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珠本是自作自受，赵芸无意理会她，但众目睽睽之下，表面功夫总要做到位。
“明珠，你怎么样了，可有伤到哪里？”赵芸走近赵明珠，拿手帕掩着唇。从旁人角度看来，一副长姐关心妹妹的样子，只有和赵芸面对面的赵明珠才能看到她眼中不加任何掩饰的笑意。
赵明珠表情有一瞬间扭曲。
在场的多是官宦人家孩子，哪个没有点儿眼见，赵明珠这一瞬间的失态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赵芸也不想知道赵明珠的答案，还不待赵明珠回答，她便向瑞王楚钰福了福身子：“家妹给瑞王爷添麻烦了。还好有瑞王爷出手相救，要是妹妹有三长两短，我真是……”
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三分哽咽。
随着她轻轻地低头，一缕碎发搭在了雪白的脖颈上，一时之间让楚钰有些心痒难耐。
但到底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双目含情脉脉地看着赵芸，温柔地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都是应该的，我以为马车里的人是你……”
楚钰身边的赵明珠硬生生成了陪衬。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明明瑞王爷救的是自己，她赵芸过来掺和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显得瑞王救人是为了赵芸。
她眼珠一转，低头抬头间，双目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芸也不知道赵明珠要唱哪出，警惕地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倒有些听不懂了。”
“你是不是知道这马车有问题，才让我坐的着一辆？我是你妹妹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三两句之间已然给赵芸定了罪，赵明珠由着泪水在脸上肆虐，特地将最好的角度对着楚钰，她就不信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还不能打动楚钰。
赵芸冷眼看着赵明珠嘤嘤而泣，周围议论纷纷，她任由人们对赵明珠的同情心发酵。赵芸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上辈子会输给这种脑袋里都是杂草的货色，一点儿局势都看不清，还以为世界都绕着她转。
赵明珠想诋毁自己的名声，但这出好戏，可都是她身边的瑞王殿下一手导演的，目的不过是想通过自己，得到父亲的助力。赵明珠这些话，可是完全打翻了楚钰的算计。
果然，楚钰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这毫无根据的话，赵二小姐还是少说为妙。”
瑞王还在替赵芸那个贱人说话。赵明珠气急了，双目几欲喷火。
赵芸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她状似落寞地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明珠，你刚受到惊吓，姐姐能理解你。但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平白伤了姐妹的感情。”
“那刚才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坐那辆马车！你就是故意的！”肝火上头，赵明珠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你就是想看我闹出笑话！你怎么这么恶毒！”
“啪！”
“赵明珠！”赵芸的手实打实地扇上了赵芸的脸。
太爽了。
赵芸觉得今天是她重生以来最舒坦的一天。
赵明珠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芸，嘴唇都在哆嗦：“你打我？你敢打我？”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赵芸眼里都是泪水，但她努力不让泪水滑落，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见者心有不忍，“你瞧瞧四周，有哪个官宦小姐像你一样不讲规矩，那个马车代表的什么意义你不知道吗？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样和我抢，我可以一直让着你，我当你小孩子心性。今天那马车本该是我坐的，如果不是你非要抢着坐，受害者本该是我！你现在这是做什么？算计到了你亲姐姐身上？平日家里念你年幼，由着你胡作非为，但你也要分清场合！你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周围是什么场景！你不管不顾大闹特闹，人家怎么看我们尚书府？”
说罢，赵芸一副疲惫地样子：“是我这个长姐不对，平日里太过纵容你。各位不好意思，倒让你们看了一出笑话。”
顺着赵芸的话，人群里的一些人才发现出事的是本应由嫡长女坐的马车。
加上之前关于赵明珠的种种传闻，这次赵明珠彻底坐实了“刁蛮无理”“不守规矩”的形象。
私底下怎么闹矛盾都没有问题，但摆到明面上牵扯到本家的名声，在场的不少官家小姐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不少人不但不觉得赵芸打人不对，反而觉得她识大体，颇有风范。
赵明珠冷静下来后有些惶然，她咬唇，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可是皇上下了圣旨今天必须要去太学院，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能称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戚戚然地拉住赵芸的衣袖：“姐姐，是我不对，我也是因为刚才受到了惊吓，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恨极了，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快要深入手掌之中。
赵芸轻轻拂开她的手：“时候不早了，圣旨上说要求辰时之前到，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也不说原不原谅，扭头直接走了。
走了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你那个马车不能坐了，你坐我的吧。”
说罢又像是想起什么，低头嘲讽一笑：“当然，你要是害怕我还要谋害你，找其他人帮忙也行。”
然后赵芸走到了刚认识的林英洛面前：“介意我和你坐同一辆马车吗？”
这举动在众人面前塑造了一个还在气头上，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长姐形象。
这些年在赵明珠的刻意营造下，外传赵家大小姐生性愚钝木讷，样样不如赵家二小姐。今日众人一见，到觉得二小姐鲁莽无礼，倒不如大小姐通透鲜活。
林英洛刚才通过赵芸看了一出好戏，现在还兴奋着，当然不介意了。她点点头，直接将赵芸拉上了自己马车。
“哇，你刚才太厉害了，那一巴掌真的，绝了！”林英洛砸了咂嘴，还想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场景。
赵芸蹙眉：“实不相瞒……”
“嗯？什么什么？”林英洛好奇。
“我也觉得，太舒坦了……”赵芸眨了眨眼。
两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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