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若颜与雅芳阁的齐慎私下真的暧昧不清吗？”赫连辰的目光更加幽凉。
“我与方姑娘不熟悉，不敢随便下定论，但我心中觉得，王爷应该查清楚方姑娘与齐老板之间的事。”
“南宫姑娘看起来倒是一本正经，大义凛然。”赫连辰站起了身，“那么你来回答本王一个问题，你明知秋韵郡主爱闹事的性格，为何还要把跟刘远之的谈话转述给她？你不确定若颜的为人，又为何跟秋韵郡主议论她？”
“我……我只是一不留神脱口而出，不是刻意。”
“是吗？”赫连辰走到了距离她两尺之外的空地上，站定，“你敢不敢看着本王的眼神，告诉本王，你心中没有对若颜产生任何不利的想法？”
“有何不敢。”南宫雅迎视着赫连辰，目光毫不躲闪，“我心中没有对方姑娘产生任何不利的想法，以后也不会再与人随便议论她。”
“好。”赫连辰转过了身，“那就记住自己说的话，若是你口不对心，你会知道后果。”
南宫雅眼见着赫连辰的背影离开，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了，她低头望着被汗水浸湿的手掌心，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
赫连辰回到王府外时，并没有直接进府，而是拐了个弯去方若颜的宅子里。
见到方若颜的时候，她正在整理食材，似乎是要准备下厨。
“阿辰，开得正好，给我打打下手呗……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碰上什么事儿了？”
赫连辰望着她的脸庞，心想着今天的事不该隐瞒她，便道：“若颜，有件事跟你说，今天在王府的时候，本王听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赫连辰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了。
“这刘远之简直莫名其妙！”方若颜恼了，“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我必须得去质问他了。”
“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看你生气，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无论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赫连辰道，“此事由刘远之引起，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方若颜问道：“刘远之住在什么地方？”
“已经打听到了。他开设学堂，名唤新罗堂，由于他的书法绘画都是一流，前来求学的人甚多。他教习贵族，也教习平民百姓。据说，对待两边的教学方式都一视同仁，只是收学费情况不同，普通百姓学费较低，让那些想求学的平民孩子承受得起，因此，他风评很好。”
赫连辰说到这儿，嗤笑了一声，“道貌岸然。”
“听起来倒是很公平，十分符合他清高的性格，不攀贵族，也不轻蔑平民，若不是因为他说我坏话，我或许会觉得这人还不错。”
“走罢，去找他算账。”
二人又乘坐马车，去往新罗堂。
到了新罗堂外，守门人没能认出二人的身份，便拦了下来。
“干什么来的？”
方若颜道：“找你们家主人切磋切磋书画。”
“现在不行，公子正在给学子们上课，你们等上半个时辰罢。要是来求学的，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们公子今年收学生的名额已满，你们明年再来碰碰运气。”
“给他当学生，恐怕他不配。”方若颜冷哼了一声，将手伸到赫连辰怀中，掏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在守门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望着腰牌上的字，诚惶诚恐地跪下，“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宸王殿下驾到，小人立即前去禀告公子！”
说着，便要起身跑开。
“不用了。”赫连辰叫住了他，“既然刘远之在上课，就不用去打扰他了，我们前去看看他是如何上课的。”
……
“毛笔不是这么拿的，手尽量不要抖，想要写一手好字，连笔都拿不稳怎么能行？”
“你下笔的速度有些太磨蹭了，速度要稍微加快一些。”
“站着画画也能打瞌睡？你若是不想上课，就回家睡去。”
宽敞的庭院之内，一排排桌子摆得整齐，年轻的学子们站得笔直，或是写字或是绘画，听着刘远之的耐心教导。
“好了，大家站得也累了，休息片刻再继续。”
刘远之一句话出来，众人如获大赦，纷纷散开了。
刘远之正准备去沏一壶茶，忽听耳畔有啜泣声，转头去看，是他的一名学子蹲在大树下哭，那少年也就十四五岁。
刘远之走上前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子，他们都说我偷东西，不跟我玩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偷过。”
