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梓歌有些惊讶。
“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怎么到现在才说？把脚抬起来，让我看看。”
梓歌扁扁嘴，弯身去揉肿痛的脚踝，“我要早说，我爸妈又得担心了。没事儿，我回去自己敷一敷，就不会有问题了。”
“别磨蹭了，让我看看。”柯恒俊执拗的要求，也不急着发动引擎。
梓歌只好脱了高跟鞋，抬起脚来。柯恒俊随手将车厢的灯打开，她光果的脚踝映在他眼里，他眉心一下子紧皱起来。
“孟梓歌，你可真能忍啊！”
他没好气的瞥她一眼。
“没事儿，这不痛……”她轻幽幽的开口。再多的痛，都已经受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不痛？都要肿成包子了！”柯恒俊脸色更难看，索性伸指在她脚踝上戳了一下。她立刻痛得倒吸口气，将脚缩回去，双目瞪他，“你干嘛呀？”
他哼了一下，“你不是不痛吗？现在知道缩了！”
关了顶上的灯，柯恒俊将车开动。走到半路的时候，将车停在路边，他戴了帽子、墨镜，又拿了条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下车。几步的路，还不忘警惕的探头四处看。
望着他略显滑稽的背影，梓歌靠在倚靠上，微微一笑……
小租屋内。
素洁倒了两杯热茶进来，便识趣的转身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朝梓歌挤眉弄眼，“你们两个聊，我先去休息了。”
“嗯。晚安！”梓歌只当看不懂她那暧昧的神情。
“对了！”素洁又退回来一步，看着梓歌，“明天我要出差，大概半个多月才会回来。”
“出什么差？”
“a市有个医护交流会，主要是国际上的。护士长挑了我和她一块儿去。”
“那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早点休息。”
席素洁看她一眼，“那你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儿吧？”
她的关心，让梓歌心里暖暖的。看了眼一旁刚刚问过同样问题的柯恒俊，轻笑着摇头，“放心吧，我又不是个孩子。”
席素洁点点头，这才带上门出去。
柯恒俊坐在梓歌对面，伸手抓过她的脚踝，摁在他腿边上。
那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梓歌惊了下，要收回脚。他瞪她一眼，“别乱动，当心又扭到了。”
“你干嘛？”
“还能干嘛？”柯恒俊再自然不过的拿了先前买的药酒过来，倒在手心里。
迷人的眸子瞥了眼梓歌，自若的替她揉着伤处。
“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看着她皱着的眉心，他轻声叮咛，在暗夜里，嗓音尤其的温柔。
那灼热的药酒带着柯恒俊的体温，梓歌脑海里却忍不住窜起不久前自己扭伤脚的那一夜……
恍惚间，还记得自己落入蓝宇枫的怀抱，那时的她，贪恋着他的体温，迷恋着他的臂弯。
他一身白色的睡袍，性感迷人。
那晚的他，亦和此刻的柯恒俊一样。
温柔……耐心……
直到此刻，恍惚还能记得属于他的灼热体温，热得发烫，直烫进她的心尖儿……
蓝宇枫，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还记得，那时的她，问过这样愚蠢的问题。
呵，真是单纯得可笑……
“梓歌？”
“孟梓歌！”见她盯着脚踝发呆，柯恒俊不由得扬高了声音。
“啊，在。”回过神来，梓歌忍住鼻尖的酸意，望着他，“怎么了？”
“已经敷好了。今天你别乱动，早点躺下来休息。”他看她一眼，忍不住伸指在她鼻尖上弹了弹。
“好痛！”梓歌故意捂住鼻子，揉了揉，借此将那股浓郁的酸意吞噎下去。
柯恒俊叹口气，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深切，却又复杂。
“怎么了？”梓歌回视他，狐疑的问。
“只是在想一件事。”柯恒俊将她捂着鼻子的手拿开，指腹在她揉得通红的鼻尖上点了点。
“……想什么？”这样的小动作，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说……”他微微偏着头，认真的看着他。凝着她的眼里，有几分轻浅的黯然，“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现在，会不会还在一起？”
如果早知道现在的她，会受这样痛的伤，当年，他一定不会放手……
他认真的样子，让梓歌愣了一瞬。
而后，她笑着摊手，“谁知道呢？不过，你可是巨星。作为女朋友，要见男朋友一面，还要躲躲藏藏，躲在幕后。这谈起恋爱来，不会很累吗？”
梓歌认真的想了一下，摇头，“我肯定自己一定做不来。”
“不需要躲躲藏藏。我完全不介意向全世界公开，如果……我们真的还在一起的话。”
梓歌笑了一下，立刻惊恐的摇头，“那岂不是以后走在街上，还得时刻提防被粉丝暗杀，或者被媒体跟踪？那太恐怖了！”
柯恒俊嗤笑，“胆小鬼。”
梓歌也笑了，两个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柯恒俊站起身来，双手兜在口袋里，从上而下的俯视她，“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8点的飞机飞日本。”
“嗯。”梓歌点点头，“那我不送你出去了。”
看着柯恒俊往外走的背影，梓歌忽然叫住他，“恒俊。”
“嗯？”他回过头来。
“自己注意饮食和休息。”她叮咛。
他一愣，扬唇就笑了。
之前所有的黯然和苦涩，到这一刻，全部化作了虚无。
