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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仙路为你 > 第二十三章 金丝雀的前半生(五)
 
  笼中鸟,园中雀

  生来半点不由己。

  —————

  那天的她,和重复了无数次清晨一样,来到了院子门口取网购的生活用品以及食物。

  那个始终沉默的送货大叔却突然惊讶地说话了,他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

  “你.......能看见我?”一句平静地话语猝不及防地溜进了她内心深处,悄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将那个大叔以及一堆货物抛之脑后,又一次踏出了那个多少年不曾触碰过的院门口。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一条长长的乡间小道里,朝晖洒在金灿灿的麦田里,前方是刺眼的光芒,风儿撩起她乌黑的长发,轻摆她纯白的连衣裙。

  感受着崭新一天的气息,她迎着冉冉升起的那一轮朝阳开始肆意地奔跑。

  那一刻,花园里的“金丝雀”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枷锁,飞向了自由的天空。

  可是,当她终于得到了一心想要的自由,看见了那片无边无际地天空时,她又突然迷茫了。

  她又该飞向何方呢?

  少女蓦然回首,望向了那个空荡荡的“家”,那个重复了无数个日夜的“家”。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走向了那个未知的世界,那个她心心念念却从未见过的繁华都市。

  也许,路上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开始在那个繁华的都市走啊走,走过人来人往,走过车水马龙,也走过灯火阑珊,她惊叹着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嗅着那闹市里热哄哄的真实气息,再不像手机屏幕里的遥远。

  她很快融入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可她仍旧是孤独的,即使她有很多很多的钱,能做很多事,买很多东西,但她却没有一个朋友。

  她也试图去交朋友,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她害怕与人接触,不敢和陌生人说话,更无法向别人敞开那只有无尽孤独的心怀。

  她又开始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家”,却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四下寻找,又不见踪影,她心里突然涌现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能感觉到父亲回来了。

  她开始找,凭着本能地去找,她仿佛能感应到父亲的存在,却又始终捕捉不到。

  她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不愿意见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她抛弃,她也不想去明白了,她只想再一次见到那个记忆中遥远又陌生了的父亲。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在太阳即将落入西山的某一天黄昏里,一封泛黄的书信悄然出现在了她的枕边。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直觉,她同时被一个无法描述的噩梦惊醒了,很快便醒来看到了那封信:

  “请原谅我,我最爱的星儿,我没能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我也无法被原谅。这么多年来,让你孤身一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抱歉,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你恨爸爸吧。

  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即使我有着千言万语在心中无法说出,即使我日日夜夜都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抱着你。

  但是请原谅爸爸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能向你解释太多。我拜托了一位朋友,他叫顾长歌,他会找到你的,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他,他是个不错的人。

  妈妈已经永远离开了,今晚,我也将要离开这里了。

  请原谅爸爸,爸爸只希望你能够永远平平安安的,不要去了解去追问爸爸妈妈的过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了。”

  ……

  少女已经很久没有流下眼泪,在她不知道多少岁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学会做一个坚强的人,再也不哭鼻子。

  可是,当看完信的那一刻,她再也止不住满眶的泪水。

  大概,她天生就是个爱哭鼻子的孩子吧。

  她的直觉告诉她父亲一定没有走远,她凭着本能的冲动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路过了多少个陌生的地方,直到夜幕开始降临,她看见天上飘起了一朵朵花,那是红色的月季花。

  就是那一刻,少女见到了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记忆中已经变的陌生的父亲,那个狠心将她抛弃的父亲,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父亲。

  此时的他正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见到少女的到来,那瘦削干瘪的面容仿佛瞬间衰老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已经是狰狞的微笑背后是无尽的痛苦。

  她看见一柄长剑刺穿了父亲的胸膛。

  血,在流淌。

  滴答、滴答、滴答......

