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松开手，看她愠怒的眸子。“他们来海鸥岛做什么？”
时栖沉默的对峙着他带着压迫和逼问的眼睛。
“和你有关，还是无关？”
“……有关。”
“什么事？”
时栖张了张嘴，就在她准备如实交待时，海面哗啦一阵水声，先后钻出两个人。
时栖见状立即过去。
何凯旋和罗润也跑过来，调侃的讲：
“头，你们是玩得忘记回家了吗？再不上来我们都差点报警了。”
“这么久，你们是在下面发现什么宝藏了吗？”
战修宇没说话。他解开设备，将氧气罐放沙摊上。
刘娱累弯了腰，从背后拿出根东西放地上，喘息的讲：“算是吧。”
何凯旋捡起长满青苔的棍子，左右看了下，脸色越来越凝重。“遇难者？”
罗润回忆。“近几年，没听说过这里有人遇难。而且，就算有，遗体也早就该打捞上来了吧？”
战修宇望了会时栖，便看旁边的傅珩。
傅珩讲：“已经到了这步，我想你们没有再瞒着我的必要。”
“傅先生，这是刑事案件，不便多说。”
“这里只有一艘船，你们要游回去吗？”
时栖：……
战修宇及同事：妈的，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游艇坐！
战修宇对峙他半响，便拖着装备往篝火走。“这事还是让你夫人讲吧。”
傅珩和绍辉便看时栖。
时栖平静讲：“我饿了。”
不仅是她饿了，战修宇和刘娱也饿得腿软。
在深水作业，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傅珩看她一脸淡漠却莫名让人觉得在撒娇卖萌的样儿，沉默两秒。“先吃饭。”
来海鸥岛这事，时栖早上说的，战修宇定的中午。
原计划是租艘破船，来岛上找线索，一个下午不行就晚上接着找，他们连压缩干粮都带了。
可……
资金紧缺，紧巴巴的战修宇等人，硬是坐着豪华游艇来的。现还喝着香槟，围着篝火，吃着烤肉……
一时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来玩的，还是来出任务的。
直到吃完晚饭，傅珩再次追问他们来这里的目标。
时栖把签上最后一块脆骨咬下来，鼓着腮帮子细嚼慢咽完，才讲：“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她缓慢、悠长的，把十五年前，以及自己和战修宇正在查的事情，都复述了遍。
听完她的话，傅珩眼神微沉，望着她脸不知想什么。
罗润讲：“现在只要回去化验这骨骸，确定年龄段，就基本可以肯定十五年前，被带来这里的不仅是时大小姐一个人。”
何凯旋补充。“也基本可以确定，时大小姐猜测的罗氏完美计划，很可能就是以孩童为实验体。”
战修宇看一直没说话的傅珩。“傅先生，你与罗氏接触较深，知道这个完美计划，是什么计划吗？”
傅珩深沉的望向他，顿了半刻。“美完基因计划。”
低沉冷冽的声音，配上阵阵海风，让人后背一凉。
战修宇接着问：“傅先生，能具体说说吗？”
傅珩沉默着，似在权衡说与不说。
战修宇讲：“傅先生，这个案子我们查了许久，已经掌握许多关键线索，查清真相是迟早的事。”
所以你不用有负担，趁早说吧。
时栖看认真的战修宇，想他说的关键线索，是真有，还是他骗人的？
傅珩想了许久。“罗氏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做基因筛选的研究，致力于培养出拥有最完美基因的人。”
“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在母体就开始筛选？”刘娱说完补充。“我看科幻电影是这么演的。”
傅珩望着他，森冷的笑了下。“人类基因迟早会被各种病毒吞噬，母体筛选只能达到最优，无法达到完美。”
在一般人眼里，傅家的三少爷是高山白雪、是矜贵的傅氏家主、是优雅绅士的商人。
现他这么一笑，使他说的话愈加恐怖。
战修宇看时栖。“这么说，这个完美计划，有第三者？”
“有。”
“是什么？”
“这你们要去问罗氏。”傅珩讲：“我和罗氏接触不多。”
战修宇好奇。“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傅珩望着他，没说话。
