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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五十五章 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当真?”婉儿想过那人在长安或许有几个得力的人,却并未想过那人能把爪子伸进皇家寺院。

“应当是真的,有一事,我从未与永安讲过,我这腿,至今没好利索,不是意外。”

迎着婉儿惊诧的目光,平伯倒也没那么大怒气了,竟还能还思忖是不是年纪大了,脾气都平顺了,平静道:“与其说不是意外,不如说是蓄谋已久。回鹘,也的确有那么一两个拿得出手的人。用计用毒,手不沾血,算计了我还能变着法子混进霍家军中来。一直瞒着永安,没敢告诉她,不然依着她的脾气,早杀了那人了事,还能留那人到今日扯出忠信侯和太后?”

若不是永安领兵打乱了那帮人的计划,此刻霍家军中是个什么情形,可真不好说。

“婉儿。”平伯重重地拍了两下婉儿的肩,“此事平伯只与你说过,因为平伯相信,你是能懂的。正如同我心悦你容姨,却从未求娶。也只你能懂。”

婉儿捧着茶杯,思绪飘远,连声音听起来都格外空洞,“是了,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事是胜于儿女私情的。世上只有一个北辰王,可以多年来,步步筹谋,一步一步地走到心上人身边去。也只有一个霍永安,可以不计较上一辈的恩怨,就事论事。”

婉儿看向沉思不语的平伯,眼睛里隐隐带着些羡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也只有一个容姨,可以不问缘由,生死相随。

直到苏府门口,二人也并未再说过话。情爱一途,就算看得分明,也终究有些意难平。

“婉儿,你容姨,我已经送到你府上了,一来,你二人也可有个照应,二来,把她送来,我也放心些。”

此中深意,不言自明。说完,平伯便下车离开了,并未入府,也未停留。

大理寺卿手段非常,说拖,便真的拖到了开春。还能令朝中上下抓不住错。不光如此,她还抽空去拜会了太后。

“你说,婉儿同太后说了什么?能让太后现在安静地和鹌鹑似的?”

夕阳下,草木旁,永安烤肉时那娴熟的样子,竟比任何图景都让摄政王觉得赏心悦目。

然后,让摄政王赏心悦目的永安把自己手头烤好的肉,全堆在了摄政王盘子里。

她现在是明白这人的可怕之处了。从正月十六到现在,她是一点消息没探到,整个王府被摄政王治理的铁桶一般。这还不算,想找府里人探探口风吧,除了良管家,不论是谁,听她说话都抖如筛糠,更遑论回答她问题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溜出去一趟,她见到的人都对她说安心就好。除了边防上,托平伯捎了信去,旁的她一概不知。回来之后,这丧心病狂的摄政王!盯着她吃了五天素!整整五天!

直到今日才松口让她烤肉吃。也是今日摄政王出门同忠勇伯贺寿,心情好些才对她说了些婉儿这些日子的动作。

“这个倒还真无旁人知晓,连宏儿也不晓得,不过,该是好事,我看他今日来心情不错,今日还同我一起去了伯爵府。”

念着永安小日子要到了,偏又承诺她今日可以喝一点酒,摄政王只得换了温和的酒又在红泥小炉上温热了才递给她。

看她吃得满嘴的油,摄政王替她擦了嘴,又把那盘肉递过去,看着她这位心上人吃得连脸颊都鼓起来了,不禁想到今日同陛下一起到伯爵府贺寿,人家的小姐都是烹茶绣花,琴棋书画。

自己府里这个校场练武,布防守卫。

还曾堆过一日糖葫芦。

怪不得辅国公特意修书一封,只愿困她于长安,可,到了长安,比之当初远在边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原以为他能约束永安的,却发现除了忠信侯一事多方牵扯,他狠了狠心来瞒她。余下的,他根本不舍得压制她。思及此,深觉有愧辅国公嘱托,便沉声唤她:“永安,来我这边坐。”

待永安乖巧坐到摄政王身边摄政王定定瞧她半晌,只把永安看得汗毛倒竖,才道:“我且问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

霍永安闻弦歌而知雅意:“在下不才,只下棋和写字略能入眼。”

摄政王竟觉略有安慰,还好不是一窍不通。

又问她:“那烹茶女工?”

霍永安面露难色:“我……好酒。”

摄政王王神色淡淡,不辨喜悲,给永安下令:“今晚的酒,只准喝三杯。”

永安闻言,在发怒之前理智占上风,拼命捏住了手里的小酒杯!忍住!天将降大任于她!喜欢这人是她自己决定的!这未来的夫君是她自己选的!想想这人还有一张放眼大渝最漂亮的脸!想想在她手伤这些日子,给她养伤比照顾他自己还精心的慕珣瑭!