  月季花凋零在地上,世界是红色的。

  那是少女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血,血淋淋地流淌在眼前。

  她没有吐。

  她惊恐地发现,那一刻涌上心头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瞬间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了一股原始的渴望,那是罪恶的根源。

  “你不该追出来的。星儿……爸爸对不起你。”

  眼前的男人,她的父亲,那个狠心将她抛弃的父亲,那双通红的眼睛突然流下了一丝丝鲜血,复杂的目光里充满了爱怜,悔恨以及不甘。

  “爸爸……”

  两个字艰难地从少女颤抖的喉咙哽咽而出,那两个简简单单的字仿佛穿过了无尽的岁月,无尽的孤独,才终于在那一天吐出。

  她想要去止住那流淌的血液,她想要去拔掉那柄长剑,她急切地向父亲跑去,她想要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然而,长剑毫无预兆地从那瘦弱的身体里抽出,紧接着又是一条炽热的火龙轰击而下。

  “不要——”

  少女嘶喊着,拼命地扑过去,可没几步就扑倒在地,摔得手肘、膝盖都流了血,她强忍着痛楚又艰难地爬了起来……

  可是,熊熊烈火早已灼烧了起来。那道身影也已被火光淹没,正一点点地消散。

  “不……要……”

  少女双膝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她已经忘记了痛楚,眼前的火焰不断在灼烧。

  她不明白。

  明明她已经那么的坚强了,明明她已经忍受了那么漫长的孤独,明明她是那么懂事乖巧的孩子,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是为什么……

  她看见天空上还有一道离去的身影,那一身素衣,带走了漫天的月季花。

  可少女的世界仍然是红色的。

  火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她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那一刻,她意识到了,她再也没有家了。

  这个红色的世界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

  那天以后。

  少女发现自己对鲜血充满了渴望,她再也吃不下人类的食物。

  她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吸血鬼。

  她强忍着内心的渴望,她不愿意沦为一个到处吸人血的怪物。她开始在网上搜索,寻找可以缓解渴望,代替血液的东西。

  就在那时,顾长歌出现了。

  他带来了一瓶血液凝剂,一种类似血液,可以缓解内心那原始渴望的东西,她在半信半疑,无法忍耐的时候最终还是喝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顾长歌告诉了少女真相。

  抛弃少女的那一年是少女的母亲死去的一年,是被道门所杀,她的父母已经被道门盯上,他的父亲在自己的爱人被杀之后却无力抗争,他更是不敢回家,将这一切带给他的女儿。

  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复仇,在不断的逃窜之中提升自己的实力,却始终远远不够。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恶魔找上了他,告诉他,他并不是纯粹的吸血鬼,他的体内还流淌一丝恶魔的血液。

  他用生命的精元和恶魔做了交易,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实力,却已经时日不多,恶魔并不是强大无敌的恶魔,他体内的血液也不够纯粹,他在即将入魔,无法自控之时,他找上了他的仇人,那个道门的吕书山。

  结果就如少女所见,力量虽然到了一个层次,却仍旧不敌,他的父亲失败了。

  顾长歌告诉少女,她的父母都不希望她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吸血鬼,只能到处躲闪,亡命天涯,所以不敢和她见面,一旦相见,已经入魔的他必定会感染少女,觉醒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力量。

  吸血鬼的岁月是漫长的,他们生来就是注定孤独的,但她的母亲一开始是人类,所以筱星儿是有可能永远都不觉醒那潜藏的力量的。

  然而,命运就那么的难以捉摸。

  他的父亲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生里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却在死前的一刻看见了。

  ————

  月光洒落在少女那单薄的衣裳上,娇弱的身姿在此刻显得格外无助。筱星儿没有再说下去,此时的她,已是泪眼婆娑。

  徐梦年侧过身来,抱着那小巧的脑袋,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抚发梢,感受着少女那颗已是伤痕累累的心,他开始在少女的耳畔轻轻地说着。

  “星儿,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会陪在你身边。”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灭了他,哪怕是十个道门,我也要杀他个满门。”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把我当作你的家人。”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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