芝,也冲她挤了一下眼睛。回头对老头儿说,“谢谢爷爷,爷爷再见!”

  看到老头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我便拉着美芝赶紧走开了。

  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我把在公园偶遇老头儿的经历告诉爸妈。妈妈突然放下筷子说,“你四五岁的时候,我带着你在路上走,就碰到过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也是说你这孩子福气大的很,告诉我好好养着吧。但是没说别的。”

  “不会吧,过了十多年他还认识我啊?哈哈哈哈哈。”我开着玩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开学后,随着上届高三的毕业,那些人和故事逐渐不再被人提起。我们这届新高三的故事又开始在校园里流传。高中的校园就是这样,永远是新鲜的和健忘的。

  我同时迷上了另一首没有在那个年月大火,却在四年后被台湾歌手范玮琪翻唱得大火的校园民谣,朴树的《那些花儿》。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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