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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风水师笔记李彪周冰冰 > 第246章 幻象(上)
 
李彪向过道尽头他那辆本特利车走去,听凭雨水浇在他身上。他为刚才发生的事诅咒自己。他明白卷进与自己办公室里的女人的爱情之中意味着什么。要是她没有那该死的吸引力就好了!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促使他去引诱他遇到的每一个可爱的女人?昙花一现的爱情固然有其美妙之处,李彪也总不乏拈花惹草的经历,但它们总不能满足李彪那神奇的需求。难道他追求的是一个女人的爱情——真正的爱情——以弥补他的空虚?苦涩的答案却是:每当他允许自己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时,他总会在烈火中自焚。他心灵的创伤实在已经太深了。他坐进车子,冒着大雨返回伦敦。每当他反思自己孤独而又不幸的生活时,李彪身上黑暗的一面总会紧紧地攫住他!他本来希望大雨会冲刷掉阴郁的心清,但现在他已经把它当做一个老朋友来拥抱了

急切的电话铃把李彪从沉睡中惊醒。荧光数字钟显示2点37分。他打开灯,拿起白色的话筒,但电话铃仍响个不停。李彪这才意识到,是红色话筒在响,他的肾上腺素猛地冲了上来。红色话筒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会响起。

“李彪。”他对着话筒说。

“李彪,法典第60条。”这是比尔?特纳。

“我在听着。”

“局长的命令。”特纳说了地址和门牌号码。“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就在荷兰公园大道过去,是一幢叫帕克大楼的房子。”

特纳挂上了电话,李彪从床上一跃而起。“法典第60条”意味着事件涉及特别的安全级数。换句话说,李彪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谨慎。

李彪花了十分钟到达荷兰公园,一个充满了肯辛顿西部边缘色彩的地区。这个地区是因为荷兰大厦——一幢有四百年历史的、纯粹为了款待国王和宫廷而建造的大楼——而发展起来的。19世纪中叶,小镇上的屋子在各种各样的街道和广场四周拔地而起。许多内阁成员和政府精英都住在这一地区。

帕克大楼是一溜长长的三层楼的棕色和红色砖墙楼房的总称。一条安全隔离带阻止了这里的交通,但眼下,在其中一幢大楼面前似乎有许多活动正在进行。一辆救护车就停在眼前,它的灯还在不停地闪烁。一辆警车和两辆没有标志的15科的车子也停在大楼前。李彪跨出本特利,朝人群中走去。他向一名宪兵出示过证件,后者把李彪带到大楼前门。

他在大楼前门遇到了比尔?特纳。警察的隔离带在大门外数米的地方延伸出去,以阻止好奇的邻居向大楼内窥探。

“李彪,进来吧,”特纳说。“局长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比尔?”

“是哈钦森,他死了。”

“什么?”

特纳靠近李彪,压低嗓门说:“这是他的公寓。局长正在这里跟他过夜。她快要发疯了。”

“有什么进展没有?”

“你最好自己去看看。我给你打了电话后,已打电话通知了麦威利?邓肯。他正在路上。”特纳让李彪进屋去。15科的司法鉴定专家正在拍照和检查现场。局长在起居室里,穿着一身白色与粉红色相间的缎子睡袍。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色苍白,惊恐不安。当她抬起脸来的时候,李彪能发现她实在沮丧之极,不仅因为她心爱的人死了,而且也因为让她的雇员们看到这种处境。

李彪在她身旁单腿跪了下来,抓起她的手。“你还好吗,夫人?”他轻声问。

局长点点头,抑制住自己的抽泣。“谢谢你能来,李彪。可怜的阿尔弗雷德。我感到如此……出乖露丑。”

“别在意这些,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摇着头,浑身颤抖着。“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分钟之前他还好好的,接着就……”她闭上了双眼,试图控制住自己。

李彪站起来说:“我进去看一眼,夫人。我们过会儿再谈。”

他跟着特纳走进了卧室。

李彪见过许多目不忍睹的惨状和凶杀现场,这一次也不例外。死亡使这个本来很温暖的房间充满了阴森森的感觉。这房间用橡木做护墙板,里面有一张像国王的御床一样奢侈的大床和大量华丽的家具。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恐惧地冻僵在那里,人们一定会以为他睡着了。尸体上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迹象表明曾使用过暴力。他看上去好像是心脏病发作的受害人。在这样一种状态,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当然已不再是李彪数小时之前碰到的那个杰出的友善大使了。现在他只是一具用粉笔勾下轮廓的普普通通的尸体而已。

“是心肌梗塞?”李彪问法医道。法医正坐在床边记着笔记。一个来自15科的检查专家正在用一架宝丽来广角镜5SLR一次成像照相机,拍下尸体多角度的聚焦照片。

“看上去有点像,”医生说。“当然,我们要做尸体解剖检查。我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

“哈钦森死于心脏病和肾脏衰竭,嘿!可他的身体健康得很呐。听过莫德莱太太的陈述,再经过检查他的尸体,我的意见是,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个谋杀法?”

