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带着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黑烟山庄。
行不过十里便让金汐去唤那前些时日花了三万两银子才从幽州郡守等人手中保下的两个冢人。
车外的王柱子闻得金汐欲要唤那两个冢人前来，不由好奇：“唤他二人作甚？”
金汐蹙眉：“你唤即可，莫要问那许多便是。”
说罢便撩下了帘子。
一旁小兵闻得动静拍马上前，小声儿提醒：“伍长，霍大人既嘱咐了听云娘子调遣，你听了便是，这一问怕又要惹恼那两个辣脾气的丫头了。再过些许时日霍大人许就调咱回去了。”
他们跟了云娘子快小半个月了，虽不常见，见到的几次也都是病歪歪的，不怎么说话。但九娘身边那两个丫头可着实脾气大得很。
王柱子不耐的用右手挠头：“你懂个屁，去去去，给我找个识字的来，写信报予霍大人。另外把那两个冢人唤来。”
他不盯着些，万一哪天这主仆几人为非作歹，给他们招来祸事，那岂不带累了霍大人？他得随时给霍大人通报一二。
卢金斗和卢银斗二人被唤进了马车。
二人蜷缩在马车门帘一角，小心翼翼的磕了头，却不敢抬起，因着自知出卖过九娘，心内愧责。
加之事发后连着多日被黑烟山庄的下人们排挤，身形更显萎顿。
云翡正细细看着牛皮舆图，随即抬眸看向二人，语音轻缓：“且不知你二人可敢替我开山巡脉？”
二人惊愕。
卢金斗连忙磕了三个响头：“九娘恕罪，大魏律法严苛，若有人胆敢掘坟，那可是死罪。我二人正是因着这层考量，方才放弃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入了黑烟山庄寻份差事。”
云翡以手撑颌，缓缓开口：“你可知我为何花三万两重金保下你二人？”
顿了顿，嫩白的手指貌似不经意的指了指身后跟随的马车：“当初我买阿痴便也只花了万两的银子。”
阿痴他二人见过，端的是玉树兰芝，九娘将他养得仿如富家公子。
卢金斗一时语塞，思虑良久，把头埋得更低了：“我二人愧对九娘，且不知九娘需要我二人掘何人之坟？左不过这命也是九娘您救的，就当还给您了。”
云翡坐直了身子，摇头：“既你二人为我做事，我自可保你二人性命无虞。”顿了顿，又道：“想来富贵荣华也不是难事。”
虽是一尚未及笈的娘子，但不管是买下他二人的财力还是马车后跟随的数百人兵力都让人信服。
见得二人未再有异议，云翡放下手中舆图，笑盈盈看了金铃一眼。
金铃意会，从往日被银票填得满满，如今已近乎空荡的鸡翅木盒子里取出两张早已写好的契纸，递予跪着的二人。
云翡轻道：“我不需你二人的命，签了这卖身契即可”。
金汐歪头打量，算下来这一人可值一万五千两银子了，跪着的两人灰头土脸，一矮胖一高瘦，没有一万两银子买的阿痴俊朗，也不像阿痴那般能工巧匠，不知值当不值当，可莫让九娘亏了本才好。
马车外支棱着耳朵偷听的王柱子哑然，签卖身契？这是甚的女子，尚未及笄就如此彪悍？
金铃也是抿嘴浅笑，倘若当初见识过九娘在桃花村买阿痴时聚众发钱的胡神医也在，此时必定又要跺脚挠心的暗骂九娘是个败家丫头了。
............
远在平城的胡神医打了个喷嚏，震得摇椅一晃，迷蒙着老眼醒了过来。
身侧炭盆烘得一室暖融，睡得骨酥，不由伸了个懒腰。
敲门声传来，门外小兵恭敬道：“胡神医，各处长城戍守的医官已赶来！霍大人命我来唤您去给他们传授缝合之术。”
“知道了”。
胡神医一捋胡须，晃晃悠悠的起身，跟着小兵而去。
路上经过校场，人头涌动，格外热闹，远远便瞧见被兵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作一圈。
“诶，快看，快看，果真厉害。”
“确然，守城能用上这些，管保叫匈奴有来无回。”
胡神医闻言来了兴致，踮起脚，好容易挤进人堆里，刚冒出个头便见一簇火光迅疾划过，啪的一声，命中远处箭靶。
远处周奇开弓后，盯着射中箭靶后仍旧在燃烧的箭簇，转头对管事模样的二人拱手，哈哈笑道：“多谢二位替云九娘送来这些三弓床弩，猛火油柜和石液。”
利器数量甚多，占据了半个校场。
“果如二位所言，用布蘸取石液亦可做火箭！”
管事回礼：“军爷客气，我二人仅是奉九娘之命，将早前商议好的守城器具护送过来，若能护得霍大人及众将士片刻分毫便是物尽其用了。”
一侧的霍武儿长身玉立，寒风略微扬起黑色绒布披风。
霍武儿从远处的箭靶收回视线，指尖摩挲着片刻前收到的署名王柱子的信，垂目看向管事：“某等感念云九娘大义。”
管事笑道：“霍大人客气了，倘若日后有其他需求，派遣人传信幽州汲郡的云烟堂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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