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可是这个问题他从来也没想过，因为对苏锦言的身份也从来没质疑过。
可想了想，还是道：“我不会认错的，你只是暂且想不起来了，不代表你就旁人。”
苏锦言拖着下巴点点头，就道：“你觉得你不会认错，但是不代表我就一定是她呀。而且，我现在挺喜欢你的，就算跟你去中原过日子，替你照顾你那一双儿女，我也挺愿意的，可是万一哪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娘子，那我怎么办？你又怎么办？”
秦子衡眉头越拧越深，揉面的手劲也加重了几分，他分明笃定苏锦言就是苏锦言，可不知为何却被她带着往另外一条路上绕去了，不知不觉的竟真的在考虑苏锦言所说的这个可能性。
橱柜上点了一盏油灯，被风一吹便忽明忽暗的，苏锦言坐在小杌子上，被灶膛的火光映得满面通红，她托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子衡，似是在看他反应，又似在等他的回答。
可良久过后，秦子衡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只是动作利索的将揉出劲道的面团取出，撒上面粉擀开来，最后才又切成丝扔进烧开的水中。
面条下入滚水中，浮起便捞入碗中，加入秋油同盐巴，撒些切得细细的葱花，淋上热油拌匀，还未吃进口中，便已是香气四溢了。
两个人也不回房了，一人端了一只碗就坐在灶膛前趁热吃了起来。
原来在半坡村时夫妻二人被张氏扫地出门，因着那老旧的房子连个能遮风的地儿都没得，后头不得已便去桂花村那儿租了个无人住的院子。
秦子衡擀面也是那时候在桂花村学的，只他光有一身蛮力却没得巧劲，擀出来的面片厚薄不匀，也正因如此，后头才造了台小小的压面机。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秦子衡这擀面的功夫还停留在多年前。
苏锦言也是饿得狠了，将一碗面扒拉得干干净净的，搁了碗这才道：“要是有醋跟辣椒酱就好了。”
如若再有芝麻酱或者花生酱拌一拌就更好了，只这话没说出口。
秦子衡抬眸看她，也没接话，只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下点？”
虽没有十分饱，但也有七分了，苏锦言摸摸肚皮，感觉差不多了，便摇摇头：“不要了，夜里吃太多容易发胖。”
秦子衡眉峰一挑，看向苏锦言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可随即又收敛起来，只起身将碗筷收拾起来，用水泡上，再清洗干净。
苏锦言睡足了一日，精神得很，索性无事便也在厨房坐着等他。
洗干净的碗筷摆上橱柜，煮面的锅也清洗一番，重新打上水，灶膛里的火种也埋了起来。
将这一切都做好了，秦子衡这才斟酌的开口道：“方才你说的问题，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
“嗯？”间隔这好一会了，苏锦言都没反应过来秦子衡这是说的哪个问题，还要在脑中过一过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想得怎么样了？”
秦子衡道：“你的担忧也没错，如今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有可能就不是我娘子，你也该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娘子的，若你真的不是，那我也不能把你当成她的替身，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苏锦言满脸的问号，心头“噗噗”狂跳，也意识到这情形似乎不太乐观：“所以呢？”
秦子衡神色不变，一本正经的道：“你看吧，若你不是我娘子，那我娘子肯定是不在人世了的，如今你我也算有些肌肤之亲，于情于理我都该对你负起责任来，只要你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子女承欢膝下，我自然也就把你跟我娘子分别开来了，如若不然，我便也只有负你了。”
“无耻，渣……”苏锦言脱口而出，可话说一半又生生咽了下去，人家重情重义心中只有他娘子，说他渣男也不对，可后头那句话说得不三不四的，又有渣男的潜质在那儿。
苏锦言气得面红耳赤，半响也找不到形容词来，只得气哼哼的站起来就走，想想又觉得不解气，折回去抬脚踹他。
秦子衡瞧见她着恼羞成怒的模样，弯唇微微一笑，侧身避开，一伸手便将她整个人圈在厨房门前的墙壁上，眸中带着笑意，面上倒是神色不改：“我看你这样子是生气了，显然是我的考虑让你不满意，那你说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的？阿言……”
后头两个字，秦子衡咬得极重，苏锦言却没听出弦外之音来，睫毛似羽扇般动了动，神色间也有几分为难。
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不管是怎么回答，也都没有个满意的答案，真正来说，是这个问题本来就有问题。
苏锦言答不上来，索性就耍起赖皮来，理直气壮的道：“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们男人，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回答得上来。”
又推得秦子衡一把：“让开，我要睡觉了，顾大帅乃是一军之帅，私自离营也给军中做出了不好的表率，反正大帅这会也吃饱了，不如就回大营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秦子衡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眉头一挑，便又道：“哦？你这般就赶我走了？方才不是还让我负责的么？你又说对我已心生欢喜，愿意跟我回去过日子，照顾我一双儿女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这女人翻脸当真跟翻书一样快么？”
苏锦言脸色一冷，半点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听见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看那儿还有一个。”秦子衡伸手往苏锦言伸手指过去。
苏锦言心神一凛，忙转头看过去，什么都还没看到，人便猛的被秦子衡拦腰抱起了，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行去，她唬得一跳，就听秦子衡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你个苏锦言，竟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夜风微凉，却“春意”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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