“某种毒药。最有可能是神经毒素,一种能使心脏停止跳动,使呼吸系统窒息的物质。一旦进入血管,这种东西就没法清除。它的作用非常快,但不是太快,我想。受害人在几分钟内会极其痛苦。”

“尸体上会留下什么痕迹吗?”

“在他右大腿的外侧有一道可疑的挫伤痕。看见这小小的红印子吗?”医生指着哈钦森上腿部的一块圆形的挫痕。“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块丘疹,但进一步的检查表明,他曾被一只针筒注射过。”

李彪又看了看尸体。负责人走进了卧室。

“是李彪长官吗?”

“是的。”

“我是霍华德侦探。我们已准备好,可以搬运尸体了,要是你同意的话。”

“你仔细检查过他的私人物品没有?”李彪问。

“我们刚刚检查完。我可以请你跟莫德莱夫人谈谈吗?我没法从她那里问出什么东西来。”李彪点点头,走出了卧室。他发现局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没有走动,也没有喝咖啡。他在她身旁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夫人,我们想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轻声说。

局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我自己也正在设法弄清事情的真相呢。”她说。“我们是在11点左右离开迈尔斯爵士家的,也许11点一刻左右吧。我们都在一起——邓肯夫妇、阿尔弗雷德和我。我们决定在丽兹饭店停一停,在睡前喝一杯。”

她顿了顿,喝了口咖啡。她转向了特纳。

“特纳先生,这咖啡已经凉了,你能帮我倒一杯热的吗?”

特纳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接过杯子。

“你们到达丽兹饭店时是几点钟?”李彪问。

“我想大概已经是半夜了吧。我们在那里呆了三刻钟。”

“哈钦森先生喝了什么酒?”

“他喝了白兰地,我也是,我们都喝了白兰地。”

“然后呢?”

“雨下得很大。阿尔弗雷德提出要送邓肯夫妇回家,但他们坚持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与我们不是同路。他们住在埃斯灵顿。”

“所以你和阿尔弗雷德就驾车回到这里来了?”

她点点头。“他把车停在了旅馆附近。我们俩都带着雨伞,所以我不在乎在雨中行走。我们20分钟以后到达公寓。他看上去很好。我们……脱了衣服……”

李彪明白这是局长最为难的事。她正在暴露自己最隐秘、最深层、也是最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生活的另一面。

“这没有什么,夫人。”李彪说。“请继续讲吧。”

“我们做爱,”她说。“之后,他——”

“对不起,夫人,在你们做爱过程中,有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很疲倦或是有病的样子?”

“不,”局长说,“他看上去完全正常。阿尔弗雷德是……曾经是……精力充沛的。”

“我知道。请继续说吧。”

“我起身去上厕所。还在厕所里时,我就听到他开始大声喘气。我向他跑过去,他一面挣扎着喘气,一面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哦,李彪,这真可怕。我冲向电话想叫救护车,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能说的话只是‘你的手……你的手……’所以我让他抓紧我的手。他进入了一种可怕的痉挛状态,接着他就死了。我叫了救护车,特纳先生也立刻到了。我曾想替他穿好衣服的,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我……就这样……离开了他……”她开始啜泣起来。

李彪挽住他的上司,让她在他肩头哭了整整一分钟,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特纳端来了另一杯咖啡。“麦威利?邓肯刚到。你的咖啡,夫人。”

邓肯脸色苍白地走进了房间。“出了什么事?”

特纳把已经知道的情况作了一个简短的描述。

“天哪,是心脏病吗?”邓肯问道。

“看上去有点像,”李彪说,“但我认为事情并非如此。阿尔弗雷德是被人谋杀的。”

局长的眼睛睁大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医生的怀疑,当然也是我的怀疑。你看,夫人,你描述的情况跟心脏病发作的症状不吻合。哈钦森先生休克以后只活了几分钟,对吗?”

