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凰儿一向对太子的赞美没抵御能力，当下笑靥如花。
“我也是。”她小声。
在古凰儿看来，这是半句表白，她有些羞涩：何其有幸，遇见你；何其有幸，重活一世，依旧相爱。
然，太子似乎没听懂她这句表白，又或者注意力在其他地方，话音一转，语气一转：“我送你的血玉凤凰呢？”
血玉凤凰……
古凰儿下意识朝腰间摸去。
上一世，自太子送她血玉凤凰后，她就一直挂在腰间，从未取下来过，就算洗澡睡觉，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今，腰间空空如也，竟是忘了。
她想起昨夜，古翰林说，那东西显然准备已久，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早有预谋。她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很清楚，古翰林是对的。
之后，她坐在窗棂上吹曲子，再之后把血玉凤凰放在桌上，今天早上，她记挂着和凌王比武，换了利索装束后，竟真把血玉凤凰忘了，再之后就到了云泾山下。
“是不是不喜欢？”太子问，有些落寞，似又自嘲。
“不不，怎么会不喜欢？”古凰儿忙着否认，“那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我真恨不得时时带在身边。”
太子笑看她，笑意未达眼底，每一分眼神都在问：既然喜欢，为何不佩戴？
古凰儿忙着找理由：“殿下不是不知道，那上面刻的是凤凰，以我现在的身份，佩戴那样的东西，是逾制了，所以，只能珍而藏之。”
“可你本来就是小凤凰，父皇在寿宴上已经给你正名。”太子说，“你的名字由先皇所起，‘小凤凰’由父皇所叫。朱傲国两代皇上都说你是凤凰，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佩戴个刻凤凰的玉玲珑？”
“话虽这样说，可我们做臣子臣女的，不能持宠而娇。”古凰儿很懂事，很把太子当自己人，直接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特别我们古家，掌天下兵马，更要懂得韬光养晦。我爹经常说，皇上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做臣子的，要恪守本分。”
“古家的本分是镇守边疆，我作为古家的女儿，就算能力有限，但至少不要给古家惹事。我不想因为我的不懂事，给古家招来任何麻烦。”古凰儿顿了一下，“殿下，您能理解我，对吗？”
太子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古凰儿觉得太子是在看陌生人。
当然是陌生人，这样古凰儿，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前世今生，她从来不是懂事的女子，从来自诩为天命凤凰，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古凰儿笑得愈加真诚，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没想到我们小凤凰这样懂事。”太子再笑了一下，“先前以为像你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必定有一颗高傲的心。凤凰非梧桐不栖，凰儿非凤凰配饰不要，如今看来，竟是我低看了你。”
依旧是赞她，可古凰儿的心态已全然变了：不佩戴血玉凤凰比佩戴更容易让人高看，那么，上辈子带着那玩意儿从不离身算什么？
“殿下谬赞，臣女只会舞刀弄枪，距‘惊才绝艳’还有十万八千里。”古凰儿笑容恰到好处，“至于高傲，我爹经常说，习武之人，下手没轻没重，切记做人要谦卑，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一根傲骨就行。”
“好一个‘有一根傲骨’！”太子大笑，仿若找到知己，“孤在很小的时候，常听父皇说，古将军是有大智慧之人！孤甚少见他，没有深刻体会，如今听凰儿三言两语，顿时有种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感觉。下次若有机会，定要向将军好好学习。”
古凰儿笑得矜持。
她看着太子，那种隔着一辈子、很多事情都已改变的感觉更强烈。
上辈子那样爱的人，她那样期待与他重逢，可每一次相见，她都发现，心中悸动不如想象强烈。
特别是那枚玉佩……如果一切都是早有准备，那么，他真的爱她吗？
“玉佩不戴也没关系，孤好好想想，晚点重新给你雕个东西，这次我亲手做。”太子笑，指尖落在古凰儿红宝石的耳坠子上，“一定要让你爱不释手。”
他顿了一下：“信物这东西，本来就是个念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可以陪着你，让你看见它就能想起我。珍而藏之的话，就失去了信物的意义。”
“那你可要好好想想。”古凰儿笑，一脸持宠而娇。
“好。”太子张开双臂，上前一步，将人搂进怀里，下巴在古凰儿鬓角蹭蹭，如喟叹般，“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古凰儿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多余所想，只下意识退后一步，朝夏昭看去。
男人也在看她，琥珀色的眸子深如大海，看不出任何波澜。
古凰儿很快又不开心了：太子表白，我看夏昭做什么？
“我想娶你，你看夏将军做什么？”太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有些许笑意，“难不成要征求他的意见？”
“是又不是。”古凰儿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三分自己的意愿。我和夏昭从小一起长大，我没有闺蜜，只有兄弟，当然要问问他感觉怎么样。”
古凰儿说着便笑：“再说，夏昭眼光之好，那是我们全军营公认的。他若说好，我大哥二哥甚至我爹一定也觉得好。”
“喔？”太子似起了几分兴致，微微侧头，狭长的眼睛挑起，看向夏昭，“那么，夏将军，你认为孤配不配得上你家小姐？”
他专门把“你家小姐”四个字加重音，提醒夏昭门第有别，最好别痴心妄想！
然，夏昭什么时候真怕过太子，也就是礼仪上过得去就行，当下笑，不卑不亢：“回殿下，末将早说过，古家军中，每个人待小姐皆如珠似宝。”
“在我们看来，小姐当配世上最好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一定权倾天下，不一定武功超绝，却一定要用生命爱她，给她想要的生活，让她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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