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觉得自己像头骡子，命运就是他挣不脱也甩不掉的磨盘，让他不停的在原地转呀转。
他已经醒了，可是不愿意起来，瘫在地上就像一团烂泥，一副宿醉死狗的模样。
这状况确实跟断片差不多，他感觉自己好像缺失了一段记忆，在喝掉了老人给的那杯茶后，似乎还发生过什么。
虽然始终没有想起任何画面，但身体却敏感的告诉他，肯定发生过什么。
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光着屁股趴在地上。
这也是江平不愿醒来的另一个原因，他怕四周都站满了人，怕有无数双眼睛等着看自己出丑。
只是人总要面对现实，他不愿醒，就有人叫醒他。
“还不起来。”
是那老人的声音。
江平哆嗦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出现在那阁楼之上，外边一片蒙蒙迷雾将阁楼包围，楼内也没有别人，只有老人依旧坐在原位。
他佝着背缩着腰爬起来，快速的提上了裤子，系好了皮带，站在原地有些纠结的看着老人。
“坐吧。”
江平有无数疑问，可是听到老人的话，他的脚步便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只听老人说道：“妖魔入侵，建木已损，黄祇从开启灵智之时便无多少灵气，那里的人天生百窍不通，筋脉塞绝，那茶水中有一丝精纯元气，已将你身子里的修行障碍洗伐干净，如今这凌天剑指你可以修炼了。”
江平看着地上的几滩污渍，甚至还有一些血迹，对此将信将疑。
“不信？你且试试。”
试试就试试。
江平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当时对这本秘籍参详许久，前面两页的内容都记下来了。
刚一闭上双眼，无数的念头便纤丝般延伸出去，就像章鱼的触须，把自己的思绪沉浸其中，即便是闭着眼睛，这些意念到达的地方都被他所感知，甚至比眼睛看得更清晰，更真实，幻想的阁楼消失，真实的石塔如同3D建模一样任他放大缩小，翻转查看。
“集中精神！寻找感知边缘的突破口。”
老人的声音凭空乍响，江平当即清醒过来，真把自己的感知范围变成了一副模型，然后在上边开了一扇门。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好似一阵煦风拂面，整个人变得恬静悠然，渐渐地，老人不见了，石塔不见了，就连感知构成的3D模型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的一片，渺渺茫茫，浩浩荡荡，最后，连他自己的身子也不见，仿佛与这个世界融合，浑然一体。
息心忘情思行齐，天人合一归太极！
“呼！”
“吸！”
一吞一吐间，整个世界骤然膨胀又迅速缩小，一阵白茫的迷雾在其间翻滚，似云海，似汪洋。
似乎在这辽阔的天际彼岸，真有张大嘴，一呼一吸间一股看不见的灵气在涌动，潮汐翻滚，搅得天地间风云卷动，幻化万象，灵生灵灭，日月更迭，如同一股伟岸的意志掌控了星辰斗转，支配着岁月流转。
江平感觉到一股比甘泉还清爽的存在于自己的身体在流淌，纵贯于筋脉之中，滋润那些他尚未知名的穴窍。
他的意念像只气球，被吹得臌胀，又迅速的干瘪，却没有膨胀或被压缩感。
这神奇的一进一出，那股翻涌的潮汐温和的冲刷并磨练着他的身躯，使整具肉身开始凝聚着一股浩瀚的力量，精练，伟岸，便是意念之中此时都内散着一股微弱的柔光，看上去异常的祥瑞，充满着神圣的气息。
沉浸其中的江平忽然打了个寒颤，从这股灵潮中脱离出来，一睁眼便看见老人的一根手指正点在他的眉心上。
江平龇着牙，这种美妙的感觉被忽然打断自然是十分的不爽。
“这《凌天剑指》是两个纪元之前一个仙人的法门，如今天都被灭了两次，里边的道早已不融于如今的世道。”
老人说着，把那本秘籍从江平怀中淘了出去，很随意的翻了翻，又扔了回去。
江平拿着书，依旧不解的看着老人。
“你可知，何为天？何为凌天？”
这个江平还真知道，“天”是人类对上层空间的总称，然后延伸到各种意义上的高大存在；而凌天就霸道了，凌驾苍天，欺压大道！
“对咯，现在学这本秘籍，就等于是挖了如今天道的祖坟，拿它祖宗的骨头打上它家的门。要说挖你了你们市长家的祖坟，扛着他祖宗的棺材板去撞他家的门，他会不打死你？”
会，一定会，而且会死得非常凄惨。
江平光是想想都觉得不人道，又看了眼手中的秘籍，既然如此，为毛你还把它还给我。