“知道了！你也是。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虐待自己。否则……”他作势捏了捏拳头，一副要教训她的样子。笑得欢愉，边和她挥手，边恋恋不舍的退出了她的房间。
直到，门关上了，他仍旧止不住唇角的笑容。
苏晨帮他将镇痛剂推进体内，看他一眼，再次开口：“你现在这一块的肌肉在渐渐萎缩，越来越无力。如果再不动手术，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恢复正常。”
蓝宇枫的手，紧紧摁在膝盖上。打下镇痛剂后，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苏晨看他默不作声，便继续开口：“现在，你想报的仇已经报了，卓振邦马上要上法庭。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也都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你是不是也该和你那些阴暗的过去告别了？”
蓝宇枫看了眼苏晨，沉吟了下，才终于说话，“手术和术后恢复的事，你来安排吧。”
听他这样说，苏晨松口气，扬唇笑了。在他胸口上擂了一拳，“你小子，总算是松了口！”
蓝宇枫坐在床上，垂目看着自己的腿。
腿上的子弹可以拔除，可是，心上的刺，什么时候可以拔除掉？
大掌，不受控制的往身边的位置探了探。那儿，空荡荡的，一片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
暗了眉眼，他疲倦的靠在床头上，闭了闭眼。
耳边，晃晃然还是她凄惶的哭声在盘旋……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
苏晨正收拾针剂，侧目，不经意将他落寞的神情全收在了眼里，不由得暗叹口气。
“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听到他发问，蓝宇枫微掀眼皮，看向他，“指的是什么？”
“你很清楚。”收拾好后，苏晨在沙发上坐下。想起那日和素洁大闹一通的事，心头仍旧戚戚然。
蓝宇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苏晨，“最近我在盯唐耀阳的动静。”
苏晨往后靠了靠，舒展身体。
“明明是在保护她，却偏偏不肯解释，宁愿让她恨你入骨。”苏晨望着他，幽叹口气，“何必呢？”
“没有解释的必要。”
“你这根本就是自虐。”
蓝宇枫看他一眼，而后，躺回被子里去，没了声音。
显然……
他并不想要再继续苏晨的这个话题。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苏晨叹口气，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冬日饮水，冷暖自知。
医院的早餐，梓歌才吃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难受的味道涌出来。她慌忙捂住唇，往洗手间跑。
狼狈的趴在素洁台上，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望着镜子里苍白如纸的自己，她苦涩一笑，拍了拍脸颊。
看来，最近没有按时吃饭，真的把肠胃给弄坏了。
叹口气，她眼眶莫名发涩。
她的小豆子……
现在在法国过得好不好？不懂法语的他，一定会很寂寞吧！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睡觉会不会打被子？还有……
他一定也在想自己吧！会哭吗？
想到自己的孩子，她难受的重重捂住胸口喘气。半晌后，等到情绪平静了一些，她才低着头往外走。
“梓歌！梓歌！”
才出去，安然就朝她挥手，边低声唤着，边朝她跑过来。
“怎么了？”梓歌诧异的看着她。
“我刚看到蓝总了。”
“什么？”梓歌惊了一下。
“蓝总啊！他好久都没到医院来做过护理了，今天又出现了。”安然笑说：“之前听素洁说你们分手了，所以他也不来了。怎么，现在你们和好了吗？”
“他在哪？”梓歌激动的抓住安然的手，“安然，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要去找他！”
即便，他那样无情的说，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即便，他现在能给与自己的，只有羞辱……
她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
安然被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试探的看她一眼，“怎么？你们还没和好啊？”
“你先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吧！”梓歌没空和她解释，心里焦急如焚。生怕自己晚一点儿，他就已经走了。
“我先前从楼上下来，看他在8楼的ct室里。你去看看吧！要是没找着，再问问其他同事。”
“谢谢了。一会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2809号的病人，我马上就回来。”
交代一声，梓歌松了安然，快步往外跑去。
望着那背影，安然‘啧啧’着连连摇头，“这丫头，还真是爱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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