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这只碗？”秦飞沉吟半晌，“一只碗，随便找个超市都有得卖，你买去做什么？”
姐夫闻言心中一动，莫非这家伙不知道这只碗的价值？但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声道：“这就和你没关系了，不要自找麻烦。”
秦飞没有理会，有些儿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唔……是不是有人出高价找你买？”
“我要是你，就会闭嘴。”姐夫沉声道，眉色阴沉。
“不对吗？”秦飞捏着下巴思考，“难道是你买回去自己用？”
姐夫不做声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秦飞，那冰冷的目光，充斥着再直接不过的威胁之意。
“行，不说这个，那谈点你爱听的吧，与其问我要多少钱才卖，不如先说说你们出多少钱买？”秦飞笑了笑，将茶碗拿在手上晃了两下。
在这过程中，表姐和姐夫都有点心惊胆战，生怕秦飞手一滑，碗一飞……那可就鸡飞蛋打，别说五百万了，恐怕连五十块都卖不出去。
这刺激感，就像是手里抓着五百万的彩票坐过山车，而且坐过山车的是秦飞，而彩票是表姐和姐夫的。
姐夫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手滑后碗碎钱飞”的可能，强自镇定道：“一万。”
听到报价后，乔姗姗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碗，卖一万？难道这只碗真的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可她那天晚上……还拿这只碗喝茶来着。
而且那天姐夫给她开的价，可就两千块啊！这算什么？熟人打两折？典型坑熟啊。
秦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低了。”
“……”姐夫吸了一口烟，沉声道：“小兄弟，你跟老哥透个底儿，你是那条道上混的，咱们真的不是同行？”
若不是同行，开价一万买只碗，就算深思熟虑后觉得不止这个价钱，也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事情，没理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应也太平淡了。
秦飞认真道：“你是大学生吗？”
姐夫拧着眉头，摇摇头。
秦飞满脸的理所当然：“这不就结了？”
姐夫抽了会儿烟，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觉得心里有点堵。
话都说这份上了，到底是跟我这装蒜呢，还是什么都不懂？
姐夫开门见山的问道：“一万你都嫌低了，那你说个数儿，想要多少。”
秦飞想了想，也没过多犹豫，直接说道：“一千万怎么样？”
“噗——”正好在喝水的表姐，措不及防的听到这样一个天文数字实实在在的窜入耳中，一下没忍住呛到了，口里大半的水都尽数喷了出来，正好喷了姐夫一脸。
姐夫嘴里叼着的烟都被喷灭了。
表姐连忙扯扯了几张抽纸起身，只是姐夫却示意她坐下，接过抽纸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两下，将浸湿的抽纸与烟一同丢进垃圾桶里。
虽然突然被喷了一脸，但姐夫却没受多少影响，神色如常：“小兄弟，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你看我是像有一千万的人吗？”
秦飞立马就从上到下好好看了他足足四五秒钟，然后说道：“像。”
“……”姐夫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出来了，这特么压根不按套路出牌，有这么聊天的吗？足足半晌后他才阴恻恻的笑了笑：“好，就当我有，但甭说是一千万，就算我有一个亿，也不可能拿一千万买个碗吧？就算这碗是古董，能值得上一千万的古董，都是叫得出来名字的宝贝了。”
他故意说是古董，一为试探，看秦飞到底懂不懂这碗的价值所在，二嘛……就是心理暗示了，暗示这碗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值钱，从而影响到对方的心理价位。
这样的心机有用吗？对乔姗姗是有用，但对秦飞就没任何影响。
“咦？”秦飞忽然说道，“这茶碗还有名字？”
姐夫愣了：“什么？”他没能跟上秦飞这跳跃性的思维。
“不是你说一千万的古董都有叫得出来的名字，那我这茶碗不也该有个名字吗？”
“……”姐夫硬是憋着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你这语文是体育老师叫的吧？我这话明显是在说你这茶碗不值一千万，你是用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理解成是在说你的茶碗有个名字啊！
半晌后，秦飞似乎主动做出让步：“那一千万不行……一百万？”
有之前一千万打底，姐夫的心理承受力也提高不少，摇摇头道：“最多十万，高了就算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也不想用些手段来解决，毕竟和乔姗姗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虽然说六亲认不认，只是钱够不够的问题，但只要能留一线，也还是留住一线比较好。
不过这十万已经是他可以接受的极限，虽然茶碗的价值应该五百万之上，但前提是他的判断正确。
做这一行做的久了，多少都会有些超乎常人的眼光，不说是火眼金睛吧，起码好坏要分的出来，与路边小店里花个四五十块买的物件是不是一样，也要能判别。
