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半夜，停了没多会儿的雪在这时候又疯狂落下，一早醒来，厚厚的一层雪压在枝头、屋檐和地上。
早早的有人拿了扫把在京中街道清扫积雪好让那些早起摆摊的人能够出摊。
一队人马从树林枝间狂奔而过，枝头细雪便被拉着扫落一地，很快只留下一串深深的马蹄印在白色的积雪之中。
睡足一觉的苏瓷鹤柳姨娘两人也模模糊糊的醒了，只是在这样的地室里完全分不清现在是夜间还是早晨。
“柳姨娘你没事吧？”苏瓷鹤担心地扶起柳姨娘的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要去摸她的脉搏。
“我没事。”柳姨娘听出了苏瓷鹤的声音，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在发现此地诡异时又难掩紧张，嗓音虚弱地朝四周观望而去，“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几许星火。
苏瓷鹤去柴火堆处又拿了几根回来摆在火堆处，随意的摆弄几下后火花亮起，顿时迎来了一丝小光亮。
小小的火光映照出周围的景象，柳姨娘似乎是被吓到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瓷鹤面色不变地解释道：“此处是芙蓉庙底下，这些人早死了。”
柳姨娘嗓音里留有几分的惧色，“芙、芙蓉庙。”
“是。”苏瓷鹤回道，又觉得奇怪的顿了顿，扭头看去，“柳姨娘知道此处？”
“是。”柳姨娘以手撑着墙壁坐起来，似乎是陷在了一段长长在回忆里，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继续道：“我年轻的时候芙蓉庙便已经存在，此处不是和尚不是姑子，只是一群被先皇点了专门在此供奉芙蓉神的人。”
柳姨娘说的芙蓉神是一樽在圣穹国才有的神，据说芙蓉神开始时候是一个姑娘，为国而死，死后长成一株芙蓉，似乎也化成了一个神灵精怪，为国家抵御外敌几乎是付出一切。
待国家安稳，长得高大如苍天的芙蓉树顿时颓败，最后只剩下一个形式姑娘的树干。
苏瓷鹤对这种东西向来是不信的，所以也无兴趣多问，她更多的兴趣在于：被先皇点了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苏瓷鹤将疑问向柳姨娘问了，柳姨娘沉默半瞬，大概是在思考，最后回一句，“没什么太紧要的意思，不过是一些犯了错的人罢了。”
苏瓷鹤对这兴趣不太浓郁，随耳一听之后就开始在周围寻找可以出去的地方，经过一晚上的火堆烘烤，她身上的头发和身子已经干透，这时也不过是有些饿，其他的精神倒是不少。
火光渐大，周遭的东西可以看到的更多。
柳姨娘牢实地靠在身后，目光缓缓的往周围挪动，视线在一具具的骷髅上划过最后落在角落的一片黑色上。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紧抿的唇角仍然可以看到一片颤抖，火光中的那双眼睛仿佛是带出了少见的恨意，那样有神的能凝成锐利的箭矢。
“若是不快些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我们怕是要在这里饿死了。”拍打完一圈的苏瓷鹤头一回觉得灰败，双手插腰，既是不满又是无奈，“我相信既然能进来必定是有地方能够出去的！”
柳姨娘认同的点头，“是，一定。”
“此处也不是全然密封。”苏瓷鹤摸了摸下巴，继续扫视着四周。
点着火堆，她们在这里睡了一觉也没死，大概是有地方能够出气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哪儿，能找到的话一定就能出去了。
可是这里她全都仔细看过了，并没找到什么能出气的口子。
找了好几圈之后的苏瓷鹤蔫蔫儿的蹲在火堆前捣鼓着，现在既然找不到那还是先烘烤着温暖一下，外面下着雪这里也不暖和，她的手离了没多久就冰冷了。
柳姨娘背靠着墙缓缓蹲起，僵硬的伸出捏成一片白的手放在火堆上烤着。
“这些日子你应该受苦了吧？”苏瓷鹤随口一样地问。
柳姨娘随口答，“不过是被夫人带走，不算什么苦。”
苏瓷鹤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直坚持的的话夫人也不会发现柳姨娘，自然也就不会把你带走。”
她现在开始理解当初的柳姨娘为什么会出尔反尔，大概就是因为被林氏给威胁过了。
柳姨娘苦笑道：“这件事情并不怪夫人，确实是我的错，夫人带我进府本是好意想让我过好日子，我却让老爷上了我的床，自此有了琅儿，夫人怨恨我想让我死在我看来是正常的。”
这事情是苏瓷鹤不曾了解过的，此时听到稍有些讶异，讶异的是柳姨娘居然会和她说这个。
毕竟这事情对于她现在这个小姑娘来说终是太过了一些，实在是很不应该。
“我从未恨过夫人，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做的不够好，恨我自己不知道拒绝。”柳姨娘笑着说这句话，但笑着笑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
在火光里，那些泪珠子仿似都成了红色。
“我愿意受苦，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没有二话。”柳姨娘一张脸透出极致的苦涩，嗓音哽咽地不像话，“这事情本就错在我。”
说一句是正常，说两句好像就不正常了。苏瓷鹤皱着眉不理解地看向情绪突变的柳姨娘，上下扫视一圈，“为何突然与我这些？”
不是她不近人情，实在是这里面的东西太让人怀疑了。
柳姨娘低着头用力地抹了把泪，苦笑着道：“我怕我们要是死在这里就没人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后悔了，我好后悔，我当初不该离家的。”
苏瓷鹤不满地皱眉，“还未到真正的绝境，柳姨娘先不要说这个。”
她不喜欢把死亡的事情过早的拿出来说，毕竟现在还远远未到可以去死的时候，说这些东西会让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暖了暖双手，苏瓷鹤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似乎是为了阻止柳姨娘继续的悲痛，她道：“好了，我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去找一个出口。琅弟还那么小，柳姨娘应该不会那么心狠的想要让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长大成人吧？”
“若是被夫人发现琅弟是你的儿子，柳姨娘以为夫人会心软的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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