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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御宠美人 > 第3章 【003】
 
没过几时,二品骠骑将军庞武踏入了养心殿。

他身材魁梧无比,今日衣着格外朴素,背负一根藤条,此刻随意披着件白色中衣,丝毫无惧于秋夜的寒凉。

庞武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朗声道:“臣,叩见陛下1

魏昀抬眸轻瞥了一眼庞武今日的装束:“庞将军进宫负荆请罪,所为何事?”

庞武挑起半边眉毛,甚至还不屑地轻哼了声,他虽说是在陈述请罪之词,面上却无半点恭敬之色:“臣有罪!不该私自在京郊屯那五千兵马,以致卫国公平白无故蒙冤,臣心中过意不去1

话落,魏昀搁下御制的狼毫,望向下方跪着的高大男子,那双狭长深暗的眼眸顿时眯起:“你说,卫国公蒙冤?”

庞武理直气壮道:“正是,一切都是臣的过错,卫国公是被冤枉的1

他是太后一党的人,如今自然是被派来为卫国公洗脱罪名,只是庞武此举,未免自视甚高。

魏昀冷笑:“朕倒是不知,庞将军比刑部还能断案。”

庞武还以为新帝在夸奖他,跪在地上洋洋得意道:“本将军一向说话算话。”

大内总管李福站在龙椅旁侍候,听闻骠骑将军此言,禁不住为他捏了把汗。这人果真如传言中一般骄横自大,不仅向陛下进言时狂悖无道,方才竟连该用的谦称都给忘了。

魏昀缓缓起身,英挺的身姿走过庞武,行至殿门处,猛地从御前侍卫身上抽了把长剑。

随着一记利剑出鞘声响起,庞武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感到胸口一凉,而后便是尖锐的刺痛感袭来。

他低头望去,只见鲜红的剑尖自胸口冒了出来,那剑端还滴着几滴小血珠。

到了这时候,庞武才想起来,他今日为了“负荆请罪”,连护心镜都没佩戴……

魏昀“唰”地一声,从庞武背后抽出长剑,丢到了地上。

殷红的鲜血自庞武的后背正中央喷涌而出,喷得满殿都是,有不少溅到了魏昀的侧脸上,可他的龙袍却未溅到半星。

“呯——”

庞武高大的身子骤然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望见新帝那张瘆人凉薄的面容,宛如暗夜中的阎王般令人恐惧:“既然是庞将军屯的兵,那你便代替卫国公,受死吧。”

李福硬着头皮看了眼满殿的鲜血,饶是这等场面见惯了无数次,可他仍旧面皮子一紧,生怕陛下什么时候把他也给杀了。

不过想归想,这位大内总管的嘴皮子却十分麻溜:“来人,把骠骑将军的尸身拖下去,赶紧把大殿打扫干净1

魏昀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随后就回到了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

李福在新帝身侧站了良久,终究是有些不明白,可他也不敢冒然开口,便试探着先说了句:“陛下,您这龙颜上的血迹,是否要老奴给您擦擦?”

魏昀轻瞥了他一眼,很快便不再批阅奏折,身子向背后一靠:“准了。”

“嗻。”李福连忙笑着凑上前,用眼色示意小太监拿来一条花纹繁复的龙纹丝帕,而后他轻轻捏着那丝帕的一端,为眼前这位看着便不好惹的年轻帝王擦拭龙颜,动作极尽小心翼翼。

只短短一会儿,李福便生出如履薄冰之感,脚底心泛起阵阵寒意。

终于等李福擦拭完毕,他恭敬地后退半步,垂首道:“陛下,老奴给您擦好了。”

魏昀并未搭理他,御笔一挥,又开始批起了奏折。

李福静立了好半响,最终还是决定豁出老脸,但愿陛下看在他从魏王府至今已是陪伴多年的份上,今日肯出言解惑:“陛下,您今日杀了骠骑将军,太后那儿势必不肯甘休,这该如何是好?”

魏昀并未动怒,下笔依旧如行云流水般,很快奏折上便出现了挥洒自如的刚劲字迹。

他淡淡说了句:“不必担忧。”

李福虚心求教:“陛下这是何意?”

“庞武此人刚愎自用,德不配位,若继续委以重任,迟早要出乱子。这一点,太后可是清楚得很。”魏昀面无表情地说完,唇边忽而勾起一抹冷笑,“朕当初把他放在二品骠骑将军这个位子,便欲以此破坏太后布下的局,如今倒好,竟成了卫国公的替罪羊。”

话落,李福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见魏昀今日杀完人心情尚可,索性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一番:“卫国公如今依旧身在诏狱,陛下这莫不是……打算放了他?”