总觉得现在的傅三爷有些怪怪的，好像不太正常一样，诡异的渗人。
战修宇看时间：“傅先生，现在可以返程了吗？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可以。”
傅珩一答应，战修宇就挥手，让罗润他们收拾。
刚一直坐在傅珩身边的时栖，看眼角飞杨，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蕴藉神色的男人，暗想这个计划，会不会跟他那个叫白轶的朋友研究的一样。
时栖在战修宇他们灭掉篝火，把东西搬船上时，忍不住问：“傅先生，白轶研究的，也是这个方向吗？”
傅珩很愿意交流这事的讲：“差不多。”
“但他进度好像稍微慢点。”
“我们与罗氏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傅珩转头看她，没继续往下讲。“冷了，上船吧。”
时栖没动。“我不怕冷。”
意思是再聊聊。
傅珩望着她眼睛，想了想。“我们研究的方向是超级基因。”
“……这有什么不同？”
“不会害怕、极端、暴躁等各种恶劣情绪，以及各种疾病的侵袭，被称之为完美。”傅珩讲：“听说十几年前罗氏在这上面取得突破，但最后好像失败了。”
时栖垂帘，小声讲：“是挺失败的。”
“我与白轶的研究方向，则是培养一个足够强大，可以防御各式病毒侵袭的超期基因工程。”
“现到哪个阶段了？”
“还在寻找超级基因中。”
时栖看气宇轩昂，剑眉星目的男人，心情挺复杂的。
她搓了搓手指，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时绍辉过来叫他们：“三爷、夫人，可以返程了。”
傅珩走了过去。
时栖看他背影。
算了，先解决罗氏再说吧。
-
回到巷口，战修宇提着他们的装备直奔鉴定中心。
时栖坐进那辆连号的劳斯莱斯车里，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
傅珩看她。“困了就睡会。”
时栖点头，往车门那边歪。
“过来。”
时栖看如尊雕像的大帅哥，犹豫了下，慢慢的挪动屁股。
傅珩拉着她手，直接把她拉过来。
被一把按在那双大长腿上的时栖：……
嗯，虽然过程有点小问题，但结果是满意的。
时栖没计较的枕他腿上，蹬了鞋把脚搭车门上。
绍辉看伸出后视镜的脚，脸色不变的专注开车。
从巷口回水溪距离有点远，几乎是横跨整个海城，至少要一个小时往上。
车里隔音效果很好，非常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玩了会儿水的时栖，没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傅珩看映着外边明暗不一光影的小脸，手指拂过她尖细的下颌，勾起她脖子上那根红绳，将吊坠拉起来。
是块白色的小玉，和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一模一样。
他摩挲着，带着温热体温的玉，看了会儿便将它重新放回去。
绍辉看了几次外边的后视镜，又见中后视镜温情脉脉的老板。“三爷，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傅珩摸了下她细嫩的脸，收回手。“确定吗。”
“从巷口一直跟到现在。”
“别打扰她休息。”
“明白三爷。”
绍辉平缓的加快车速，准备甩掉他们。
在这种时候，豪车就体现出了它本该有的价值。
可能是绍辉技术好，或者是对方看到这辆特殊又尊贵的车，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暴露了。
总之绍辉成功的甩掉他们，将车开进水溪别墅。
傅珩看熟睡的女孩，准备抱她下车，就见她已经醒来了。
时栖还不太清醒，跟他们说了声晚安，直接上楼。
傅珩望着她背影，低声讲：“去查清楚。”
绍辉点头，去打电话了。
而时栖一等上了楼，就给战修宇发信息。
在海城敢跟踪傅家家主的车，除了不怕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只是不知道罗氏这次的目标，是自己这个失败的实验品，还是想把所有去过海鸥岛的人都灭口。