“对”

“接着他就浑身痉挛?”

“是的。”

“夫人,你能过来再看看尸体吗?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局长身上起了一种根本性的变化。当她听到“谋杀”一词时,她的职业本能使她立即振作起来了。尽管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局长又立刻成为秘密情报处的头儿了。她站起身来,示意李彪带路。

李彪带她进了卧室,并向她指出哈钦森大腿上的伤痕。“医生认为毒药正是从这里进入他的血管的。”

“哦,我的天哪,”局长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

“什么?”

“这是在旅馆外面。我们正好跟邓肯夫妇道了别,向我们的车子走去。有人带了把破雨伞站在行人道上。他正竭力想打开它。”

“他长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愤怒地说。“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他穿着黄色雨衣,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呢?”

“当我们经过时,那人突然用雨伞尖向阿尔弗雷德戳来。我知道它碰到了他的什么地方,他说了声,‘嗨’。”

“那个带雨伞的人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走开了,既不说声抱歉也没说点别的什么。阿尔弗雷德想将此事一笑了之,我们继续向车子走去。尽管现在回想起来,我意识到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很不开心。直到我们开车出发,他的行为都有点儿古怪。当我们谈话时,他一个劲地朝我们后面看。而且他坚持要把我的手提包拿在手里,以免有人来抢。两分钟后我们来到车上。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说实话我已经把它忘光了。”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吗?”特纳问。

“是的,”李彪说,“马科夫。”

“上帝啊,你是对的。”局长说。

“什么?”邓肯说,“谁是马科夫?”

“乔治?马科夫,”李彪说。“他是个保加利亚叛徒。他于……1978年,我想是的,在滑铁卢桥上被人以同样的方式谋杀。有人用雨伞尖刺了他。雨伞尖把一小滴蓖麻毒注入了他的血管。”

“蓖麻毒?”

“这是一种从蓖麻籽中提炼出来的剧烈的蛋白毒。根据剂量的大小,它能在一刻钟到一小时之内发作。它是致命的,但在血管里却不会留下痕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受害人被认为死于窒息或心肌梗塞。它作用于神经系统,使人体的这些基本功能停止运作。”

“可是……谁会杀死阿尔弗雷德呢?”

“这正是我们遇到的大问题,”李彪说,“会是谁呢?”

局长坐了下去。“他从没跟我谈过这方面的事。不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职位。麦威利,外交方面,你们正在进行什么样的工作呢——也许这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我简直不能想像!”邓肯说。“他为人很……好,每个遇到过他的人都喜爱他。”

“你跟他玩过桥牌吗?”李彪问邓肯。

“没有。为什么?”

“没什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人人都在思考眼前的处境。霍华德侦探手里拿了一件外套走进了房间。

“这就是哈钦森先生今晚穿的外套吗?”他问局长。

“是的。”

“这里有些东西你可以看看。这是从他的衣袋里发现的。”

他戴着手套的手上摊开一尊小小的白色石膏像。这是古希腊的战神阿瑞斯的雕像。

“这跟塞浦路斯发现的很相似,”李彪说,“口袋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只有一张大衣的寄存卡,”霍华德说。他把它取了出来。李彪接过来看,发现寄存卡是丽兹饭店的,正面印着“173”字样。他几乎遗忘了一点,但当他把寄存卡递回去时,无意中把它翻了过来。上面印着的红色大字是数字“4”。

“这是数字杀手干的,”李彪说。“阿尔弗雷德?哈钦森是第四个受害者。”

“这言生也太胆大妄为了,”特纳说。

“你能解释一下吗?”麦威利?邓肯问。

李彪望了望局长,请求同意。

她点点头说:“作为他最接近的人,麦威利将接管阿尔弗雷德的事务。我想这是他应当注意的事项。麦威利,请注意这是绝密。”

“当然。”他说。

“邓肯先生,”李彪说。“我刚从塞浦路斯回来。在过去的几周里,三起独立的事件杀死了一些英国士兵。第一起遇害的是我们秘密情报处的人,在雅典,名叫怀顿。你认识他吗?”

“不。”

“他的尸体被发现抛在古阿戈拉,旁边的岩石上写着一个红色的数字‘互’。第二起发生在塞浦路斯泽凯利亚我们的基地里。一些士兵被毒气毒死了,旁边写着数字‘2’。现场还发现了一尊希腊雕像。就在接下来的第二天,另一群士兵在埃皮斯科比被人用化学武器谋害了。现场发现了数字‘3’和另一尊雕像。而这里已经是数字‘4’了。”

“你能肯定这是同一个杀手干的?”