先前陛下收到一封密报,说卫国公私自屯兵五千,密报中罪证确凿。这批兵马数目虽不多,只有五千余人,可位置就在京郊,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紫禁城。

若是有朝一日,这五千兵马被用来趁火打劫,后果不堪设想。

“那五千兵马如今都是朕的了。”魏昀凉凉道,“等卫国公出狱,差不多是个废人,朕又何必计较。”

李福笑着钦佩无比道:“陛下果真神机妙算,老奴这把老骨头早被甩在后头喽。”

魏昀不再接话,漆黑的眸子却是微微一凝,整张面容顿时凌厉了几分。

他放过卫国公一马,其实是将计就计,且看寿康宫那位到底有何后招。

翌日,卫国公私自屯兵一案便出现了转机。

先前被定罪的卫国公突然被圣旨赦免,他如今虽仍旧身在诏狱,但嫌疑已被尽数洗清。如今人人都以为,事情的真相是骠骑将军私自在京郊屯了五千兵马,负荆请罪后自尽,反倒是卫国公先前蒙受了不白之冤,到现在人还没从诏狱里出来,这境遇着实可怜得很。

消息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很快也传回了卫国公府。

二房三房几位主子们迅速碰了个面,所有掌事的都来齐了。

三夫人李氏把虞芊也带了过来,企图凭借女儿昨晚和虞晚的会面,窥见虞晚那日进宫事实一二。此刻她有些着急地问道:“芊芊,当日虞晚是如何对你说的?你快细细说来。”

虞芊复述了一遍虞晚当时所言,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二堂姐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是芊芊多问了些什么,她连半个字都不会说。”

“呵,真是个小贱人。”二夫人陶氏坐于椅子上,阴恻恻地笑道,“虞慎惟这老家伙,霸占了卫国公的位子那么多年,如今竟还能挺过这一遭,真是老天不开眼1

“先别说这些气话了。”三爷虞慎仁皱了皱长眉,在屋内不住地踱着步子,“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若是大哥出狱后,知晓了咱们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那二房三房今后都没好日子过了1

二爷虞慎堂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三弟莫急,咱们还有后招。”

虞慎仁将信将疑:“什么后招?”

陶氏笑着吩咐心腹丫鬟道:“去,把那玩意儿提上来。”

不多时,便有丫鬟小心翼翼地提着个铁丝笼子进屋,那笼子上盖了块厚实的红布,一时看不清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只能听见阵阵毛骨悚然的吱吱声,那声音却仿佛在撕扯人的头皮,尖锐刺耳得很。

虞慎仁愣了愣,回过神来后赶紧退了一大步,满目嫌恶道:“平白无故的,拿老鼠过来做什么1

二夫人却是笑得愈发开怀:“这可是硕鼠,据说它们能啃噬人的骨头,还能传病给人。”

此言一出,虞慎仁顿时领会了话中之意,一时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二嫂准备把这硕鼠,放入诏狱之中?”

陶氏灿然一笑,反问道:“不然呢?”

“好!这主意敢情好!哈哈……”

虞晚这边厢也听说了父亲一案的消息,她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却也知道二房三房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一旦父亲回了卫国公府,他们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又怎会允许父亲平安出狱?

只怕二房三房要对父亲下手。

这几日,父亲虽身处诏狱,境况却是凶险万分。

虞晚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派人盯紧二房三房主子们的动向,不料却是无从下手。

兰芷带着消息回了雪筱阁,向自家姑娘禀报道:“姑娘,丫鬟们全都回来了,没找着姑娘想要的人。”

虞晚柳眉微蹙:“一个能当眼线的下人都没找到?”

兰芷满脸凝重地摇了摇头:“二房的燕荣院、三房的秋梧院都固若金汤,可见平日里两位夫人便费了不少心思,咱们要想从外面入手,买通她们的人,实在难如登天。”

虞晚问她:“卫国公府的大管家呢?其他人呢?”

“自从国公爷入狱,大管家便被收买了,如今子女都搬出了京城。”兰芷心里十分愧疚,如此重要时刻,她竟连什么忙都帮不上,“至于其他人,多数也是这等情况,剩下的都是些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罢了,无妨。”虞晚轻轻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去把那两位宫中嬷嬷请来。”

“姑娘这是打算请太后帮忙?”兰芷听罢,猛地欣喜地拍了记脑门,“奴婢真笨,到现在才想到这一计1

“你快去吧。”虞晚轻轻笑了笑,催促着兰芷道,“早去早回,切记路上小心,别被其他人瞧见了。”

兰芷连忙应下,随即她一路小跑着去了两位嬷嬷的院子,却不料自己的行踪被一名跟在身后的小丫鬟全然知晓。

不多时,小丫鬟便将消息禀报回了燕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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