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多丽丝低声说着，目光打量对面的女人。
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看不出来伪装的痕迹，不得不说阿方索能活这么久的确有独特的保命手段。
“别看我。”
男人用符合外表的柔媚声音说着，多丽丝蹲下身假装帮他捡起从手腕上掉落的金表，就感觉到什么东西被塞到手心。
“再见。”
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微微笑着，仿佛这不过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怎么回事那边？”
“去看看？”
姬家死士也很快看到这一幕，不过随着阿方索扮演的金发美人渐渐离开，他们也松了口气，将这归结成再普通不过的事。
多丽丝紧紧捏着手中纸团，昂首阔步朝前走去。
——
一顿饭吃的默然无语，姬荃过了很久才下来，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好几岁。
薛雪和往常一样温柔又体贴，什么也没有询问，大家都在竭力表现的一切如常，但还是有某种看不见的裂痕在中间蜿蜒裂开。
“小丫头，你留下。”
饭后，姬荃招手将薛雪叫到书房，里面已经被管家找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书架上的书也重新摆好。
“父亲。”薛雪轻声说着，现在已经和姬永用一样的称呼。
“嗯。”姬荃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头，提起看似不相关的事，“你和小永，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薛雪浅笑，“您觉得呢？”
“等你成年吧。”老爷子疲惫地叹了口气，“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薛雪端详着姬荃表情，淡淡道：“您想早点陪她？”
姬荃猛地抬头，目光如鹰般锐利，“你……”
“我是不是又知道的太多了？”薛雪笑着摊手，实际上却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
老爷子说这番话就像在交代后事般，让薛雪心中略微不安。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时候人越是聪明，需要背负的就越多。”姬荃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桌角边缘，“今天我问小永，若是你先去了，他会怎么办。”
“他会陪着我。”
不需要老爷子多说，薛雪也猜到答案，姬荃点头。
“不错，你是了解他的，那孩子从不妄言，其实我很早之前在他母亲逝世后就有了这个心思，但那时候她是被人害死的，我不能死！”姬荃双手紧握，其上爆出一条条青筋，“我要为她报仇！”
薛雪在旁边安静听着，一言不发，只做一个乖巧的听众。
这些话恐怕已经在姬荃心中藏了太久，藏得太深。
但因为他的身份，这些话也不可能吐露。
他是姬家之主，就永远不能有脆弱的一面。
现在终于从位置上退了下来，他恐怕又捡起了当初的念头，等姬永成婚后，恐怕姬荃……
“现在仇也报了，阿永这孩子青出于蓝，比我强不少。”姬荃凝视薛雪，眸中有欣赏，也有欣慰，“你也远比她聪慧，她外表坚强内心实际上和个孩子差不多，我不敢将她暴露在人前，因为她是我的软肋。但你不同，你是阿永的铠甲，这也是我没有因为姬菱这件事为难你的原因。”
薛雪眉头微抬，直到她与阿永订婚，同样能够使用姬家情报网的时候，才知道姬家拥有多少眼睛和耳朵。
姬菱那边事的真相并不复杂，就算有薛柔顶罪，中间还是有许多疑点。
原来姬荃什么都明白。
“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姬荃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凝视薛雪，“你能成为姬家主母，我很欣慰，非常欣慰。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再见见她，能和她再相处一段时间，我知道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心怀不轨，有备而来，但就算知道又有什么办法，我太想她了。”
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落寞让薛雪都忍不住动容。
“如果我有办法呢？”
“什么？”姬荃愣住，似是不明白薛雪在说什么。
“让你再见到那个人。”
一点光芒在姬荃眼中炸开，蓦然间吞没整个眼球，薛雪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老人能拥有这么亮的眼睛，就像烟花般。
但烟花很快谢幕，姬荃的眸子又一点一点黯然。
