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显然也没有料到赫连辰会那样说。
回过神之后，她回答道：“我躲在柜子里的时候，是南宫先生给我干粮和水，所以我要报答南宫先生。”
“要不是因为本王开了口，队伍就不会停下，是本王提出要埋葬死去的村民们，你之所以会被发现，全是本王的功劳，所以，你应该报答的难道不是本王吗？”
赫连辰慢条斯理道，“方姑娘身边正好缺个服侍的人，你去给方姑娘做侍女吧。”
不等青玉回答，南宫枫道：“王爷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用不着伺候任何人，你不是说你做饭很好吃吗？那我们队伍今夜的伙食就由你负责，现在先去把这身脏衣服换了吧。”
“南宫这是怜香惜玉了？”马车上响起了方若颜的笑声，下一刻，她从车窗中探出了头，冲着青玉招了招手，“上来吧，你要是不换衣服，太邋遢了，跟我们队伍随行，可不能这么邋遢。”
南宫枫朝着青玉道：“去吧。”
青玉不再抗拒，又上了马车。
南宫枫这才转头看向赫连辰，“阿辰，是不放心这个女子吗？”
“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信任她？你觉得她就一定是无辜的吗？”
“我并没有信任她，也不是在怜香惜玉，如果她不是姑娘，而是一个小伙子，我照样会救济他，怜悯无关男女，我们就稍她一段路，一到集市就把她打发走，不用把她留下。”
“万一她图谋不轨，处心积虑地想要留下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不是敌人。”南宫枫道，“若她真的图谋不轨，我不会心慈手软的，但我认为她是无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没必要为难她。”
赫连辰耸了耸肩，“那就再观察观察，等到了到集市上，到时候看她什么反应。”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前方马车内的方若颜与青玉都听不到。
下一刻，马车的布帘被掀开，已经换好一身浅蓝色衣裙的青玉下了马车。
方若颜喊了锦绣过来，叫她帮青玉梳头。
都说人靠衣装，原本就长相漂亮的她穿上好看的衣服，自然就更加亮眼了。
护卫们都不禁多看了几眼，赫连辰与南宫枫倒是没多大反应，对于见惯了美人的他们来说，他们能够保持一贯的淡然。
……
日落西山时，南宫枫独自坐在河边，望着平静的河面，似乎陷入了回忆。
忽然觉得身后有缓慢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肩膀上沉了沉，他低头一看，是一件披风披在了肩上。
身后响起青玉柔和的嗓音，“南宫先生，天气已经这么凉了，坐在河边只会更凉，您还是回去吧。”
“多谢关心。我想一个人坐在这里静一静，姑娘你回去罢。”
“南宫先生，我过来不只是为了给你添一件披风，也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问你。”
“什么事？”
“我的出现，好像令你们感到不太愉快？”青玉试探般地问了一句，“我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我也不傻。我总觉得，大家对我有提防。”
南宫枫总算转头看她，撞进她的目光里。
一片迷茫之色。
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疑惑，很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其实，没有任何人针对你，大家只是习惯对外人保持警惕。”南宫枫解释道，“你不必想太多，阿辰是身份高贵的皇家子弟，自然会给人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感觉，更何况他要办的事情很重要，是不能泄露给外人知道的。”
青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大家跟我不熟悉，保持距离也是应该的。”
“嗯，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是可以跟他们说。”
“南宫先生，你人真好，你……真的不考虑收我做婢女吗？”
南宫枫望着她期盼的模样，淡淡一笑，“我们有别的重要事情要做，不方便带上你，等我们的队伍离开了这荒郊野外，到了集市，你就自行离开，我们会给你留下一笔银钱。”
“那我岂不是白受了南宫先生这么大的恩惠？”
“白受就白受罢，在乱世之中生存下来不是容易的事，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你的福气很快就要到了，犯不着跟着我们，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你不用再多说。”
南宫枫说到这儿，摆了摆手，“回去罢。”
