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不相信有什么用？重要的难道不是太师相不相信？”庆王的表情有一瞬复杂。
“他要相信正房夫人，别人说什么都是枉然，他要不相信，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也能装作没看见。”
“还记得垣将军先前讲那个故事：暴君因为惧怕东伯侯，便把自己的皇后和儿子杀了，因为东伯侯是他的岳父，皇后是东伯侯的女儿，儿子是东伯侯的孙子。”
“当年，我第一次看这个故事，只道暴君被妖女迷惑，杀了妻儿，后来再看了很多次，才明白不是因为妖女，而是因为他内心对东伯侯的恐惧。”
古凰儿一瞬了然，心道可惜，不再多问。
.
这日下午，继花厅所在的小院子，古家又毁了一处。
凌王和古垣在小花园大打出手，亭台楼阁轰然倒塌，假山尽成碎石，花草树木毁了无数。
“李祈凌，你够了啊！又不是我叫你吃的，之前说得清清楚楚，那东西是太子送来的。太子送来的东西，你也敢吃？”
“在你将军府厨房过了一次，我不信你将军府的人没检查过，有何不敢吃？”
“你是瞎子吗？你看我们几个姓古的谁动了？”
“我没看见！”
“你没看见管我什么事？难道我还要踢你一脚提醒你？”
“对，你至少要丢个石头，丢个筷子，或者给个眼神！”
“老子眼角都快瞟歪了，谁叫你只看小凰儿？小凰儿也没吃，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
古垣和凌王一边打一边吵，古锐则拿个算盘，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每换个地方，他就奔过去核算下，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
“小号假山100两，名贵花草一株10两，凉亭500两，回廊断了1000两，名贵花草又一株100两，百年榕树一株500两，哇，太狠了，中号假山3000两……大哥，狠狠揍他，我们家马上就要发了！”
“古锐，你够了啊！”与古垣对招的间隙，凌王居然分了点心神听古锐报价，“照你这样算下去，我一座王府赔给你都抵不上你个小花园。”
“话不是这么说，凌大哥。”古锐停下拨打算盘的手，一副劝慰的语气，“这年头，谁要毁了谁的东西，价格都是被毁人随便开，你好歹堂堂王爷，就当被我劫富济贫了。”
“劫富济贫是你这个劫法吗？！”
凌王将剑和剑鞘狠狠朝古垣砸去，转身走到古锐面前，一把揪住他领口，指着秃了那块地，“刚这里是株狗尾巴草，你收我10两银子，你当那是名贵牡丹？”
“那是紫毛狗尾巴草，10两算便宜了，你知道古籍上怎么记载的吗？若小叔在这里，怕要收你1000两，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株。”古锐痛心疾首，“这东西毁了，我还得替你兜着！”
凌王完全没注意敢那株狗尾巴草什么颜色，更没听过什么紫毛狗尾巴草，那草早打没了，没法求证，当下指着一棵小树：“比你高一丢丢的榕树，你好意思说百年？”
“若你不毁了它，他当然能活百年。”
“回廊是古垣毁的！”
“你要不先动手，他能发疯毁了回廊，我家妹儿最喜欢站在回廊上喂鹦鹉，幸好今天鹦鹉没拿出来，否则又毁掉一个小生命。”
“假山3000两，你当镶金？”
“没镶金，可架不住造价太高。”古锐一脸惋惜，“当年那位管家，中饱私囊，修小花园时赚了太多钱。我古家后人后来把这个小花园起名叫警示院，意思是坚决不用私心太重的管家。”
凌王已懒得跟他说话：“明儿派人给你收10万两药材，再派人送到边疆。”
古锐难得正形，躬身抱拳：“多谢凌王殿下，殿下高义，末将代边疆战士谢过了！”
凌王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古垣身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有。”古垣还真不客气，上前一步，对凌王道，“宫廷里有画师，我记得每年都会给皇上娘娘皇子公主们画像。”
“你想要太子的？”凌王问。
“是。”古垣点头，“年岁太久，记忆不可靠，我想看看年复一年的画卷。”
“我想办法给你取。”凌王应下，再朝小花园外走时，“太子从小就与我们不亲厚，他很清楚长大后有什么样的责任，也比所有人都刻苦，我虽不喜他，但我觉得他不是。若他继位，会是好皇帝。”
“放心，会查清楚。”古垣道。
.
另外一边，秋景伦和夏昭也聊了很久。
关于蛇妖，关于云泾山虫子，关于边疆猛兽……
“夏大哥，待京城事了，我想和你一起去边疆？”
“你可知，边疆三年征兵一次，但凡去了边疆的人，几乎从来没人回家？你爹就你一个儿子。”
“他会以我为荣。”
“时日还早，等你说服你爹再说。”
.
次日一早，古凰儿与夏昭对招结束，大汗淋漓还未沐浴更衣，就听仆人汇报，庆王殿下的马车等在门外。
“殿下说，小姐慢慢收拾，他在外面等着就好，不急。”
“殿下亲自来了？”
“是，殿下说，进宫的旨意也请好了。”
“请殿下进来坐吧，这个时辰，应该还没用早膳。若他不嫌弃，可在古家用一点。”
“小的刚才已经请过了，殿下坐的是没有王府徽章的车，他说他就不下车了，省得给小姐带来不便。”
这个不便是指悠悠众口。
庆王既不下车，百姓看见便只有马车接古凰儿进宫，便不会有古家大小姐与庆王的传说。
“殿下想得周到，麻烦他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出去。”
到此刻，古凰儿多多少少对庆王的印象已有改观。
这是上辈子夏昭最终择定的君主，又或者说，是除了她古凰儿外，古家所有人择定的君主。
.
马车穿过京城热闹的早集，叫卖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夹杂着“古家大小姐最爱吃”之类的修饰词。
庆王端坐于车内，古凰儿坐在他对面，两人都不太熟，气氛有些尴尬。
“殿下还没用早膳吧？”古凰儿没话找话。
“等小姐的时候，叫人买了‘古家大小姐最爱吃的混沌和煎饼’。”庆王说，“馄饨辣了些，煎饼还不错。”
“清河公主喜欢吃什么？咱们给她带一点进宫吧！吃惯了宫里御厨的手艺，偶尔尝尝民间小吃也不错。”
庆王听古凰儿提到清河，面颊弧线便再柔和许多，一口气报了十多样食物，叫仆人去准备。
之后见古凰儿看他，便不好意思解释：“不是清河如此能吃，而是我想让她都尝尝。再说，待会儿她吃的时候，有人陪着她应该会更开心一点。”
古凰儿笑：“你是个好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古垣和庆王说的暴君是纣王，《封神榜》那段故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