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期末放假了，李艳在街上遇到同学孙海静。孙海静拽着李艳去她家玩。天刚蒙蒙黑，天气寒冷。李艳回家穿了件方格外套便跟着去了。
孙海静家里还是土房子，屋里点着一盏灰暗的灯，发出桔黄黯淡的光。孙海静的妈妈坐在炉火旁勾炉子，她佝偻着身子，头顶上冒出缕缕白发。
板凳上还坐了一个邻居。花白的头发，个好高，她看了看李艳。李艳有些拘谨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对于那些不熟悉的长辈，她总是疏离和刻意地保持距离。
孙海静邀李艳坐下，两个人开始闲话，孙海静说起小侄女的可爱。她的脸上流动着快乐的笑，满满的，从眼睛里溢出来。
记得上小学时，孙海静家里的生活不宽裕，家里供着两个学生上学，当时，她哥正在上中专。
现在，海静家的生活比从前好多了。可惜她毕业没多久，她的父亲就患病去世了。自从毕业后，她一直在家里帮忙干点家务。
孙海静还问了李艳几个同学的近况，李艳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直至圆月升在高空，母亲来叫她回家吃饭，李艳才出来。
她和母亲走在乡村土路上，清冷的月光，呼出的热气冒着白烟，只听到脚步的声音，叩击着寂静的乡村。
孙海静后来嫁给了邻村的小伙子。男方家庭富裕，听说，是她母亲托人说的。结婚后的她依然爱笑，无论与谁说话，都是一副笑脸，眉眼弯弯。李艳总觉得那笑里有一抹牵强和忧愁。
孙海静跟着老公在外地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便一直在村里生活。她如老黄牛般的任劳任怨，即使生活再累，也从不报怨。
后来，她那多病的母亲在家里突然去世了。而后她搬去了镇上，照顾孩子上学。
那年秋天，天色渐暗，李艳忙着返城。等车时偶遇她，她穿着一身旧衣，依然一副笑模样，沧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
有的人，即使生活再累再苦，依然把一切放在心底，往前走，不回头。
2
那时，李艳常听起同学吴爱华家里的事。吴爱华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吴爱华的母亲说话口齿不清，父亲走路摇摇晃晃。眼看，吴爱华的哥哥吴川到了结婚的年龄。
吴川中等个，长的很一般，再加上家境一般，他又笨嘴笨舌，说亲的很少。吴川的父亲好不容易托亲戚给儿子介绍了一个姑娘。姑娘家庭条件也不好，家里也有个长相丑个矮的哥哥未说上媳妇。
姑娘看到吴川老实厚道，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安稳。在吴川家人的催促下，两人很快订了婚。记得那时，吴爱华拿着未来嫂子的照片向李艳他们炫耀。
李艳拿过一看，是张婚纱照，照片中的姑娘盘着头，一袭白纱裙，一脸的娇俏。李艳笑着说：“比你好看多了。”
吴爱华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丑。”
“不丑，就是个矮了点。”孙海静打趣道。
吴川订婚了，压在父母心上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可没过多久，女方家提出要换亲，她们知道吴川有个妹妹，还未订婚，而女方的哥哥还未说上媳妇。
吴川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女方的父母提出退婚。这下，吴川和父母慌了，好在吴川的未婚妻也不愿回去跟哥哥换亲。
两人商量好，趁着夜黑风高，私奔了！这下，女方家没办法了，她们跑到吴川家要女儿，任凭他们怎么哭闹，吴川的父母一口咬定不知道！
一年多以后，吴川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吴川回来给孩子报户口。当时计划生育管的很严，只有交了罚款，才能报上户口。
吴川东拼西凑地交够了钱，在村干部的帮助下，把一切手续办完，在家过上了安稳了日子。
吴爱华那几年一直在南方打工，她变了许多，人也娇倩了，模样也好看了。回家时，有人给她提亲，可她一直拒绝。吴爱华的父母拿她没有办法，常嘟囔她死心眼。
李艳听说，吴爱华原来在邻村卖火烧时，与邻村的小伙子互生好感，两人私定终生，吴爱华非他不嫁！
吴爱华的父母看女儿年龄不小了，又执拗如此。托人打听了小伙子，人老实实诚，随成全了女儿的心愿。
吴爱华如愿和心仪的小伙子结婚了，婚后，虽然日子磕磕绊绊，但也温馨平淡。
李艳有次回老家，遇到吴爱华的父母，他父母带着微笑说道：艳来啦。他父亲走路颤巍巍的，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横生，背驼的更厉害了。他的身后跟着他孙女，个子比他都高了。看长相，俨然如她妈妈年青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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