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鹤的目光来来回回的转着，最终落向一处院子后方。
或许那两个人孤苦伶仃了那么多年是希望有人跟他们一起热闹热闹的。
苏瓷鹤一向是个身体力行的人，这想法刚刚出了脑袋瓜，下一瞬就隐着众人的视线偷摸地从老地方进去，路过一处破落的院子走过一片枯竹林，没走几步就看到在一旁辛苦洗衣的柳姨娘。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她没有停下，继续用那双干瘦的手用力的搓着衣服。
倒是那个少年先从小窗上看到了她，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她时目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又很快隐下，换成了一道担忧的神色。
少年脚上只穿了双简单的竹编鞋，在现在这个已经不觉得温暖的天气里那双脚冻的发红。
“三小姐。”柳姨娘终于在她要开口时看到了她，惊讶地低叫一声，一边站起来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水滴，紧张地看向她的身后，“三小姐怎么突然过来了？”
“放心，此次也只是我一个人来的，也不是为了为难你来，实在是有事相求。”上一次被柳姨娘赶走这次又堂而皇之地来，对于苏瓷鹤来说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她揉了揉鼻子，对柳姨娘弯腰福身，行的是个姑娘家的礼，但她又是一身男装的装扮蓦地一看有些可笑。
哎？低头的苏瓷鹤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像是才想到什么似的惊讶地看向柳姨娘，奇道：“柳姨娘这眼光倒是好，我穿成这副模样你都能一眼认出来。”
柳姨娘娇弱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的茫然像是完全没看懂苏瓷鹤的来意，只是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再看向苏瓷鹤，道：“三小姐花容月貌，即使男装也是有着几分女儿家的柔肠，实在很难认不出来。”
咦……她现在这么女性化了？
不高兴地瘪了瘪嘴，苏瓷鹤随意地走到一旁台阶上扫了扫灰尘就一屁股坐下，看着带着惊色跟来的柳姨娘深吸一口气。
然后认真地道：“我这一次来这里真不是为了找柳姨娘麻烦的，实在是因为身上有些事情想要让柳姨娘和弟弟帮帮忙。”
目光扫向一旁同样茫然的少年，苏瓷鹤耸了耸肩，索性哎了一声，直接道：“柳姨娘大概是知道那个无情的男人是怎样的无情，所以我即使是在外面的院中过活，但也过的不好。”
“往常只能自己找些生意做赚些平常可用的银钱，前几天出门不小心接了一档子的生意，没想一时忘了自己没有地盘可做东西故而只能来此，想着问问姨娘能不能帮忙，若是能帮，我拿到的酬金可分你一半。”
“我拿那酬金做什么？”柳姨娘目中的惊色随着话而渐渐减淡，“我在此处出不去，拿了酬金也无处使用。”
“大可叫我帮忙跑腿。”苏瓷鹤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说，迅速补上话语，大方地道：“你日后若是有什么想买的直接同我说，我必定都会满足你。”
“三小姐还真是……”柳姨娘微微低下头，那清瘦的身子在这时看来似乎更为单薄了些，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春秋款的，半点也不御寒。
她仿佛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并没有一口应下也没有一口回绝，比起上一次的交流来说可以说的上是进步不少。
一旁的少年沉默了会儿问：“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真要说出来的话属实是不大好听。想到自己要做的东西苏瓷鹤又开始苦恼了，要是做个拨浪鼓那玩意儿倒是无所谓，可她做的是……
想了一会儿，苏瓷鹤想到了一个好说词，肃着面色道：“我院中每日夜晚都有好些的老鼠出来偷糕点吃，外头人家里亦是如此，故而我绞尽脑汁的想了几日终是想出一个方子，老鼠一碰就死的那种。”
“三小姐是想做毒老鼠的？”低头思索地柳姨娘突然接话道。
话语至此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苏瓷鹤沉沉地嗯了一声，“对。”
大概是这个东西深的柳姨娘的心，她未有继续沉默，不健康的面皮上带起了几抹淡笑，“这里也时常会有那东西出没，若是做的东西能够防止那畜牲四处霍乱，大抵也是个好生意。”
柳姨娘还是没有应下，眉头微微蹙起，应该是在思考的最后阶段了。
“你说给钱，是真的还是假的？”一旁的苏琅求证地问道。
“我从不说谎。”听到声音的苏瓷鹤转头看过去，一脸正然地道：“尤其不会跟一个孩子撒谎。”
苏琅的眸子转了一圈，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是有兴趣的，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柳姨娘。
这样一直等也不是法子，还是主动出击的好。苏瓷鹤摸了摸鼻子，扫了眼两人的穿着道：“你们被遗忘于此处，遭了外人难以想到的磨难，无论如何是不会喜欢继续待在这样的地方。”
“我既是已经出现在你们面前便就证明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我并非无情之人，又善于报答，要不是实在没了法子，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上你们，同为苏家最不受待见的人，我懂你们的一切感受。”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该是这么用的。苏瓷鹤挑起眉，搓了搓手臂，“冬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你们此处房屋简陋，连一双保暖的鞋子和袄子都没有，打算如何捱过漫长的冬日？又或者柳姨娘愿意让他冻着身子生着病艰难地度过？”
大概是在这样的话语里想起了从前那些艰难的时候，柳姨娘身子一震，当即看向苏瓷鹤，“好，我信三小姐。”
果然为人父母所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啊。
苏瓷鹤为自己的口舌感到佩服，同时也佩服这个柳姨娘，在这种地方都能将孩子养的这般好，曾经必定是受了不少苦的。
“对了三小姐，不知府上可有变故？”柳姨娘在苏瓷鹤将药材取出告诉了怎么制作之后问道。
“为何有此一问？”苏瓷鹤有些意外。
柳姨娘看向一旁处那扇紧锁着的门，目光蓦地一暗，缓缓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府上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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