老人很是鄙视的看着江平，似乎在埋怨他连这点眼力价都没有，“如今的天道扭曲，像个身怀绝症对人间抱有极大怨恨手中却握着核弹的孩子，无人管教，无人引导，没有善恶之分。老祖我把这秘籍小小改动一番，已经符合了如今天道的大势，你可放心修炼了。”
老人能看穿人的心思，江平此前都不怎么说话，老人便把他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此时听老人这么一说，江平下意识的问了句：“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咣！
江平抱着脑袋扑在桌上，这一击脑瓜崩敲得可不轻。
不过他也放松下来了，似乎这老人对他没什么恶意，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况且自己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干脆撒开胆子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您老这么厉害，活了那么久，还有掌控不了的事？”
在他看来，之前提到的什么几万年啊，几个纪元啊，神仙啊，几大行星啊，地球儒释道的老祖们啊，在这位老人面前全是渣渣，这么厉害的人物怎能不是主宰者。
哪知老人却用一关爱智障的眼光看着他说：“难道之前那小毛神说的还不够清楚，老祖我早已在数个纪元前就消亡了，连根毛都不剩，你让我如何执掌天道。”
江平又懵了，如果你已经死了几万年，连一丝魂魄都不剩，那现在出现在我对面的是个什么玩意。
“在黄祇，你们有个玩意叫电影，老祖我临死前推算未来，留下八道分身，隐藏于无间，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你的出现和疑问全在我的推算之中，你也可以把如今的我当做一部全息播放的记录片。”
那么神奇？！
江平忘乎所以的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
咣！
这回被敲得更疼，那幻想出来的桌子都被砸烂了，江平整个被老人给拍到了地上。
“你个老骗子，要真是虚幻的，怎么可能打得到我！”
江平抱着脑袋吼道。
老人悠悠的喝着茶水，淡然的说：“老祖我纵横四时八荒，威震寰宇，历无数纪元而不灭，虽遭妖邪反扑，黯然身陨，但只要这天地不彻底覆灭，我的意志犹在，你要碰我，就是要碰天道它祖宗的祖宗，焉能得逞？”
好吧，你牛逼，你说什么都对。
江平咧着嘴坐回去，把秘籍塞回怀里，看着老人，心中升起无数疑问却又不知该从哪说起，他对自己的前路依旧十分茫然。
“行了，你也该走了，说到底，你只是一步闲棋，老祖我即便是算无遗策，但末世之下天机难测，前路茫茫，也只能略尽人事罢了。”
“我该去哪？”
“那罗界，那是如今人类生存的地方。乘着那艘仙船，它会带着你上岸的。”
“我……”
“你的到来自有你的用处，你要做的，便是活下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亦不是我说了算，是你做到了才算。”
是啊，就连这个无上的存在都会死亡，成为了过去，自己又怎好把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说到底，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想到这，江平把大多数念头都深藏心底，看着老人，问道：“这一去多远？我们还会再见吗？”
“你若能再见我，只怕已离真相不远，我倒是想看看到时你会如何选择”老人捻着胡须道：“魖海辽阔，是地狱以及残破的六道所化，用地球的长度单位来说，这里距离那罗界还有十几光年。”
江平听完傻愣愣的看着老人，神仙啊，你要我坐着条破船慢悠悠的走十几光年的距离？这路上得花几亿年吧！
老人不满的看着他道：“有点想象力行不行，格局也忒小了，无数的空间坍塌折叠在一起，距离未必就是一种直线，而且你以为那艘船是什么速度，轮回之力所化，必然超过光速。”
“不过也对，黄祇本就是所有大拿最后推演的一个地方，文明杂乱，信仰繁多，也禁锢了你的思想和眼界，老祖我就暂封你的部分记忆，多些磨难也多些造化。”
不等江平反对，老人便将他禁锢，随后大手一挥道：“坐稳，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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