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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龙渊苏凝霜 > 第644章 灵魂契约
 
如若真如坊间所传,玄德皇后暗通魔族,太子龙渊是魔君遗子,父亲无疑是天下万民的英雄。但若不是,父亲就是谋朝篡位,狼子野心了。

大熵虽为武道世界,武品却与德行同等重要,忠孝仁义更是每个盛世名门,及各大家族永世不忘的训诫。

如若龙正所言是真,父亲的所作所为未免就太过无耻了,也一定会被天下人耻笑。

龙正不置可否,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字一言都在不断将玄冰推向耻辱的无底深渊。

“当年你父亲马失前蹄,亦或是上天注定,太子龙渊命不该绝,他竟然无比幸运地苟活至今,而且还一举夺走本来属于他的一切。”

“我的父亲,他怎么可能这样做?理由是什么?他不是为民除害,身先士卒的英雄吗?人们都说,太子龙渊是魔君遗子,将来可能危害天下。”

“英雄?”

龙正哈哈笑道,“如果我告诉你,玄德皇后通魔的罪名也是假的,也是强加之罪,都只不过是你父亲和我母妃谋朝篡位的借口和说辞,你又会作何感想?”

“你的母妃,和我的父亲,他们已经权高位重,一人之下,他们为何还要这么做?没有理由的。”

玄冰拼命的摇头,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理由?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人心’二字更加合适的理由吗?之所谓人心不足,欲壑难填,试问世间,谁人会对至高无上的帝位不感兴趣?当日我的母妃,和你的父亲,的确双双已经权柄熏天,但他们的头顶就没有压力了吗?不,仍然还是有的。那就是武德皇帝与玄德皇后。”

玄冰的眼神已经空洞一片,通体冰冷。她知道龙正所说都是对的。人心不足,才会世事到头,招致今日祸患,不是吗?

今日的一切,原来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写就……

龙正还在继续,好似是要将心中块垒一并全都发泄出来才甘心。

“随之我的出世,他二人便更加觉得透不过气来。你是知道的,我与龙渊几乎同时出生,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却同时,不同命。龙渊他一出生,就意味着将来的整个大熵,整个江山社稷都是他的。而我,却只能做一个卑微的、低三下四的王爷或者臣弟……好笑吗?讥讽吗?但事实就是如此,根本不容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个想法,他们就杀了武德皇帝,杀了玄德皇后,还对一个与你一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下手?”

两行眼泪滚落玄冰的脸颊,她都忘了怎样哭了。而且眼神之中更多的却不是悲伤,而是惊恐。

如果父亲是那样的父亲,她都觉得后怕不已。

“仅仅只是一个想法?那你就错了。那可是事关两大无上家族的利益,事关你我的将来。更何况,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婴孩,我又何错之有?难道我一出生就只怕配做一个卑微的臣弟?我哪一点比龙渊差了?”龙正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两大无上家族的利益?幽冥谷与圣家族不早是一家人了吗?”

“不不不,那完全不一样的。”

龙正拼命摇头,“之前的一家人,家主是武德皇帝与玄德皇后,最终是龙渊。之后的一家人,家主才是玄真妃与国师玄冥,最后才能是我。”

“果真是人心不足,世事到头。”玄冰好似是在自言自语,神情木然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总归,是我们做错了事情,不是吗?”

龙正略微一愕,顷刻从怀中坐起,说,“冰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玄冰凝望龙正的眼睛,一本正经说道,“冰儿没有胡说,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应该向武德皇帝与玄德皇后在天之灵,向大熵,向天下万民成承认这个错误的,我们应该祈求他们的原谅与宽恕。现在认错,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

豁然站起身来,龙正低头俯瞰木楞的玄冰道,“玄冰,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不懂?懂不懂?如若今日不是龙渊赢,而是我赢,那么试问,今日的一切还会发生吗?我们再说这些无聊的过往又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都不会有!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永恒不变的规则,残忍的规则!”