这不仅仅是纹样、规格、工艺……或者是任意一处外观的单独差异，而是整体上的一个统合，就好似是人身上的气质一样，高低贵贱各不相同，很难造假。
姐夫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他就觉得面前这只茶碗和他曾经在哪位大老板手上见过的茶碗一样，或者说是一类物件，价值不菲。
但有信心，和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是两回事儿，而且虽然说这是眼光，其实更倾向于感觉，甚至是第六感的直观判断，没有严谨的推论和计算过程，而是通过的感性。
靠感觉的事儿，连十拿九稳的把握都很难，他也不是没有看走眼的先例，两手打算是必须要有的。
看对了，不多说，无非是富贵。
要是看走眼，他也得确保损失在承受的范围内。
十万，就是他愿意在这只碗上承受的极限损失了，连同与乔姗姗的这层亲戚关系也考虑到了里面。
再多的钱，他不是出不起，而是不愿意出，但茶碗他也不想放弃，只能用些极端点的手段了。
秦飞喃喃道：“十万啊？”看起来就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价格值不值。
至于乔姗姗在旁边已经有点儿听傻了，从一万到一千万，再从一千万到十万，她脑子里不由的就冒出一句话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但不管是一千万还是十万，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十足的大数字了，大到让她哪怕只是目睹这笔交易，都有些不真实感。
虽然乔姗姗不怎么待见表姐和姐夫，这几天被纠缠的都有些烦，但正如她说过，茶碗是秦飞的，如果秦飞决定要卖，那也是秦飞的事，她在旁边最多当个观众。
“算了。”秦飞忽然说道，“十万太少，不卖了。”他拿起茶碗，一副要走人的架势。
姐夫面色阴晴不定：“你耍我？”
秦飞很是无辜：“没有啊。”
姐夫狠狠的盯着他：“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对不对？”
“……”这下换秦飞愣了半晌，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是的，秦飞从开始就没打算卖……当然，是一开始没打算卖，如果他漫天要价报的一千万，对方都一口同意下来，他说不定就会认真考虑是不是卖掉了。
反正依吕老前辈的说法，这碗的用处也不大。
只是就几万十来万，秦飞也不差这个钱，没有卖的必要。
他之所以和对方讨价还价了几轮，纯粹就是想试探下茶碗在对方心目中值多少钱而已。
姐夫沉声道：“小子，我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敢耍我的，可没几个好下场。”
秦飞点点头，但丝毫看不出有一点紧迫感，反而是好奇道：“你是……黑老大？”几个小时前他在澄明湖上直面百尘生等人都没被吓到过，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怕。
姐夫冷笑道：“我不是，但……”只是他连“但是”都还没说得完，更别提后面内容是什么，就被秦飞打断了。
秦飞纳闷道：“不是黑老大你撂什么狠话？我还以为你随便一通电话就能有几十号人堵门呢。”
姐夫：“……”
都这会儿了还跟在我这油嘴滑舌？他的冷笑渐渐只剩下冷，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他早就与电话那边的人有过商量，只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然后指着秦飞说道：“今天，这只碗，你卖也得买，不卖也得卖……不卖掉这只碗，休想出这个门。”
撂出这句话，摆明是将脸撕破了。
“姐夫你……”乔姗姗面色一变，看向一旁的表姐，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姐，姐夫这是在开玩笑吧？”
表姐讥笑道：“开玩笑？乔姗姗啊，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老大不小了，还能觉得这是开玩笑？”
乔姗姗脸色很难看，她就算这几天被纠缠的烦了，至少也把两人当做亲戚，可这两人又把她当什么了？
这可是她家！
这和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
姐夫沉声说道：“你要是识相，现在把碗留下还能带着十万块走人，面上也好看点，再迟会儿，可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命要怎么保了。”
为了一只碗，弄出命案，怎么想都不值，他也没打算这么做，不过威胁人时撂下的狠话，从来就未必能全部当真。
就像那些张口闭口“杀你全家”的混混，能有几个是真有勇气杀人全家的狠人。
只是这气场不能弱了，“杀你全家”的行动不一定要提上日常表，但“杀你全家”的气势，一定要拿出来。
走南闯北多年，他一股子狠劲，还是拿的出来。
只可惜，遇上他遇上的是秦飞。
秦飞已经不是秦家大少，但现在就算是秦家大少忌惮的，也未必能令他动容。
觉醒者和普通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看到的风景，却大不一样。
乔姗姗想要报警，姐夫不为所动，反而是秦飞阻止了她：“乔老师，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警察叔叔了，我等着看他怎么不让我出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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