刘远之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孟小姐的夜明珠装在书袋里丢了，中午的时候突然就找不到了，那时候大家都在吃午饭，只有我在课堂上转悠，他们都说是我偷的。”
“谁先说的？”
“周少爷说的。”
刘远之闻言，便转头将那周姓少年叫上前来。
“你说小马偷了小孟的夜明珠，可有证据？”
少年说道：“夫子，这还要什么证据？当时大家都不在课堂内，就他在里头转悠，不是他偷的，难不成珠子自己长了翅膀飞的？”
刘远之问：“那你亲眼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这种事猜都猜得到啊。”
“胡闹。”刘远之听着学生的话，面色微沉，“看都没看见，就给他人扣上盗窃的帽子？你可知你的这一句猜测，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要不是他偷的，那会是谁偷的呢？不会有别人了！”
二人正说着话，身后蓦然响起一道喊声，“我的夜明珠找到了！”
刘远之闻声看去，人群中有一名少女手上握着透明的珠子，笑得十分开心。
刘远之把她叫上前来。
“哪儿找到的夜明珠？”
“草丛里。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来学堂的时候，在草丛上摔了一跤，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夜明珠从书袋里滚出去了，我还以为是被人偷的。”
那少女说着，冲那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信他们的话，以为是你偷的。”
刘远之见此，面无表情道：“小孟，小周，伸手。”
被他点名的两人闻言，有些忐忑不安地伸出了手。
刘远之转身从桌上拿起了戒尺，在二人的手心各自抽打一下，打得二人龇牙咧嘴。
“痛吗？痛就记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妄自猜测侮蔑他人是对他人的不尊重，就因为你们胡闹，所有学生都把小马孤立，今天这颗夜明珠要是找不回来，他岂不是要冤枉死了？”
二人惭愧地低下头。
“夫子，我们知错了。”
“罚你们各自抄写道德经一遍，切记不要随便污蔑他人。”
刘远之的话音落下，身后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说得好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妄自猜测侮蔑他人，这是对他人的不尊重，刘大才子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要知错犯错呢？”
身后的女音清朗中似乎带着一抹讥讽。
这道声音，他并不陌生。
刘远之转过头，就看见方若颜与赫连辰并肩走来。
他们是何时来的？
眼见着方若颜走到了身前，唇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意，“刘公子教起学生来，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义正言辞得像个君子，道貌岸然。”
刘远之眉头微蹙，“方姑娘对我有何不满？”
“哟，你还好意思反问我呢？我倒要问问你对我有何不满？敢问，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刘大才子凭什么就觉得姑奶奶我不正经？”方若颜冷笑一声，“你可曾亲眼看见我与雅芳阁的齐慎暧昧不清？”
“你满口道德，训斥学生的本领倒是不错，可你怎么就不知道反省反省自己？道德可不仅仅是用来教育别人的，也是拿来约束自己的，我方若颜从不敢跟人说什么道德，因为我不是善男信女，可你刘远之既然敢讲道德，敢训别人，你就得给我遵守道德，否则你没有资格为人师表。”
刘远之怔了怔。
方若颜见他发愣，嗤笑道：“莫非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刘远之，需要本王提醒提醒你么？”站在旁边的赫连辰冷冷道，“你和南宫雅说了些什么？你总该记得吧？”
刘远之此刻自然是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是了，他曾说过方若颜为人不安分守已，与齐慎纠缠不清。
“关于我的流言，你到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方若颜问道，“我要知道源头，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我要你刘大才子身败名裂，无人再敢来求学。”
“流言？”刘远之眉头轻蹙，“我从来没有在外散布你的流言，我只是在南宫姑娘面前提起过一次而已，就没再跟别人说过。”
“不是你散播的，也与你脱不了干系。”方若颜冷冷道。
“如果本王说，若颜与那个姓齐的只是寻常朋友之间的来往，并且他们之间的来往本王都知道，没有任何暧昧。”赫连辰唇角挑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你是不是该给若颜下跪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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