想到这些,才没把拳头招呼到摄政王脸上,收回放到他盘子里的羊腿,狠狠咬了一口,才恨声道:“慕珣瑭!你可别让我知道你的心头好是什么呢!”

慕珣瑭的目光腻在她身上,七分深情三分无奈,幽幽一声叹息:“究竟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我的心头好,只有一个你而已。”

不过这轻飘飘一句话,霍将军脸庞到耳根,红了个彻底,比上元时鹿鸣坊门挂的那两盏红灯笼还要醒目。

永安很没出息的眼皮狂眨,说话结巴:“不喝,就不喝便是。你,你,你何至于光天,光天化日之下,勾,勾引我。”

摄政王那一句话,不光熄灭了霍将军所有的怒火,还成功让无理还能强辩的霍将军让了步。

只霍将军没料到,一次忍气吞声的后果是次、次、让、步!

第二日,摄政王便领回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汤女官。

这汤女官是太皇太后入宫为后时在身边伺候的,原是宫中掌仪女官。

公主妃嫔大多经她指导,在太皇太后跟前颇为得脸。

这次是摄政王开口,汤女官才有此一行。不然这长安城里,哪个勋贵能请得动汤女官?

摄政王朝才醒来过来同他一起吃早饭的永安招招手,唤她:“永安,来见过汤女官。”

汤嬷嬷也是看他长大,算是半个长辈,摄政王虽内敛,也不爱同人说些什么,可这许多年的愿望终是成了,他还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同周遭的人说一说。

永安不疑有他,乖顺上前,抱拳,施礼“见过汤女官。”

见完礼永安才细细打量了汤女官,瞧面相,是个让永安厌恶不起来的爽利模样,绾红色披风下是一件蓝灰色对襟襦裙,更显儒雅端庄。永安心下便生三分好感。

汤女官却看着这一身男子装扮,又完全一副男子做派的永安眉头轻蹙,心道怨不得王爷入宫请了老奴来。却又欣慰,她们小主子,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这般健谈。

心绪万千,也只恭声道:“王爷自去忙,霍娘子交给我,决计出不了岔子。”

摄政王温声回:“劳烦女官了,不过是琴棋书画,举止仪态。做些女儿家寻常的事即刻,不必太拘着她,也莫要让她太闲了。”

最好让她忙些,忙到忘了长安局势与边疆战况。

见汤女官点头了,摄政王便当真狠下心,转头离去了。

他狠不下心来强制永安做些什么,能瞒永安一些事情,已是极致。他不能狠心,只得请了旁人来教。汤女官,已是他阿娘跟前最温和的一个了,想来,永安应当不会太难熬。却也绝不会再有余力关心北辰王府外的事。这样便好。

瞧他离去,再看面容陡然严肃的汤女官,永安有苦难言。早知这女官变脸如此快,她才不对这女官心生好感!不过才这片刻,欣赏了汤女官的迅速变脸,永安已经觉出这女官来者不善了。

果不其然,还不待自诩玲珑八面的霍将军上前客套寒暄,这汤女官便干脆利落地扒了永安那件男装,将人摁进了浴桶。

汤女官是个面上爽利,说话温柔,手上却一点不含糊的,就永安那头发,在永安反应过来可动武反抗前,已经给她洗了三遍了。

见了这出水芙蓉,汤女官才略有安慰,同永安道:“怨不得老奴那女儿同老奴那般认真的夸奖娘子,娘子穿那身衣裳,还真是遮掩了这副好相貌。”

不论其他,单就样貌,也只面前这位配得上自家郎君了。

“女儿?”永安惊讶之下,又忘了反抗,任由那女官洗洗刷刷。

“女官你女儿也见过我?”

汤女官抿嘴轻笑,“娘子,上元节前来给娘子梳妆打扮的汤女使,便是老奴的女儿。”

上元节?那女使?永安又回忆起了那天被那汤女使摁在浴桶里洗澡,然后换衣服,梳那骇人妆容的情形。

抬头便见汤女官着人捧出一件襦裙来,对着她的脸比比划划。

不甚厚道地想:难不成这抓人洗澡,也是家族绝活,一脉相承?

看看这汤女官,又想起当日的汤女使,永安又在心里补充道:还是传女不传男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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