总之不管是什么，战修宇他们同样面临着危险。
时栖收到战修宇的回复，握着手机想了想，便离开房间。
夜色的水溪侧边，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快得似是没有归山的飞鸟。
“嗷嗷~”小灰动了动耳朵，冲那方向嗷声。
它嗷个不停，有些吵人。
绍辉结束电话就去说它。
小灰被骂了顿，趴地上老实了。
“三爷，那是辆套牌车，暂时还没查出有用的信息。”绍辉问：“要跟公安局的打声招呼？”
傅珩深邃的眼眸望着趴窝的小灰。“不用。”
“他们可以调取路控，或许能追踪到车主的信息。”
“海鸥岛是罗氏的产业，我们登岛的事，他们肯定早收到风声。”
“三爷，你怀疑是罗家？”
傅珩没说是或不是。“查查罗文博和樊兰成最近的动向。”
绍辉低头：“好。”
他说完叫来李奇和唐良，让他们去办这事。
唐良看楼下的三爷，又看熄灯的次主卧。“绍哥，夫人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绍辉没在意。“大概是玩累了。”
-
时栖赶到自己买的房子时，战修宇和刘娱也刚到。
看到车，卢致鸿跑出来，疑惑的问：“这是要开派对吗？”
时栖没理会他，看只有战修宇和刘娱。“另外两个呢？”
“碰到点意外，分头行动了。”战修宇打量别墅。“这里真能检测？”
时栖没解释。“把东西给我。”
战修宇便将旅行袋给她。
旅行袋有些重，里边显示不止是一根骨骸。
时栖惦量了一下，什么没问，提着袋子上楼。
战修宇和刘娱看宽敞的大厅，和穿着睡衣的卢致鸿。
他们两个气势太强悍了。
卢致鸿见他们瞧自己，立即主动讲：“我是来这里借住的，跟傅夫人没什么关系。”
战修宇没搭理他，径直倒了杯水，喝完就舒服的躺沙发上休息。
刘娱也没个正形的躺椅子上，打量拘谨的卢致鸿。
他和战修宇同出一脉，差别大概就是一个大痞子和一个中痞子。
卢致鸿被他看得心慌，主动伸手。“你好，我叫卢致鸿，是海城晚报的记者。”
刘娱跟他握手。“叫我娱哥就行。”
卢致鸿看不一定比自己大的男人，犹豫要不要叫这声哥。
这时，战修宇的手机响了。
他看刘娱。
刘娱起身讲：“卢记者，你该去休息了。”
不仅是有赶人的意思，甚至还有你不走就帮忙的意思。
卢致鸿紧张害怕的看还没接电话的战修宇，犹豫的上楼。
等他走，战修宇才接电话。
听到他问那边的人怎么样的卢致鸿，心想他们是什么人，这时大小姐又在搞什么鬼。
神神秘秘的。
卢致鸿按耐不住好奇，找去三楼，见实验室里有灯就去敲门。
“傅夫人，你吃饭了吗？”
里面没回应。
卢致鸿深呼口气，再次敲门。“傅……”
“不想死就回房间去。”
淡漠低冷的嗓音，带着隐约的不耐与燥意。
卢致鸿哆嗦了下，看黑沉沉的夜，暗想大概要变天了，就老实的回客房。
时栖在实验室呆了两个多小时，等下去的时候，战修宇和刘娱两个都横七竖八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只是在水里玩了会儿，路上都觉得困。
他们进深山找了下午，又深潜那么久，再好的体力和精神也顶不住。
但时栖可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她踹了战修宇一脚，把化验单甩他脸上。
战修宇还没完全醒来。他拿着几页纸坐起身，看上面见了就头痛的数据，揉了下眼睛。“直接说结果。”
刘娱听到动静也伸着懒腰醒来，静静的看他们。
时栖垂着眼帘，瞧他们一幅随时可以与周公相会的样，冷声讲：“你们可以抓人了。”
刘娱抓头。“时小姐，这抓人讲究证据。单凭这份检测单，无法证实死者与罗氏兄弟有直接关系。”
“就在这个月，医院至少失踪了两名患者。”
一起是王欣冉，一起是去看她时碰到的那对闹事父母。
听到她这话，战修宇和刘娱瞬间清醒。
十五年前的证据难找，但现在完美计划重启了！
战修宇立即给罗润打电话，并放了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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