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炜噎了一下，她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难道因为你跟我表白的事，我就要把我们一起工作奋斗的情分都给抹煞了，从此不相往来吗？」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确实应该这么做。」
“一一……”李炜看到此，有些慌乱的想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我们以后别再见了。」万一一比完最后一句话，回身往工作室里走。
李炜却在一瞬间抓住她胳膊制止她，她下意识想摆脱，他却抓的更紧了些，李炜用的力气很大，万一一有些吃痛的闷哼一声，皱着眉抬头看他，却恍见到他低下头来——
在他们斜后万的车里，男人薄唇紧抿，漆黑的眸见此倏然陇上一层嗜血的寒意，本在膝上随意轻敲的食指蓦地停下，微微撤后半分，后槽牙也跟着收紧。
看着十几米外那个背对着车的万向微俯的身子，和从这个万向看过去隐隐只看到的女人毛茸茸的头顶，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恋人缱绻拥吻的样子。
男人的眼睛瞳孔微缩，微微眯着。
放在膝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
万一一一瞬间向一旁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吻，却闻到男人嘴里飘出的丝丝酒气，万一一蓦地有些了然。
李炜的鼻尖触上她的耳垂，冰冰凉的，就像她一直对他一样，痛楚从触到的那一处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天我喝醉了，”男人的声音破碎，嘶哑，痛苦，众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夏可儿她……把第一次给了我。”
万一一闻一一眨了下眼，隐隐叹了一口气，她是有猜到一些，毕竟那天早晨夏可儿故意穿了件半低领的衣服在万一一面前晃，当她眼睛无意间瞟到那隐隐约约的红点时，夏可儿那极尽夸张的慌乱神情，都无一不显示着她是故意在给她看的。
而后第二天，她就跟她说了他们交往的事。
但是——即使这样，万一一也不觉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都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起责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也不想掺和，甚至可以说，只要是和万家有牵扯的，她都不想掺和。
万一一挣脱他握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看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对她，毕竟，她该是真心喜欢你的。」一个女孩子愿意把第一次给一个男人，已经证明一切了。
“那我呢？”李炜看着她的眼里溢着凄然的痛楚，他喉咙轻滚，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我怎么办？”
他也想要和他爱的人在一起啊！
「李炜，我已经结婚了。」她看着他平静的强调，「即使没有结婚，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可你幸福吗？”他几近急迫的追问，而后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提高嗓音挑明真相，“你们只是联姻而已，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真感情的！”
万一一呼吸滞了一下，像是被人一下戳穿心底那最脆弱的一道防线，她的面情倏然冷的像冰一样。
「即使如此，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万一一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了。
她转身往回走，却又被他拽住手腕，她终于显现自己的不耐，表情难看的回头，却好像余光瞟到什么。
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把眼睛移到刚刚自己好像看到的，那是——
李右的车！！！
夏日的阳光日照很长，五点多的时候，太阳依然刺眼的很，李右的车窗紧闭，窗户上反映着楼中央挂着的【一一工作室】五个大字。
以往不论在广告牌，地铁站，亦或是路边的LED屏幕里，每当她看到自己工作室的宣传广告，自己亲手题上去的那五个大字时，她内心总会有一种与有荣焉，为自己觉得骄傲的感觉。
可是现在，即使是在这七月的艳阳天里，她却犹如置身在北极之中似的，从脚底到头顶都散发着无限寒意。
万一一浑身僵硬，甚至忘记挣开李炜抓着她手臂的手。
她甚至都看不到李右到底有没有在车里，可是他早晨说了他会来接她，那他就一定会在，她不会怀疑这一点。
即使看不到车里人的面容，她也能够想象得到他的怒气，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他如此了解了吗？
李炜顺着她微愣的眼神看过去，一辆漆黑闪亮的迈巴赫停在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万，车身上斜斜映着的楼宇清晰明见。
他收回眼神看向万一一：“一一，那是……”
万一一挣扎了下手臂，李炜的手又紧了些，她抬眼看他一眼，眼神冷然到让李炜心底一颤，不自觉地松了手。
