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指挥使连一记眼神都没看过来，高高在上的架势根本不在意湛非鱼的指控，粗犷的脸庞上杀机更是丝毫未褪。
“大人，再不制止就迟了。”郑大人蹙着眉头再次提醒，可惜他所在的按察司根本管不了指挥司的人。
以禁龙卫狠厉的行事作风，今日之事即便罪魁祸首是谢大人，可在场的人都逃不了干系，必定都在禁龙卫清算的名单里。
姚大人同样面色凝重，只是比起郑大人却沉得住气。
尤其注意到不远处湛非鱼那淡定自若的小模样，姚大人抬手安抚的拍了拍郑大人的肩膀，“先静观其变。”
指挥司有备而来，可禁龙卫在大庆朝恶名远播，更是各方势力都不敢招惹的煞神，虽说何生、何暖兄妹在内一共只出现了六人，可这六人却构筑了一道牢不可摧的屏障，将指挥司将近二十个高手给挡下来了。
隔着人群能清晰的感觉到谢指挥使那阴冷狠辣的眼神，湛非鱼不解，“大哥哥，谢指挥这是要对付老师还是禁龙卫？”
谢指挥突然发难，这是殷无衍也不曾想到的，凤眸微沉，殷无衍视线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全场，“可能是白尚书那边走漏了消息。”
古井被炸成了废墟，名册必定掉进了井中，看过名册的人就剩下湛非鱼一人了，袁知府倒是翻看了两页，但根本不算什么。
再加上湛非鱼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殷无衍大致猜到谢指挥突然动手的原因了。
“以圣上的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不管发生了什么，陇右道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撤换下来。”湛非鱼想到远在京城的顾学士，老师极其护短，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在陇右道掀起血雨腥风，必定会力促陇右道官员的撤换，这样一来谢指挥此番反而是适得其反。
“小心！”殷无衍突然开口，右手长剑倏地带出一道剑光。
叮的几声响，却见几枚从暗中射过来的箭矢被挑飞了出去，让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也吓的叫喊起来，随后一窝蜂的往更远处退散。
几乎在殷无衍出手的同时，瞬间有三道身影从暗处飞身而出，牢牢的挡在了湛非鱼和殷无衍的左右和后方，杜绝了暗中人的偷袭。
何暖、何生回头看了一眼，兄妹俩面色一怒，手上的攻击顿时猛烈起来。
随着局势的一边倒，按兵不动的姚大人此刻放下心来，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谢指挥，难得语带嘲讽，“谢大人还不叫停，指挥司培养出这些精锐可不容易。”
大庆朝的精锐将士应该是血战疆场、马革裹尸，而不应该枉死在谢指挥的个人谋算里。
压抑着怒火，谢指挥面容狰狞而狠辣，他在指挥司多年，对禁龙卫的名声也知晓，可谢指挥没想到禁龙卫竟然如此之强。
湛非鱼并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她身边的这些禁龙卫只能算是中等身手，谢指挥使带来的却是指挥司中的精锐。
再者他以有心算无心，原以为湛非鱼这边必败，没想到死伤的却是指挥司的人。
见谢指挥使到现在还死咬着不松口，郑大人抬手指着左前方，“陈侍卫，刚刚那边是不是有几人过去了？”
有人偷袭湛非鱼的同时，这几道身影突然从暗中掠出，随后向着左前方的人群飞掠了过去。
郑大人即使是文官也看出来了，这几人必定也是禁龙卫，他们追捕的是暗器偷袭湛非鱼的几个人，不出意外偷袭的几人则来自指挥司。
“回大人，一共有三人，在他们三人出现时，人群里有几个人突然向着东南西三面逃遁。”陈樊身为姚大人的侍卫，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里，他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说完后，陈樊同情的看了一眼谢指挥，被禁龙卫的人盯上，指挥司的那几个人绝对逃不掉。
啊！一道闷沉的吃痛声响起，姚大人、郑大人几人不由侧目看了过去，却见一人被何生一剑贯穿了胸口。
几乎在受伤的同时，男人想要自尽，可何生却迅速卸掉了对方的下巴，剑柄在同时重重的撞击在男人的太阳穴上，男人头一歪就厥了过去。
防止被打昏的男人会被灭口，何生一脚把人踢出了战局。
明明是指挥司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此刻却如同死狗一般被踢飞了出去，然后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
何生再次提剑加入了战局，可在此之前却冷冷的看了一眼谢指挥，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怒到极点！谢指挥双手猛的攥紧成拳头，恨不能立刻冲进去将何生碎尸万段。
姚大人和郑大人对望一眼，湛非鱼身边的这兄妹俩说是随从下人更像是护卫，平日里看着沉稳老实，谁能想到也有这样凶残狠辣的一面。
“大人，这兄妹俩可能也来自禁龙卫。”陈樊声音压的极低，也就站一旁的姚大人能听见。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何生、何暖兄妹是顾学士派来的，是学士府的死士，但刚刚陈樊看了兄妹俩攻击的招式，和其他几人的招式却有些雷同。
