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择其实远比景世更加煎熬——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他看着景世从怀疑到接受的反复徘徊, 即心疼他的煎熬，也害怕他真的会终此一生陷在这个Dragon为他量身定做的世界里……
他在另一个维度疯狂地想要叫醒他, 焦急地一次次验证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时间久了，他甚至开始想，说不定现在这样也挺好, 景世会一生安稳顺遂，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别说景世要疯, 陆天择也快疯了！
景世压着陆天择亲了半晌，等放开的时候, 身下的人早已红了眼眶。
大概是耳朵的关系，陆天择看上去比平时更小了, 眼睛里水汪汪的, 还真就像一只成精的小动物，而这小妖精化成人形之后——
是光着的。
陆天择满脸尴尬，伸手推了他半天, 景世才恋恋不舍地撑起身体，将人困在怀里低头看他：“刚刚要说什么？”
陆天择带着哭腔控诉：“你压到我尾巴了！”
景世：“……”
景三爷稍微挪开一点，将他的尾巴拿出来安慰似的替他摸了摸, 被陆天择触电一般火速抽走。
景世一愣, 若有所察地挑挑眉。
陆天择急忙岔话题：“别闹, 我撑不了多久就要走！先解决正事！”
“行, ‘先’解决正事。”景世将他转过来，一本正经道，“怎么回事？这里是全息网？我在Dragon的鸟笼里？”
陆天择难以忽略下方两人抵在一起的某处：“……”
麻蛋, 先给爸爸拿件衣服穿啊！
“快说，”景三爷掀开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戳戳他，“不是说时间不够？”
陆天择悲愤欲绝——我就不该心疼你！
弥赛亚默默内心咬牙记小本本，嘴上到底没再跟他闹：“是的，我长话短说——我们现在都在Dragon的鸟笼里，不止你和我，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人，他们甚至并不清楚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数字构筑的假象。”
陆天择面色微沉：“Dragon大概真的……在真实的世界里制造出了一场世界级的‘信息灾难’，将全世界近三分之一的全息网用户都困在了他的王国。”
印度佛教有个传说，我们的世界不过是天神梵天的一个梦，每隔4万年梵天醒来，这个世界就会如海市蜃楼般瞬间幻灭……直到梵天再次入睡，新的世界便重新开始。
这个看似真实的世界，就好像Dragon筑造的一个梦。
陆天择忍不住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有一天当科技足够发达，人类是否会发现所有的神话传说都“成了真”？
最“无神论”的科学，反而恰巧揭示了那些刻在千年古迹上匪夷所思的“未来”，将一切虚妄砸碎成了现实……
他很快回神：“但这个鸟笼建得太大了，Dragon不管再如何厉害终究要受硬件限制，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身处的世界并尝试‘破坏’，他要用来修复‘错误’的计算量就越大……”
全息鸟笼需要的运算量原本就十分庞大，Dragon会拉如此多的人进来，只是因为需要他们的服务器以满足自身所需的浮点运算速度。
他将世界上几亿台计算机网络试串联成了一台有史以来最强的“超级电脑”，分布式运算把丛集超级运算推至极限，这才得以维持他“真实”的虚拟。
景三爷恍然：“等Dragon超负荷崩溃，我们就能找机会逃出去？”
景世反应极快，然而理智的分析并不妨碍他耍流氓。
景三爷很快顺着陆天择无意识缠上自己手腕的尾巴一路摸到了根部，用食指轻微地搓了搓，便换来陆天择过电般背脊一颤。
猫咪瞬间炸了毛：“喂！你干什么？！”
景世好笑地亲亲他，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会选择变成小黑呢？故意勾引我吗？”
故意你个鬼啊！！
陆天择恨恨拍开他捏自己耳朵尖的手：“我是……别弄，很痒！——我是找到了一个漏洞，才得以借用了小黑的‘身份’……”
景世诧异道：“Dragon有漏洞？”
“我也觉得很奇怪……”陆天择咬着牙捉住他捣乱的手，“不知道是谁篡改过小黑的数据……再加上你们一下跑到了世界边界，Dragon估计今晚都在忙着修地图，我才敢追过来……时间有限……”
小黑的漏洞不可能一直存在，如果要动手的话，这却几乎是唯一的机会。
景三爷沉吟片刻：“如果Dragon出事，陷在鸟笼里的人怎么办？他们能直接出去吗？”
“……不能。”
黑猫的耳朵耷拉下来……这才是他脱身后为何没有直接施行计划而先来找他的原因——
弥赛亚能出去，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出去。
陆天择算了算目前被困在虚拟世界中的人数，感觉有点压力山大……
上一次林顾深的鸟笼崩塌有长达十分钟的“演出”，完全是因为那都是林顾深设置的“既定动画”，直到陆天择与他交手强行送走景世，鸟笼才真正开始塌陷。
而事实上鸟笼崩溃的瞬间非常短暂，就好似从缓慢崩塌的巨型建筑物里往外跑，对速度、判断力、行动力的考验都是巨大的。
哪怕弥赛亚真的有八只手，也没办法在对付Dragon的同时还分出神来顾及如此多的普通大众，每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都成了握在Dragon手里的人质。