“可是世事终归有对错。”

“没有,世事没有对错,而只有胜利者的傲视群雄。失败者,也永远只配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沦为沉沙,永世不得翻身。”

眼前的龙正,玄冰又开始不认识他了。

“可是帝君,您如今已经输了,已经一无所有,您还能如何?还想如何?”

龙正被这个问题问的霎时一愣。对啊,他已经一无所有,即便慷慨陈词,将铁树说开花,又能如何?一切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就在龙正恍惚间,沮丧间,玄冰的身体没来由地一僵,继而,她“呼”地一下从地上弹射起来,对龙正肃穆说道,“如果你现在并不是一无所有,你想做什么?”

龙正再次被问的一愣,如果他现在不是一无所有,可是,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玄冰的声音不对!这个声音完全不是属于玄冰,而是属于一个陌生人的。

“谁,你是谁?你把冰儿怎么了?”

龙正顷刻骇然地退后几步,惊恐地凝望着恍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玄冰质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龙渊拿走你的一切,你甘心吗?”

那个陌生的声音冷冷问道,声音间不掺杂一丝温度,只听得龙正脊背发寒,浑身上下瞬间结满了鸡皮疙瘩。

“我当然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但这关你什么事?你他妈谁啊,你快把我的冰儿还给我!”

龙正的眼睛里霎时冒出了火光。玄冰已经是他最后的财富,他若再失去,就真得一无所有了。

那个声音对龙正的咆哮置若罔闻,只是自顾道,“不甘心就好,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拿回你的一切,你愿意吗?”

“你,你刚才说什么?”龙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顷刻呆在了原地,眼中的火光瞬间熄灭。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可以让你拿回失去的一切,你,愿意吗?”陌生的声音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而且说得更加清楚,更加详尽。

“这怎么可能?”待弄清楚自己不是幻听之后,龙正的第一直觉是不相信。

龙渊强悍如此,力近乎神,试问天下谁还能与之争锋?

“你就告诉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究竟是谁?”龙正忍不住再问。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那个声音比龙正还要固执。

“真能拿回来?”龙正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

“能不能拿回来,亦或者能拿回来的多少,一切就要看你的决心够不够了。”

“只要能拿回我丢掉的所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龙正斩钉截铁说道。

“想都不用想,这绝对是你的肺腑之言。”陌生的声音感叹一句。

此刻的玄冰投射出无比怪异的神情,让龙正捉摸不透对方心里究竟在作何感想。但万一呢?万一自己真能拿回所有,这岂不是自己正想要的?

反正都已经一无所有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索性不如孤注一掷,死里求生。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龙正终于下定决心,对那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你现在不问我是谁了?”

“只要你能让我夺回一切,无论你是谁,我都将你奉若神明,世代供奉!”

“你不必将我奉如神明,更不必供奉于我。因为如果你愿意,那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换来的,与我无关。”

“?”这话龙正完全没听懂。“什么叫一切都是我自己换来的?”

“咻!”玄冰突然右手一挥,凭空变幻出一个漆黑卷轴朝龙正扔了过来,一边道,“你要是愿意,就签下这份契约,之后,我保你夺回一切。”

展开漆黑的卷轴,龙正看到一张极其古老的牛皮纸,上面写满稀奇古怪的文字。文字他一个不认识,时刻都在氤氲着、变幻着,好似轻雾水渍一般在泛黄的牛皮纸上荡漾。纸张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黑气。

“这是什么契约?”虽然卷轴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但龙正看完,却还是摸门不着,云里雾里,忍不住皱眉问道。

“灵魂契约。”陌生的声音冷冷答道。

“灵魂契约?”

龙正的神情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惶恐。亦或者只是疑惑难解?

“将你的灵魂卖与魔君,宣誓永世效忠于他,这样,魔君便能祝你得到所有。”

“你是魔族的人!”