禁龙卫的人一开始就在保护湛非鱼？姚大人身为圣上的心腹大臣，此刻也有些心惊，禁龙卫只听从圣上，那么这是圣上默许的？
这一刻姚大人都忍不住怀疑那些流言，湛非鱼说不定真的是圣上的沧海遗珠，否则杀人如麻的禁龙卫怎么可能随身保护湛非鱼？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圣上不放心湛非鱼，所以才会派了禁龙卫的人随侍左右，说是保护何尝不是监视。
“住手！”怒声一喝，在又一个手下被何暖给一剑封喉后，谢指挥不得不开口。
以禁龙卫凶残狠辣的行事作风，再有两刻钟估计能把指挥司的这些精锐屠杀殆尽。
湛非鱼嗤笑的看着暴怒的谢指挥，娇俏的笑道：“刚刚谢大人二话不说就下令动手，现在想要喊停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湛非鱼！”被激怒的谢指挥右手倏地拔出佩刀，而他身后的四个亲卫兵也同时拔刀，让原本就紧绷的气氛再次变得一触即燃。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湛非鱼小嗓音微微上扬，尤其是看到指挥司的人节节败退，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刀：“大人有什么话不如等战斗结束再说，否则刀剑声里也听不清楚。”
“让你的人立刻住手！湛非鱼，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何罪？”谢指挥牙齿咬的咯咯响，配上这狠厉的眼神，这是真的要把湛非鱼千刀万剐了。
指挥司精心培养的高手就这般死了，姚大人、郑大人都能明白谢指挥此刻的暴怒和心疼，这放在谁身上都会心疼，培养一个高手可不容易。
“乖乖待在这里。”殷无衍低声说了一句，易容后的五官极其普通，可当他提剑往前走了几步时，任谁都能感觉到殷无衍周身那冷血弑杀的可怕气息。
七爷要亲自动手？在场的禁龙卫都怔了一下，身为禁龙卫的指挥使，殷无衍已经很少动手，但每一次动手必定血流漂杵。
不需要殷无衍下令，何生等人迅速停止了战斗，一道道身影快速的退到了湛非鱼身边。
指挥司的这二十多人此刻能站着的不到一半，低声昏厥了三四人，余下的七八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看着退到自己身边的手下，谢指挥攥着大刀的手用力收紧了几分，若不是形势逼人，谢指挥必定会亲自动手把湛非鱼一群人碎尸万段！
该！活该！
不单单是姚大人、郑大人，不远处还跪地请罪的袁知府等岷和府官吏只感觉无比的痛快，谢指挥这纯粹是自作孽，湛非鱼若没有禁龙卫保护，说不定她已经横尸当场了。
“今日之仇，本官记下……”谢指挥的狠话还没有说完，看到突然提剑攻过来的殷无衍，谢指挥压抑的怒火彻底被点爆了。
他原以为湛非鱼这边已经停战了，毕竟即使下令动手的是谢指挥使，可他是朝廷三品大员，湛非鱼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秀才，不满也得憋着，可谢指挥使没想到殷无衍还敢动手，而且还是单枪匹马的挑衅。
“这？”看着打斗的两道身影，在场众人不由一愣，关键是这一次出手的是谢指挥使，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湛非鱼即便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大人小心！”四个亲卫兵二话不说的就加入到了战斗里。
一刻钟之后，指挥司还能战斗的十来人也提剑加入了战局，而湛非鱼这边的何生等人却都是按兵不动。
姚大人看着以一敌多的殷无衍，“陈樊，你对上此人会如何？”
“百招之内必败。”陈樊面色凝重，这便是禁龙卫的实力吗？竟然如此可怕。
陈樊是练家子，他是内行看门道，低声给姚大人解释道：“此人并没有下杀手，或许是顾虑到谢指挥使的身份，此番出手更多的是为了震慑，也可能是给湛姑娘找回场子。”
姚大人明白的点点头，一旁的郑大人包括袁知府等人也都是这样的看法，谢指挥使敢下令动手，不就是仗着三品大员的身份。
但他失算在于这是禁龙卫，即便不敢大开杀戒，但也容不得任何人挑衅禁龙卫的威严，谢指挥使这一次是失算了。
“竖子尔敢！”突然的，一道嘶吼声愤怒的响起。
姚大人等人表情倏地一变，剑光伴随着殷红的鲜血，殷无衍如同阎罗一般在收割着人命，长剑所过之处，一道道身影轰然倒地，脖颈处赫然是一道血痕。
这变故来的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血泊，而指挥司这边除了谢指挥使之外，余下的人包括他的四个亲卫兵都已经变成了被一剑封喉的尸体。
“再有下次，死！”冰冷的声音响起，殷无衍染血的长剑指着站在尸体中间的谢指挥使，话音落下的同时，有鲜血从剑尖滴落在地上，带来无法形容的震慑。
这便是杀人如麻的禁龙卫！
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着走回湛非鱼身边的殷无衍，在场的众人第一次真切的知晓了禁龙卫的弑杀和疯狂，果真是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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