“看起来很明显,”李彪说。“我猜想他知道一些案子的情况,于是他们将他杀人灭口了。夫人,哈钦森先生有家庭吗?他的前妻们住在哪儿?”

“他的第一个妻子在澳大利亚,”她说,“第二个就在伦敦。”

“有孩子吗?”

“他跟第一个妻子有一个儿子。他叫查尔斯,住在美国的什么地方,我想是得克萨斯吧。”

“就这些吗?”

“我只知道有查尔斯。”局长说。

“那么,我们得设法与他取得联系。”

“这事我来办吧。”特纳说。

“哦,见鬼。”邓肯说。

“什么?”

“阿尔弗雷德本来要在明天飞往中东的。他在叙利亚有一个约会!”

“你是他的代理人,麦威利。”局长说。

邓肯点点头,理会了这话的意思。“我代替他去。”

“你要接替他的位置,直到当局对他的职位如何处置作出明确的指示为止,”她说,“你能应付吗?”

“我尽力而为吧,”邓肯说。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休息一会儿,但愿还能休息!然后一大早返回办公室,作些准备。他已经订了——”

“5点的飞机,我知道。”局长说。

“你看,嗯,李彪先生,”邓肯说。“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要是你有更多的问题要问,或者只是聊聊天,请给我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国?”

“两天以后吧,我想。我要查一下他的日程表。”

“好的。去吧。祝你旅途愉快。别对任何人说起哈钦森先生的事。我们要让公众相信他死于心脏病。是自然死亡。”

“我们得把我从中解脱出来,”局长说。

“这是当然的,”李彪说。“让我们把你接走吧。在某个记者风闻此事之前,你最好先穿好衣服。”

局长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接受麦威利?邓肯离开大楼之前的最后的安慰。就在走进卧室取她的衣服之前,局长对李彪、特纳和霍华德说:“15科将处理发生在英国的事,但是此事涉及到希腊和塞浦路斯,李彪,你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显然是一起国际性案件,这就给了16科以充分的权力展开调查;我们上午10点在我办公室见面讨论对策,行吗?”没等回答,芭芭拉?莫德莱就转过身去走进卧室,他的情人正直愣愣地躺在那儿。

李彪松了口气,她已开始恢复本来面目了

大约两天以后,会议在希腊希俄斯岛上一个偏僻而又隐蔽的地方如期召开了。

该岛距土耳其卡拉布伦半岛只有八公里,是希腊领土中距离多事之国最近的地方。它不是那些可供旅游观光的岛屿,相反却分布着若干希腊军事基地和经过伪装的军事设施。

希俄斯岛是一个月牙形的岛屿,岛上多山丘,种植着橄榄树、果树、葡萄,还有特别重要的是胶浆树。那里的首府,当地人称为希俄斯镇,坐落在岛部边缘面向土耳其海岸的古老的废墟平原上。首府以西大约26公里处,蜿蜒曲折的岛屿尽头,崎岖不平的山路突然中断,伸向大海。那里有个宁静而又荒凉的小村,名叫阿那瓦托。村庄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山岗上,贯穿在村舍之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往山顶。那里耸立着一座空荡荡的东倒西歪的中世纪古堡。事实上,作为一个幽灵城市般的小村镇,阿那瓦托那些被遗弃的、由灰色石墙砌成的住宅楼常常孤零零地耸立着,勾起人们对这个岛屿上曾经遭遇过的重大悲剧的记忆。1822年,在奥斯曼帝国征服希腊的战争暴行中,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可伯地屠杀了。如今,只有极少数老人还生活在这里残存的废墟上。村民们宁可从悬崖上纵身跳向大海,也不愿意屈服于侵略者的肆虐。

在11月初一个周末的中午,这里看不见一个游客的影子。阿那瓦托从来没有吸引过很多游客,那些来此爬山的冒险者也从不逗留过长的时间。游客们一旦看过废墟,就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干了。这里没有商场、没有酒馆,也没有饭店。村口有一家菜馆,提供村子很少人口的饮食,时不时地也享受一下招待一两个游客的乐趣。无论是观光客还是居民都不会想到,这个孤零零的村落上那个东倒西歪的中世纪城堡的底部,是一群反社会的人的设施现代化的总司令部。

