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襄含进药丸，脸色已经不复之前红润。
这画面转换的未免太快，明明前一刻还是谈笑风生的，但这一刻她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能动弹。
想起这些林凤襄有些想笑，笑里添着苦涩，“我还以为苏小姐会先跟我说说该怎么做，然后过两天才来。”
“本该是如此的。”苏瓷鹤将繁花放在炉子里煮又一次次加入切碎的药材，随口回答，“但我并不喜欢等待，我喜欢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且之前那么些时间不都是让你调整了嘛？你还要怎么调整？”
猛地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林凤襄哑然失笑，应下，“是，是我想多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苏瓷鹤搅着炉内的药材，淡定说道：“现在你可以多想一些以后的事情，也可以选择和我说话，如果这些能让你的恐惧少一些的话。”
越听对方的话越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过轻松。林凤襄难以平复地深吸了一口气，紧随着咬紧唇瓣，一双眼睛紧紧地望着顶上的红梁。
“我先替你扎上几针。”苏瓷鹤放下勺子，拿了银针坐到边上，将林凤襄的裙子撩开，很快就露出那双纤瘦但并不算瘦骨嶙峋的双腿，很是随意地称赞，“凤襄小姐这双腿可比我们都要好看，像两条竹竿似的。”
林凤襄并不觉得竹竿是个好形容词，但这时候的脑子已经思考不上太多东西，说了句谢谢，又说：“叫我凤襄就好。”
“好。”苏瓷鹤随口应下，扎好针后又去搅了搅炉子，然后拿来石臼，一边无聊似的看向林凤襄，宽慰一声，“你不用太害怕，其实过程很简单的，只是时间可能会长上一些，中间会稍微疼一些，但都是可以忍受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林凤襄就觉得恐惧遍布，这种被绑到榻上无法动弹任人宰割的感觉很不好受，而且还露着双腿，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让人想开的事情。
苏瓷鹤对姑娘们的想法表示理解，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药草熬好之后放在石臼里杵着，紧接着拿了盏灯，和一些奇怪的没见过的东西放到了旁边。
林凤襄紧张的直吞唾沫，“这、这。”
“哦，这是药膏，等到时候你这个腿弄好之后就抹上药膏。”苏瓷鹤笼统的解释，一边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林凤襄看的眼睛一紧，双手不自然紧握成拳。
苏瓷鹤看的好奇道：“你双腿不是没有知觉了嘛？你紧张害怕什么？”
林凤襄倏的一愣，恍然觉得这话有理，从前好像怎么捶打都没感觉，应该拿刀划也没感觉才对！那好似就不用怕了。
哪知这想法还未落下，一股可怕的从未体验过的痛意就从腿上席卷而来，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连汗渍都不用准备就冒了一片出来。
门外守着的人在这时候并没有比往常多，但各个都担心地直往屋里瞧。
而这时候院门那处走进来一个男子，丫鬟像是见到救世主一般激动地迎了上去，施礼道：“曹公子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曹家的公子，正是曹曾玉。
曹曾玉今日穿着一袭淡蓝色长服外罩一身宽大的斗篷，英俊的面庞之上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肃色，眼眸半眯的看向屋内，“里面已经开始了？”
丫鬟点头，“是，已经开始了。”
这时，一道锐利且响亮的叫声冒了出来，以音色来听是林凤襄无疑了。
曹曾玉听得眉头一皱，飞快地朝房间走去两步，一边道：“我怎么没有听说京中有哪个大夫如此厉害，你们找的是谁！”
丫鬟立即跟上，一边小声道：“是苏家的小姐。”
脚步一顿，曹曾玉迟疑看去，目光半扫，“你是说，那个名叫苏瓷鹤的姑娘？”
丫鬟飞快点头，“正是，正是她。”
“你家小姐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这样的人居然也敢相信？”曹曾玉在其余丫鬟搬来的凳子上坦然坐下，模样里竟是没有先前那般紧张就和严肃，反而还有兴趣调笑，“也不怕遇到个庸医被治坏了。”
丫鬟没有感觉到其中变化，只感叹一声，道：“小姐说如今是没得选择了，若是该看的都看了却还是一无所获的话她就认命了。”
曹曾玉也叹了一声，认同道：“这想法倒好，她这些年也确实为了这双腿受了不少罪，若是这回真能有奇效，倒也不枉这豁出一切的尝试了。”
此时尚在晨间时候，很快就到了午间，有人拿了一把巨大的伞遮在曹曾玉的顶上，面前是一张方桌，上头摆了好些可口的吃食。
曹曾玉等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着急，问丫鬟：“怎么还不出来？”
丫鬟也是担心，“奴婢不清楚，那苏小姐并未说时长，可可、可小姐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下了，当真没事吗？”
从最初的高亢声音到后来的隐忍再到现在极轻的闷哼，里面情况似乎惨烈难言。
曹曾玉端起茶盏喝下一口温热的的茶漱了漱口，想了想吩咐道：“还是先将饭菜鸡汤温酒都备着，苏小姐在里头那么长时间必定会累着。”
丫鬟明白的点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东西突然从空中落下。
丫鬟率先发觉，诧异地仰头看去，顿时惊讶地呼出一声。
曹曾玉这才抬头，伸出手到伞外接下一朵雪花，眼见着雪花从掌心消融殆尽成了一滩冰凉的水，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他立马转眸看去。
先走出来的人穿着一身并不显目的青色长裙，裙上没有繁杂的花色，不过是用几个方纹搭配着，显得大方简单。一双绣花鞋鞋面沾着新鲜的血迹，再仔细一看才发觉这裙子上也多了好几朵的红色梅花。
里面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曹曾玉不由站起身来。
那张脸大概是因为失了不少力气而透出雪一样的白色，额上停留着了不少的薄汗，有碎发就着汗水粘在额际。
这张脸白净又熟悉，以及额头那个伤疤都如此的眼熟，印象里的那个人仿佛瞬间跃然纸上。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