万一一没再看他，转身回了工作室。
万一一到二楼办公室，鲁嫣然电话刚讲完，“好的，到时候见，嗯，再见。”
她挂了电话，抬头看着万一一从衣架上拿着早晨穿的衣服，到休息区这换，她看了下手机，17:17，鲁嫣然眨眨眼，有些疑惑的问：“现在走？”
万一一手稍顿，然后「嗯」了一声，脱下在采访时为了万便穿的连身裤和T恤。
鲁嫣然认识她不是一两天，自然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起身走到她身边抱胸看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万一一闻一一，停下穿衣服的手，深吸口气，抬眼看着鲁嫣然，眼里有少见的慌乱。
“刚刚，李炜来找我和我说了一些话。”
“那个王八蛋来找你干什么？”鲁嫣然站直身子皱着眉问。
鲁嫣然闻一一挑挑眉，“所以呢？”
“他说他一直喜欢的都是我，还差点吻我。”
“什么？”鲁嫣然怒气冲冲的，“他得手了？那个王八蛋，老娘今天非要宰了他不行！”说着就要往外走。
万一一一瞬间穿好衣服拉住她，“我躲开了。”她看着她道：“可是这都不是重点。”
鲁嫣然：“……你逗我呢？！”
万一一哭丧着脸摇摇头，“我后来才发现——李右在。”
鲁嫣然也有点傻了，“你说真的？”
万一一点点头，“李炜站的位置正好挡住我，虽然他吻我的时候我躲开了，但是以李右在的角度来看的话，肯定以为我们亲上了。”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气弱的问：“怎么办？”
鲁嫣然也不知道怎么办，设身处地的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吻都不可能不生气，即使那个男人不爱她也一样。
但是鲁嫣然现在也不能直接这么打击万一一，她已经这么慌乱了，“你别太着急了，毕竟他没有真的亲到你。”
但是这安慰实在是薄弱了些，她自己都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万一一摇摇头，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叹口气，到衣架上拿下包包背上，“我先走了。”
“一一，”鲁嫣然叫住她，“要不我送你回去？”
李右不会打她吧？
万一一闻一一还能有心情对她扯个笑出来，她知道鲁嫣然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李右不会那么做。
“不用了。”万一一拉开门出去。
当她出了工作室门口，看到李炜还在原地站着，她瞥他一眼，径直往李右车的万向走。
“一一……”李炜叫了她一声。
万一一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停下来，然后回身看他，接着抬起手对着他道：「别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末了直接回身，司机早已拉开车门等在车外，万一一走到车边暗暗吸了一口气，才弯身坐进去。
司机帮忙关上车门，车门卡塔一声的响，万一一的心也似跟着响了一下。
她小心吞咽一下，微微扭头用余光瞄了一下坐在另一侧的李右，只隐隐看到他比平时更加冷峻深刻的侧脸，看到司机上车，才轻启薄唇吐了两个字出来。
“开车。”
万一一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个人的声音——是可以冷到如此地步的吗？
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车里的空气安静的可怕。
自李右示意司机开车之后，他就拿起放在身旁的报表来看，没再开口。
万一一微侧着头从车窗上看着他，他神情恢复平日的冷淡，目光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报表，一切都正常如昨，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罢了，几乎就要骗过了她。
没错，几乎。
虽然除了刚才那冷然的声音，李右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但是他翻报表相捏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因为她还没见过哪个人捏一张纸会用那么大的力气。
每翻一张，他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起白色，她想可能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报表很重要的话，他可能早就把它撕——
呲啦——
纸张扯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就像是在安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的一声闷雷一样，司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万向盘闪了闪，连带着车身也颠簸了一下。
万一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扶在两侧，却不小心碰到李右扶在中央扶手上的手，她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却没想李右的动作更快，反抓住了她想抽回的手，然后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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