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教的那届学生中，有一个学生和上一届的学生同名，叫欣然。
这个学生中等个，白净的脸庞，一双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薄嘴唇。欣然家是邻村的，平常上学放学和同伴接伴步行。
有一天中午快放学时，欣然的母亲来接她，她说：“欣然早晨发烧吃了药，等放了学，领着她去打针。”
李艳听着她的口音有些陌生，叽里咕噜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明白。李艳回到办到室，和代课教师玉芳聊起欣然的妈妈。玉芳和欣然是同一个村子。
“欣然她妈是外省的，来了好多年了，这还说清楚了，刚来时她跟别人说话，她老公得翻译。”玉芳笑着说道。
“噢，怪不得。”
“其实欣然妈原来在城里上班，还是个城里姑娘。”
“真的？”李艳的好奇心被调动了。
玉芳接着说道：“欣然的爸爸年轻时长得高大帅气，脸盘也很端正。但是，周围的村子里的姑娘都不愿嫁他。”
“为什么？”李艳问道，“莫非他家做了什么坏事？”
“欣然的奶奶年青时细高个，瘦长脸，眼睛不大，挺灵活，就是喜欢上了刚结婚的欣然的爷爷。”玉芳的声音低了，还瞅了瞅窗外。
“还有这事，那后来呢？”李艳问道。
“后来，欣然的爷爷离了婚，女子嫌难堪，伤心地跟着她姨去了东北。这边，欣然奶奶的娘家也嫌丢人，扬言只要跟他，便与她断绝往来，权当没有这个女儿。”
“那欣然的奶奶为了爱情可是不管不顾了。”李艳笑着说。
“那是，为爱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惜娘家人真的不认她了，彼此见面各走各的。”玉芳无奈地笑笑。
“那真够受的，万一欣然爷爷待她不好，她连退路也没有。”李艳说道。
“走吧，路上一块聊。”玉芳招呼着李艳。
初冬天的街上冷清许多，有两三个调皮的学生拿着树枝在街上闲逛。看见李艳她俩，仍不忘说：“老师好。”
“快点回家吧，别在路上磨蹭了。”李艳嘱咐他们。
“接着说，”李艳催促玉芳。
“欣然奶奶嫁过去之后，生了一双儿女。日子倒也安稳，虽然欣然爷爷脾气倔，可待她还好。不过，欣然奶奶一直想和娘家人和解，可娘家两个哥哥就是不搭理。”
“那现在没说和？”李艳问道。
“没有，她两哥哥主要是爱面子，觉得妹妹做的太丢人了，让人看不起。”玉芳笑了笑。
玉芳不紧不慢地走着，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街上不时走过村人，有时猛然从胡同里跑出一只小狗，躲躲闪闪地跑远了。
“后来，欣然的爸爸十八九岁到了镇上工厂上班，他能说会道，很讨女孩喜欢。他和工厂老板的侄女谈恋爱，可是女孩家一打听不同意。
有一天晚上，工厂老板和女孩的爹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找他，吓得他连夜逃跑了。”玉芳说道。
“在外省，他认识了欣然的妈妈，凭着他的花言巧语，终于抱得美人归。后来欣然的妈妈，不管家人的反对，决绝的跟着他来到这里。”玉芳叹了口气。
李艳说道：“这又是欣然奶奶的翻版呀”。两人相视一笑，分开回家。
李艳后来又见过几次欣然的妈妈，她个高，身材魁梧，欣然皮肤眉眼随她。她平时穿戴利落，未说话先露出亲切地笑。
周一的一天中午，李艳上课发现班上几个女生都戴着耳坠，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李艳问欣然：“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欣然站起来，低着头，“妈妈领我去的，一共才两块钱。”李艳让她坐下。
李艳说：“你们还小，要把心放在学习上。不要在穿着打扮上过分比较。虽然爱美是人的天性，可现在主要把学习学好。”
欣然学习一般，李艳看见她上课包括做作业都比较敷衍，虽然找她谈了几次话，可根本不见效。
许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李艳领着孩子去商场里玩。李艳看见童装店里的衣服很漂亮，便领着孩子过去看一看。
李艳望了眼店主，觉得面熟，可又说不上是谁。她身材略胖，魁梧，浓妆淡抹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李艳似乎有点想起，带着孩子要离开。
“你是李艳老师吧？”女人突然问道。
李艳回头，笑了笑，“欣然，是你啊。”欣然拉过来一把椅子，让李艳坐下。
李艳环顾小店，问她生意怎样。她笑着说：“还行吧，孩子小，她奶奶帮忙看着。自己租个店做生意赚点零花钱。”
“你爸妈还在老家？”李艳问她。
“爸爸身体不好，奶奶年纪大了，离不开人，全靠妈妈照顾。唉，妈妈身体也不是很好。”欣然无奈地说道。
进来两个看衣服的，小店有些拥挤，李艳忙带孩子告辞。
李艳出来后，望了望蓝色的天空，纯净，没有一丝云彩。这个世界很大，可是岁月流逝的太快，一不留神，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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