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赫连辰淡淡地应了一声。
“竟然还是被她的主子给逃脱了。”身后响起了方若颜的声音，“不过，这次他们也算是损失惨重，被打击得不轻。”
方若颜说着，已经走上前来，问锦绣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他们单独关在一间船舱内，南宫先生此刻正在审问他们。”
“这样。”方若颜道，“吃过早点后，我也去看一看他们。”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船舱内，躺着两道虚弱的身躯。
黑龙身上有箭伤，青玉身上多处刀伤，由于长时间伤口没有得到处理，使得整间船舱之内都透着血腥气。
“来人，叫大夫来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南宫枫就站在船舱门后，冲手下的护卫吩咐着。
他自己就是大夫，但他此刻作为审讯者，没有必要亲自出手给敌人治疗。
伤口若是一直不处理，人体便会处于虚弱状态，一旦伤口发生感染，还会危及性命。
既然把人抓回来了，就一定要先留活口，若是死了就不能审问了。
护卫很快喊来了大夫，给地上躺着的两人处理伤势。
“把黑龙的手脚锁起来。”南宫枫又吩咐了一句，随后迈出了脚步，走到了青玉的身旁，蹲下身看她。
他的视线掠过青玉身上的几处伤口，见她额头冒着虚汗，汗渍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粘在她的脸上。
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伸向了她的额头。
南宫枫的本意是想帮青玉把脸擦干净，可还不等到他的手帕触碰到她，就被她抬起手阻挡了。
南宫枫见此，也不再坚持，将手收回了。
青玉望着他，目光复杂，开口的声音有些微弱，“你骗我。”
“你也一直在骗我，不是吗？”南宫枫十分平静地看着她，“从相识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互相欺骗，一直在对方面前表演，你我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你是卧底，我当然要骗你，否则，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好朋友们。”
“所以你对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假话吗？”青玉又问，“你对我的关心，你对我的赞赏，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这些不是假的。”南宫枫道，“我一直都在假装信任你、维护你，其实我们很早就怀疑你了。虽然从没把你当过自己人，但对你的那些夸奖是真的，有些时候，的确会忘记了你是一个卧底，比如你做饭给我们吃的时候，所有人对你的夸奖，皆是发自内心。”
“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至少我在你们心里，还有做饭好吃这一点让你们觉得好。”青玉苦笑一声，“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博取你们的信任，为何怀疑我？”
“首先，你出现的时机就不太对。全村的人都死了，就你一人活着，而且处心积虑地留下来，虽然你的理由是为了我，这也并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
“难道我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够真实吗？我对你的好就那么虚伪吗？”青玉失落道，“虽然我一开始不够真诚，但我也没有想到谎话会变成真的，与其说我是在表演，倒不如说我入戏太深，我对你的关心和在意，从来都不虚伪。”
一开始，她费尽心机地想要留在队伍中，她表现出对南宫枫的爱慕与崇敬，让旁人都信以为真。
可是后来，她自己都信了。
因为她真的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
“我相信，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所以，我也就利用了这一点，对你进行欺骗。你也一直都很相信我，这才是你失败的关键。”南宫枫语气平淡，“一开始我们只是不信任你，并没有认定你是卧底，就想把你留在身边观察观察，你知道你彻底暴露的破绽出在哪里吗？”
青玉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杀了自己的同伙，所以你的确是一个不称职的卧底。不仅是同伙，还有跟你们合作的海寇首领，都死在你的手里，所用的武器，应该就是……”
他的视线一转，落在青玉头顶的玉簪上，“这根簪子。”
“嗯，是方姑娘送给我的。”青玉伸手抚上了头顶的玉簪，“想不到，一心帮着你们却给露馅了，你们的眼神太锐利了。”
二人说话间，大夫已经走上前来，帮青玉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南宫先生还打算留着我的性命？”
“我知道，你不想害我，你现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但是，你必须说出你所知道的，关于你家主子的计划。”
青玉顿时静默了。
“你还是不想说，对吗？”南宫枫神色依然平静，并不气恼，“你是受了她什么恩惠？或者，她手上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东西？”
“南宫先生，既然你不想杀我，那就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吧。”青玉闭上了眼，“你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回答你。”
“那好，我就先不逼问你。”
南宫枫站起了身，走到了黑龙的身旁，抬起靴子便踹了他一脚，“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呵，对待青玉的时候轻声细语，对待我上来就是一脚，你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少说废话。”南宫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冰冷，“知不知道青玉的主子在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你现在已经无法脱身了，若是能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或许能对你网开一面。”
“你的话，我怎么能信。”黑龙冷哼一声，“我一旦告诉你了，我就不会有活的机会。你嘴上说得好听，真的会对我网开一面吗？”
南宫枫淡淡道：“我不食言。”
他可以网开一面。
但是阿辰愿不愿意网开一面，那就与他无关了。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黑龙望着他，笑了，“我死都不说！你大可现在就将我处死，我不会说出关于火枫的半点事。”
“火枫？”
名字挺陌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跟阿辰结怨的。
“你是那女子忠实的走狗吗？”南宫枫又是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这么不识好歹，是要吃苦头的。”
“我对火枫不是忠心，但我就是要保护她。”黑龙咬牙切齿道，“只有她活着，才能对付得了你们！若是她也被抓，我们岂不就全军覆没？我死了不要紧，她能活着就行，他也算是给我和我那苦命的兄弟报仇了。”
“我真不知是应该夸你有骨气，还是应该骂你不自量力。”忽有一道清朗的女子声音在船舱外响起。
黑龙抬起头，看见的便是方若颜走了进来。
方若颜的出现，让他更加咬牙切齿。
这是赫连辰的女人，攻打弟兄们的事，她也参与了。
“看你这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是想吃了我？”方若颜走近，到了他的身旁，也给了他一脚，“搞清楚，伤天害理的是你们，我们只是负责为民除害。”
她说着，一脚踩在了黑龙的手背上，“听说，你是那海寇团伙的二当家？怎么和青玉的主子勾搭上的？”
“你们别得意。”黑龙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要不是因为青玉这个该死的叛徒，我也不会输给你们。”
“输了就是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方若颜不咸不淡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懂不懂？”
“我不会告诉你们火枫的落脚点，你们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不会试图反抗。”黑龙躺在地上，似乎是视死如归，“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死都不会说的。”
“你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肯定不会让你死的。”方若颜挑了挑眉，“你需要感受一下刑罚的滋味。”
黑龙听闻此话，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方若颜，“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我只求一死，你也不愿意成全。”
“死是多么简单的事？为何要让你这么容易解脱？”方若颜说着，转头望向帮青玉处理伤口的大夫，“你等会儿出去，把司越和锦绣喊来，让他们把他们认为有趣的刑罚，都在黑龙身上试一遍，但是不要把他给弄死了。”
“你！”黑龙想要破口大骂，却被方若颜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俯下身，一个手刀就砍在他肩颈上！
黑龙顿时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把他的嘴堵上，或者给他下点儿蒙汗药，以防止他咬舌自尽。”方若颜面无表情道，“很多人不怕死，但是怕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死更加难受，不要让黑龙死，让他受惩罚，我就不信他的嘴巴那么硬，会把那女子保护到底。”
……
是夜。
“我与黑龙都是你们的敌人，为何待遇差别如此大？”
青玉倚靠在软榻上，望着方若颜递过来的药碗，伸手接过，“多谢方姑娘。”
原来的那间船舱血腥味太重，方若颜让人给她换了一间新的，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药包扎过，方若颜还吩咐大夫熬了药。
实在想不到，这是身为俘虏会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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