“别傻了。”
不知道是说薛雪还是说自己。
薛雪偏了偏脑袋，没说话。
姬荃苦笑道：“今天的事就说这么多吧，所以这次我恐怕还是要让阿永失望了，就算那女孩别有用心，我也要去见见她。”
出乎姬荃预料的，薛雪并未相劝，只站起身道。
“我会劝住阿永的。”她明白姬荃的用情至深，“不过有时候此人非彼人，老爷子，执念太深会变成心魔。”
薛雪转身出去，姬荃露出苦笑。
——
激烈的喘息声在狭窄的被子中分外清晰。
姬永今日的动作有些激烈，和往日的温柔格外不同，大掌顺着女孩玲珑曲线而下，入手羊脂玉般的滑嫩更是让他凤眸微沉，深深咬了下去。
浑圆的肩头浮现微红的印子，薛雪青葱般的指尖死死扣住男人腰肢。
“阿永……”
男人抬起头，往日冷清的凤眼浮现一圈微红，薛雪终究将轻点二字吞下，抬起修长腿部圈住男人腰肢，温柔地迎了上去。
姬永深深探入倒吸一口冷气，动作越发快了些，就连坚固的床也在摇晃。
良久之后男人将脸深深埋在薛雪绸缎般的长发，发出低沉声音，薛雪本就瘫软的身子似是一滩融化的水，努力包裹着男人的五味陈杂。
紧紧拥着薛雪，片刻之后，姬永和往日一样抱着女孩到了浴室，动作温柔地帮她清理。
按摩浴缸的水流轻轻打在皮肤上，薛雪全身的疲惫渐渐舒缓。
虽然平常这种时候也累的够呛，但今日的阿永似乎有些不同。
男人轻轻帮薛雪擦拭身体，目光落在肩头还未消褪的微红印子，狭长凤眸印着那一点红。
“雪儿，对不起……”
今日是他失控了。
“没关系啊。”
薛雪伸长胳膊勾住姬永脖颈，也轻轻咬了下男人胸口。
“瞧，这不就还回来了？”
这种说法非但没有让姬永心中好受点，反倒更有种负罪感。
用巨大的浴巾包住女孩，如同包着一只小猫咪般将她抱到沙发上，吹风机嗡嗡作响，男人指尖在女孩发丝间穿梭。
微暖的风让薛雪昏昏欲睡，脑袋靠在姬永怀中，似是梦呓般。
“阿永……”
“爱你。”男人应着，俯下身吻了吻薛雪被亲到微肿的红唇。
“让他们见见吧。”
他们——
两人心有灵犀，不必多问也知道指的是谁。
姬永默然不语，他向来无条件宠着薛雪，但这件事却是姬家心头一根刺。
“阿永，阿方索和多丽丝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窥探到父亲的心结，咱们一味阻止只会让你和父亲的隔阂越来越深。”
“我知道。”姬永淡淡道：“但我不希望是那个女人。”
他从一出生没有见过母亲的面，姬明和姬夜时常骂他杂种，这些事在姬永心中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父亲再这样陷进去。
一个罗荼，已经毁了姬家十年，现在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丽丝假扮的，难道还要这样纵容？
“交给我。”薛雪温柔地看着姬永，男人手中吹风机还在工作，握住吹风机的手掌却兀然停止。
“雪儿……”
“我会处理这一切，然后等成年，我们就结婚。”薛雪偏头看着姬永，笑容分外美好，似是有一个澄净又温暖的结界，让浮躁的心灵不由自主就沉静下来。
“好。”
和往常一样，男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
酒店房间，多丽丝躲在卫生间，手中纸团因为被紧紧握住的原因，已经被汗水打湿。
现在姬家的人说不定就在旁边监视着她，多丽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选择在这种地方查看。
为了避免有监视器之类东西的存在，多丽丝索性将卫生间的灯关了，只打开一盏昏黄的壁灯。
暗色灯光下，她只看到寥寥几个字。
“打开柜子。”
这是什么意思？多丽丝想了想，试探性地打开星级酒店卫生间放着干净毛巾的柜子，兀然间就看到一个发信器，顿时瞪大了眼。
“明天，我会找人安排你和姬荃见面。”
发信器的屏幕一闪一闪，多丽丝咬了咬牙，不知道阿方索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让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自己就是一颗棋子。
但这也是现在的唯一出路。
脑海中回忆着老爷子见到她时的模样，多丽丝得意地笑了。
虽然那种震惊完全是因为这张脸，但她很有信心，凭着姬荃对照片上女人的感情，她一定能牢牢将他捏在手中。
以前网络上总有人开玩笑说，当不了你的女人，就要当你的后妈。
多丽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进入姬家。
对着镜子摸了摸妩媚又英气的脸庞，多丽丝脸部的脓和伤疤在阿方索药物控制下，这段时间已经好了些许，至少不至于散发出臭味。
只是——不知道究竟能坚持多久。
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想办法完成阿方索的叮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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