青玉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可南宫枫已经转过了身，没有再打算继续交流的意思。
青玉便只好起身离开。
……
天色渐黑，众人便在这破落的村庄里休息一夜。
这里的房屋虽然破，勉强睡上一个晚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女眷们在厨房忙碌着，开灶生火，用村庄里被洗劫之后所剩不多的食材做晚饭。
青玉自告奋勇要掌勺，锦绣等人帮忙打下手，按照青玉的食谱做菜。
“乡村的女子基本上什么家务活都会做，洗衣做饭扫地对她们来说都太简单了。”方若颜望着厨房内青玉忙碌的身影，悠悠道，“她的行为，倒是挺符合乡村的姑娘。”
勤劳肯干，纯朴踏实，是乡村姑娘特有的品质。
难道……真的是自己疑心病犯，把人都想得太坏？
到了这一刻，她依然对青玉的身份心存怀疑。
“犯不着想太多，总之她一直活动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耳畔响起赫连辰的声音，“要是敌人就把她解决，要是无辜，就让她滚蛋，这不就是你一开始的想法吗？”
方若颜“嗯”了一声。
她忽然嗅到空气中飘扬的饭香味。
“哇。”身后响起不少人感慨的声音，“好香啊……”
吃干粮吃多了，家常小炒很容易提起人的兴趣。
方若颜起身道：“咱们找几张桌子摆起来，不然菜上来了，搁哪里都不知道。”
她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在空地上摆起了一张张桌椅。
桌椅板凳也都很破，勉强能用。
“菜来了。”司越看到锦绣端着一盘红彤彤的东西出来，连忙凑上了前，“这是什么东西？”
“野兔肉，做饭前就让闲着的护卫们去打了一些猎物回来，有兔子和山鸡野鹿，闻起来是不是挺香的？尝尝看。”
司越夹了一块兔子肉往嘴里送。
才咬了两口，他便怔住了。
“怎么样？”坐在对面的方若颜见着他的反应，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喜欢还是嫌弃。
“王爷，方姑娘，这个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嫩的兔肉，你们也试试？”
方若颜听着这话，也夹了一块肉放入嘴里。
兔子肉入口的那一刻，她也愣了。
我了个去，这手艺是真的不赖啊。
“怎么样方姑娘，我没骗你吧？”
“确实很不错，咱们光吃肉和菜也没什么意思，去打点米饭来配。”
“我这就去。”
司越奔向了厨房，打了五六碗饭搁在一个箩筐里提出来了。
方若颜从他那儿拿了两碗，放了一碗在赫连辰面前。
“跟着你吃惯了山珍海味，我也好久没吃农家小炒了。”方若颜给他夹了个兔腿，“你也吃吃看。”
赫连辰道：“好。”
兔子肉入口的那一瞬间，他总算是明白了司越为何反应那么大。
果然是与司越描述的一致：又嫩又香。
汤汁渗透到了肉里，也不知加了什么料酒，每咬一口下去，都能感受到醇香与鲜咸掺合在一起的味觉，滋味妙不可言。
他吃过兔子肉，可这么好吃的兔子肉今天还是头一回吃。
赫连辰望着方若颜扒饭的样子毫不优雅，低笑一声，随即端起了碗，把刚夹到自己碗里的兔肉拨到了方若颜的碗里。
“阿辰，你不吃吗？”
“本王不太爱吃，给你吃。”
“胡扯，你从前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就没说过不喜欢兔子肉。”
“现在不喜欢了，可以吗？”
“你故意想让给我，怎么就那么不好意思说呢？”方若颜白了赫连辰一眼，把他夹过来的肉夹回了他的碗里，“你吃，我已经吃了不少，你不要再夹给我。”
赫连辰笑了笑，低头吃饭。
南宫枫跑步回来，才坐下来就发现桌子上一片狼藉。
几盘肉菜，都被分得只剩下一些底。
“你们……”他的面上浮现一丝怨念，“就给我留了这些菜？”
可以想象到青玉的手艺有多好。
在座的几人，都是吃多了人间美味的，能把餐桌搞成这样，便能说明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有多么吸引人。
除了赫连辰保持着优雅之外，其他人几乎眼里只有食物。
平时也没见他们多会吃饭。
南宫枫扫了一眼其他桌，肉类食物几乎都是被一抢而光。
只怪他坐下来太晚了。
“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牛肉……”
“我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兔肉。”
“啧啧啧，青玉姑娘这手艺要是去皇宫里当大厨，肯定够资格……”
耳畔都是众人的夸奖声。
他们所议论的最好吃的红烧牛肉和兔肉，现在根本连底都不剩。
方若颜看向南宫枫，“南宫，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不早点来，我们吃得正开心就把你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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