“或者让大家自救呢？”景世道，“通过网络找一些信息高手来帮忙？或者像林顾深上次那样，先准备一些可以作为‘救生舱’的东西……”
陆天择显然早已想过这个方法，笑道：“要装下超过3亿的人口，已经不能算‘救生舱’了吧，应该叫——诺亚方舟。”他笑容微顿，“但如果我们有大一点的动作，不可能不被Dragon发现……风险太大了。”
一不小心赔上的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
“我一个人实在太勉强了，起码要能先在T/T上招募到一批高手负责民众转移，我搭建传送渠道少说需要2个小时，期间怎么拖住Dragon也是个问题……”
陆天择抖了抖耳朵，像真正的猫咪一般无意识将头抵在他肩窝蹭了蹭，半晌，终于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想……强行让全世界陪我一起冒险，是不是很自私？”
景世大概是逗猫成了习惯，见他耷拉着脑袋，便忍不住给他挠了挠耳朵……陆天择瞬间忘了烦恼，下意识地眯起眼，从嗓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景世：“……”
陆天择恼羞成怒拍开他要走，被景三爷揽着腰抱回来。
“宝贝……”景三爷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如果放任Dragon不管，他对世界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的可能性有多大？”
哪怕不清楚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两人都能够肯定Dragon必然已经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和危害。
它大概已经找到了绕过机器人定律的方法——将人类在无意识下带入能够实现他们全部“梦想”的虚拟世界，显然不算“违背”人类意愿，也并不会对其本身造成任何不良伤害。
那些因此产生的混乱、损失、甚至人员伤亡，只不过是人类自己因为愚蠢而造成，甚至，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当有一天，所有的人类都进入了全息世界，那些现实中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景世轻声问：“我们要真的等到那一天吗？”
当晚12点整，T/T上出现了一道声称“解开就能见到弥赛亚”的考题。
自从弥神失踪，几乎每天都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发各种贴，缅怀的、借鉴的、致敬的……像如此大言不惭妄图带弥神出场骗流量的都是分分钟被天主教徒们打到脸肿。
然而这次的好像不太一样——题目难度竟然高到连橙马都没有办法解开！
这下许多人都被引起了兴趣，纷纷开始呼朋唤友解起了题，甚至纷纷去给几大紫马留言，请他们出山教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号学学人生。
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了起来。
陆天择一面提心吊胆希望Dragon注意不到，一面又期待有更多的人能打开链接被植入“病毒”——除了技术筛选，这里面还有一个排查真实人类和虚拟NPC的逻辑悖论，会让简单的虚拟AI产生逻辑紊乱。
然而光是把真人区分出来还不够，他还需要把他们带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招来几个有用的可以搭把手……
景世去洗漱了，陆天择边想边下意识换了个姿势，十分自然地爬起来蹲到了座位上，双手撑在身前。
接着他想抬起腿挠挠耳朵，椅子一歪差点摔下去。
陆天择：“……”
陆天择默默恢复了正常坐姿。
搞什么啊！
还能不能好好严肃地解决世界末日了？！
陆天择正自烦恼，忽然听到“叮咚”一声系统提示，他下意识点开一看，继而便愣住了……只见对话框里出现了一行几乎不可能的字——
[Mars邀请您加入群聊，您是否愿意接受？接受/不接受]
陆天择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点了接受。
Mars：小M？
陆天择：“……”
陆天择惊喜又惊吓，简直要抓狂：顾一只？！谁特么的准你进来的？！楼霄是死了吗！！！赶紧给爸爸我从哪来滚哪去！
顾一只欢呼道：真的是你？！天啦噜，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
我们？！
弥赛亚瞬间愣住了。
他往下一拉，列表上一串熟悉的ID，一下甚至拉不到头——玖卡、玛丽、杰克……居然还有文森特、爵和另外几个眼熟的紫马……
顾小鸟叉腰道：有没有很感动？是不是很热血？！想不想给我一个亲亲抱抱么么哒？！
弥赛亚：亲亲抱抱么么哒……
弥赛亚：顾一只……
顾小鸟紧张道：怎么了你还要骂我？
弥神大人长叹一口气，突然体会到了战场上孤军守城终于在最紧急的关头听到援军赶来消息时的心情。
这感觉——真是爽爆了！！
弥赛亚忍不住扬起巨大的笑容：顾一只，爸爸我真特么……爱！死！你！了！
诸神归位，弥赛亚像是重新找回了铠甲和战车，要开始放飞自我啦！
“既然来都来了……”他眯眼一笑，“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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