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叶凡给执勤保安递了根香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尼古丁能让人放松情绪，从而更好的进行回忆。
毕竟眼前这个紧张兮兮的小保安，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过那个“维修工人”。
抽了几口烟，小保安明显冷静下来。而在叶凡的引导下，他的说话逻辑与条理也都渐渐变得清晰。
“事后想想，那个“维修工”其实挺怪的，要搁在以前，我也不能放他进去。但当时确实有个空调维修的单子，加上她又穿着维修工的衣服.....”
“你说他说话声音奇怪？”
“对...很嘶哑浑浊的声音，有点听不清楚.....就像是长期吸烟的大烟嗓，我老姑父就是这样的。我老姑父今年六十二岁，前两月检查出来肺癌，你说这。”
“这些情况我了解了，还有，你说他像是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叶凡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保安的絮叨，之于他和专案组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她的皮肤太白了，还有骨架个头看着也不像是个爷们。”小保安又吸了口烟，将剩余烟头掐灭：“还有她脸上的那些个伤疤实在太可怕了，从右脸到两条胳膊上都是，像是刚从火场里出来。我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保安，看见那些伤疤还是忍不住发憷....”
叶凡沉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示意那个小保安可以回去。他已经问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截止目前，幕后黑手行事十分谨慎，且没有露出过丝毫破绽。叶凡相信既然他敢来医院杀人，就肯定提前准备好了逃跑路线。
孔方平派出的那些人，大概率会扑空。
路远看着身旁的叶凡，突然叹了口气：“听小雪说，你们在调查杂志社的时候也被人袭击过。当时那人也是扮成电梯维修工的样子？”
“对。”叶凡回忆着当时险象迭生的画面，不自觉攥紧拳头：“而且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也是女人？”
“男女不好说，不过刚才保安说的那些个特点，基本都能对上。至于对方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声带被大火烧伤，说话声音才会变的浑浊嘶哑，像是大烟嗓一样。”
路远微微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沮丧：“综合现有的线索来分析，现在唯一符合上述特点，只剩下六年前《推理世界》杂志社的刘姓编辑.....但。”
“怎么？”
“但不知为何，我又觉得不是她....”
听路远说完，叶凡突然停下脚步：“怎么，你派人查过她？”
在叶凡的印象里，路远极少主动发表意见。他的行动力很强，但每次都只是默默附和着自己或者慕容雪行动。
叶凡曾经对路远身份抱有过怀疑，但孔方平告诉他路远是可以信任的的。而路远这次主动发表意见，也显得有些反常。
路远听了叶凡质疑，倒也表现比较平常：“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总有地方对不上。”
“我也有这种感觉，幕后黑手每次都能快我们一步行动，这点也需要引起注意。”有了孔方平的保证，叶凡倒也没必要提防路远，索性直接说出内心想法。
“我们刚查出黄莺有问题，对方就对她下手了，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想想，从“死亡杂志”案发生开始，类似的事情出现过多少次了？”
“你的意思是？”
“内部肯定出了问题，孔方平肯定也觉察到了，才会选择独自行动。黄莺虽然摆脱了生命危险，但短时间内肯定没法开口说话。想弄明白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人。”
路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低声道：“谁？”
“张侯军，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刘姓编辑。这两人都是六年前大火亲历者，直接问他们准没错。”
“你们当时在病房里审问黄莺，我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张侯军。但他对六年前的事情守口如瓶，根本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这样啊，得想个办法让他开口才行。”叶凡拽了拽右手的黑手皮手套，眼前不断浮现出杂志社里神入时，出现的画面。
现场暴露出的痕迹无不说明，当时发生在杂志社内是一场大火。而这样大火却在六年后被说成是因为枪手报复而导致的“小意外”，其中缘由可见一般。
张侯军身为杂志社总编，为了维护《推理世界》的声誉势必介入其中。可仅凭他一个人，绝不可能“篡改”六年前事件的真相。又是谁，在整起事件中不断推波助澜呢？
对了！也许是他？
叶凡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正是这种可能性，完美将所有破碎线索全都串联在一起。
“丁艳.....沈明.....黄莺，遭到毒手的全都是有罪之人....而且对他们了如指掌......仪式感.....六年前的大火.....我好像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路远知道叶凡这幅神神叨叨模样肯定是在思考问题，索性也不打扰他，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得和张侯军谈谈....”叶凡突然转身看着路远，双眸依稀闪动着恐惧：“我好像弄明白，幕后黑手这么做的动机了....如果，他真的能称得上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可是，张侯军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和安嘉璐已经找他谈过了。”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真正目的就是干掉他！”丁艳、沈明以及黄莺都是恶贯满盈之人，对方将他们选为目标，就是为了贯彻内心深处所谓的正义。
六年前杂志社内的大火极有可能同张侯军有关，这样一来，幕后黑手将张侯军选作杀害对象，就合乎其一贯的作案逻辑。
“幕后黑手想杀了张侯军？那为什么不第一个就把他干掉？”路远有些没理解叶凡的思路，尽管他自己也觉得对方迟早会对张侯军出手。
“我推测，幕后黑手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合情合理。他想杀死张侯军，却又不想让整个杀戮行为看起来像是复仇，所以在张侯军之前先杀了三个恶贯满盈的罪犯，以此让整个杀戮计划更合乎其内心的信仰。”
“你这越说越玄乎了，我不觉得这几起案件能扯到什么宗教、信仰上.....”话还没说完，路远就站着不动了。
长廊尽头，孔方平与张侯军正对站着，前者满脸严肃看着张侯军，随即缓缓摊开了手上捧着的医院床单。
洁白的床单染上了点点红渍，隔着几米，依稀能看见床单上印着的倒五角星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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