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静妃的到来，平帝倍感讶异。若不是静妃主动前来，他甚至想不起这个人。
看见平帝的神色，静妃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皇上似乎记不起臣妾了呢。”
虽然是事实，但是被挑明之后，平帝觉得自己的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你来做什么？”
“若非有重要的事情，臣妾自然不会来叨扰皇上。臣妾想请皇上替我儿指一桩婚事。”
“哦？说来听听。”
“臣妾见那户部尚书之女赵芸不错。”
这是平帝第三次听到赵芸这个名字。前两次都是从楚钰口中听说，如今听见静妃提起，未免还是称奇。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手段，竟能让自己的儿子一个二个都嚷着要娶她。
思及此，平帝沉下了脸：“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楚裨的主意？”
稍加思考就能明白平帝的意思，饶是料到了平帝心中所想，静妃此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悲凉。
“是谁的主意？是谁的主意在皇上心中有有何区别？我儿喜欢那姑娘，做母亲的想替他做主，在皇上心中竟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平帝大怒：“放肆！住嘴！”
“为何要住嘴！难道在皇上心中，天下所有儿郎为了自己前程似锦都会以自己的婚姻大事为代价？”来之前静妃告诫自己一定要平心静气，但等到真的面对平帝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还是做不到。
“你！”平帝怒不可遏地指着静妃，手抖了半天还是说不出话。
那件事，毕竟是他理亏。
这时平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公公进来打了圆场：“皇上，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静妃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发寒。自己还在和平帝说着话，但他身边的奴才都看不起她，丝毫不加掩饰地替主子赶人。
平帝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让高公公把饭菜端进来。
高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对着静妃说：“娘娘，皇上还要用膳，您瞧，这有什么事还是另寻时间，毕竟皇上的龙体要紧。”
静妃看着菜肴一盘盘地端上桌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高公公还真是条好狗。”
高公公对静妃语气中的嘲笑置若罔闻：“娘娘过誉了，做奴才的自然要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才是。”
半晌，静妃笑了起来：“皇上还是这么爱吃这道栗子鸡。”
顺着静妃的目光，平帝看向了桌子上那道不起眼的菜肴，愣了一下。
“真可惜，臣妾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这道菜呢。”
说罢静妃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平帝神色复杂地看着静妃的背影。
当年平帝潜祗之时，静妃不顾父亲阻拦嫁给了他。得知平帝喜欢吃栗子鸡，静妃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特地去学了这道菜。为了迎合平帝的喜好，静妃也装作这道菜是自己所爱。但却无人知晓，她一向最讨厌栗子。
过了半晌，平帝低低地对高公公说：“给朕准备笔墨吧……”
初春的时候，宫中就来了旨，指了赵芸和楚裨婚事。
别说赵尔昌和胡氏，就连赵芸自己都不敢置信。
赵尔昌拿着圣旨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相信自己没听岔。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芸：“芸儿，端王……怎么就要娶你了呢？”
赵芸不敢对上赵尔昌的视线，直摇头说自己不知。赵尔昌只当赵芸小女孩心性，是在害羞，也不做多想。
其实也由不得赵尔昌多想，赵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知晓皇家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是端王和瑞王的储君之争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两个人看中的不是赵家的女子，而是他手上的财权。
赵尔昌吐出了一口浊气，愧疚地说：“是为父害了你和你妹妹啊！”
胡氏与赵尔昌的想法差不多。
一想到两个女儿前途未知的命运，一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女儿嫁给了端王，二女儿嫁给了瑞王，两王争夺储君之位，这是逼着姐妹俩撕破脸。
赵芸没想到赵尔昌和胡氏的反应如此强烈。她安慰二老：“父亲母亲，皇上亲自为女儿指了婚事，这可是好事一桩，你们为何如此伤心，这倒让女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天子君威，若是有好事者将你们的情态传了出去，指不定皇上还要怎么怀疑赵家。”
赵尔昌到底冷静一些。如今赵家看起来似乎是颇受天子恩仇，但他知道，这明摆着是将赵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艳羡者有之，眼红者有之，看不顺眼者亦有之。盛极必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若是赵家不小心行事，定会后患无穷。
他复杂地看了赵芸一眼，心中第一次有了辞官的心思，不仅是为了两个女儿，更为了整个赵家。
如今自己已是从二品的官职，越发接近权力的中心，这也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帝王之术，制衡尤为重要，自己横亘在中间，朝堂之上定会引来皇帝的打压。后宫深院之中，短期内虽然会让自家孩子受王爷倚重，但从长期来看，一旦如今平衡的局面被打破，自家孩子将会面临何种局面，赵尔昌心知肚明。
自古君王多薄幸，赵尔昌不敢揣测。
自己做官，一向中正平直，不站队不以权谋私，只求心安理得。他一直自己可以明哲保身，但是人不就山山来就人，总归有人要拉自己下水。
那么，这官，做与不做还有什么区别。
赵芸不知这短短一瞬间，赵尔昌有如此多的思虑。此刻，她也满腹心事，但想的却是其他。
没过多久，端王要娶赵家嫡长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赵家两女都嫁入了皇家，这在历史上也是少有的事情，一时之间，赵家成为了京城上流的追捧对象。
皇帝只有两个儿子，无论哪一个成为了储君，赵家都会出一个管理后宫的人，此时不追捧更待何时，若是入了赵家的眼，将来说不定还能提携一二。
原先还在看赵家笑话的人，此时也嫉妒起来，这赵家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家。
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还有瑞王府和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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