龙正瞬间“蹬蹬蹬”疾退数步,面露惊骇之色,手中的黑色卷轴顷刻也像个烫手的山芋滚烫起来。

他即刻将卷轴扔了出去。

紧接着,卷轴便向一朵诡异的黑色大丽花盛开在了空中,漂浮在了龙正眼前咫尺之处。

“玄冥说你笨,看来你一点也不笨嘛。”陌生的声音借着玄冰的嘴巴不缓不慢说道。

这种感觉好诡异。眼前明明是玄冰的身体,声音却是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人。一个魔族!

“国师玄冥?”

但听到陌生声音的话中有话,龙正就瞬间不觉得害怕了。

“你要不要与他说几句?”玄冰表情戏谑道。

龙正忍不住自嘲一笑说道,“他都说我笨了,我就不与他说话了吧,自讨没趣不说,窝怕他待会儿再看我不爽就会杀了我。”

“还真是这么个理。那么最终,这份契约你是签呢,还是不签呢?”

通过玄冰的神情,龙正依然还是看不清对方的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有的选择吗?”龙正试探问道。

暂时他还拿不定主意,虽然对方提及国师玄冥,但终究是敌是友,也未尝得知。

那个声音却如实相告,一点逼迫的意思都没有。

“你当然有选择。不签,你还是现在的你,什么都不会改变。签,你就会重新君临天下,一人独尊。”

“你也说,如果我要拿回丢失的一切,就要将灵魂出卖与魔君……”

“礼尚往来而已,魔君替你找回一切,他总得得到些什么。况且,魔君只喜欢帮自己人。”

“如果我将灵魂出卖与魔君,那么,会发生什么?或者说,我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龙正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会变成魔族族众,永世为魔,并重新成为大熵帝君。除此之外,好像与你们人族再无任何区别。”

凝望玄冰古井无波的一双空洞眸子,龙正再问,“亦可以有七情六欲,后宫佳丽三千?”

玄冰突然咧嘴一下,以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神情说道,“你可知道,如今的国师玄冥,亦有一名魔族妻子,和一个魔族女儿。如果我记得没错,他的那个魔族女儿叫,玄夜。你应该还认识玄夜,对吧?”

玄夜,龙正当然认识。玄冰的妹妹,国师玄冥的掌上明珠,看得比玄冰还要重要三分。

可是玄夜是魔族族众,这个龙正就真不知道了。

国师玄冥还有一个魔族妻子,龙正就更不知道了。

十六年前,国师玄冥污蔑玄德皇后暗通魔族,暗指太子龙渊是魔君遗子,从而毅然决然斩杀,之后扶龙正上位大熵帝君。

如今,龙正却被告知,国师玄冥家中就有一魔族妻子,外加一个魔族女儿。

这是上天的嘲讽么?

还是捉弄?

龙正亦不由得摇头连连,再次自嘲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签吗?”陌生的声音不经意问道。

黑色卷轴兀自在空中摇曳着,波动着,诡异字迹散发出的黑色气息十分有诱惑力,就像一个漩涡,将龙正的视线全都陷了进去。

一家人?

是啊,国师玄冥虽然叛逃了,玄冰不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么?

虽然,不知道,玄冰是不是也是国师玄冥早就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

玄冰是棋子,这是龙正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

之前对于整个幽冥谷,龙正唯独只对玄冰袒露心扉,让自己的心思一览无余。

他与玄冰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看着长起来的……

签吗?龙正也问自己。

如果魔君真能说到做到,也未尝不可,毕竟身为魔族,与人族也无多大区别,只是各自为阵,仅此而已。

龙正明白自己最终想要的,不过是失去的东西,那些过去母妃和国师玄冥努力为自己争取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都是为了他们自己。

两利相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

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输了,对吧?

即便魔君最终无法履行诺言,自己也不可能失去更多。

只是玄冰……

龙正最后问道,“我若成魔,今后还能与冰儿在一起吗?”

陌生的声音终于笑了,说,“当然,我说过,就算为魔,其实也不会失去什么。”

向黑色卷轴伸过手去,龙正取过卷轴说道,“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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