因为许多知名人士,例如伊阿宋和荷马,据说都访问过该岛,因此著名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曾落脚于此是完全可信的。他从邻近的萨摩斯岛来到这里,在这里创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叫毕达哥拉斯团体或毕达哥拉斯学派。在公元前582至507年间,毕达哥拉斯是一位闻名于世的数学家和哲学家,他的演讲室里弟子云集。甚至妇女也打破了不准参加公共集会的禁令,来聆听他的演讲。不久以后,他的弟子们就把他当作一位神来加以崇拜。除了别的一些事物,他们还相信灵魂转世。他们遵循道德准则,严格斋戒,以便洁净灵魂,为下世投胎作好准备。根据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教义,所有事物之间的关系——即使是最抽象的事物例如正义——都可以用数字加以表达。

就在阿那瓦托山顶死寂而又荒凉的中世纪城堡的底部,毕达哥拉斯将再一次向他的徒子徒孙们宣讲。

那个宣称是毕达哥拉斯转世的男人身穿一袭白袍。他有着一头乌黑、鬈曲的头发,中间夹杂着几丝白发,头发剪得很短,而且很于净。又大又圆的棕色眼睛深深地镶嵌在他那英俊而又雕像般的脸上。他长着一对浓眉和一只鹰钩鼻,有着地中海人那种被紫外线晒成酱紫色的脸色和红润的双唇,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怒发冲冠似的。这个55岁的男人胡子刮得很干净,长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他本来倒是一块电影明星、牧师或是政客的料。这个人拥有无法形容的个人魅力,令认识他的人无不为之折腰。当他说话时,人人都侧耳倾听。当他解释什么时,人人都能心领神会。当他下达命令时,无人胆敢掉以轻心。

在会议开始前几分钟,大厅里照例一片寂静。接着他开始讲话了。此刻,这个相信自己是毕达哥拉斯的灵魂转世的人,双眼紧盯着他面前九个跌坐在地板垫子上的人。他们也穿着袍子。这九个男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领袖。他们当中有一个美国人、一个英国人、三个希腊人、两个希腊塞浦路斯人、一个意大利人、一个俄罗斯人。第十号人物是杰出的物理学家和化学家;第九位则是个交通专家——他能够驾驶任何飞行器到达任何地方。第八位是希腊一家药业公司的总裁,一个出色的生物学家和化学家;第七位与他们的领袖特别接近,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第六位,一个银行家,精通股票买卖、投资和外贸;第五位则是皇室的老友,曾经穿过希腊的军官服;第四位是负责在黑市里买进卖出的女强人;第三位曾负责前四次袭击,在一般情况下负责海外事务;而最可爱的第二位则是这个世界上技术最高超的杀手与恐怖分子。领袖对二号钟爱有加,她的工作服包括一套防毒面具和一套防弹衣。

他们聚集在一个摹仿古希腊建筑室内装饰的大厅里。空旷的地板完全由石板砌成。座位排列在圆形大厅四周,但中间没有任何摆设。一道由蓝白相间的希腊国旗做门帘的拱道引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房间。里面是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工作站、电脑、监视器和各种机械装置。除此之外,就是生活区,其豪华程度可以跟任何宾馆相媲美。这里是这个集团的主要人员睡觉的地方,如果他们需要连夜呆在阿那瓦托的话。再下一层则是这十个人雇来的人员。这些人当中包括守卫和武装“士兵”。老板付的薪水颇丰,因此他们的忠诚不成问题。

武器秘密存放在军械库里。它主要包括大量机枪和从希腊军事基地里偷来的弹药。一些更加高级的武器是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偷来的,或是从活动于中东和南欧的地下组织那里买来的。最惹人注目的装置是一口空的导弹发射井。它那可以通过按钮打开的外壳被聪明地伪装在一个平坦而又肮脏的中世纪古堡的屋顶下。屋顶可以很容易地被当作一个直升机平台。所有这些都是在村民的鼻子底下建造的。他们都被收买了,所以打定主意不管闲事。

会前的寂静过去了。领袖手持里拉(一种古希腊七弦琴),弹奏出一个完美的五度音。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人懂得,当琴弦的长度比例是个整数时,琴弦的振动能产生谐和音。

会议开始了。毕达哥拉斯放下里拉,冲着他面前的九个人怪异地露出微笑。他们都准备好了。他们的身子微微前倾,等待着理性的发言。他们都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声音,因为他是他们的莫那德(希腊语,意为一),他们的一。而他们则被称作德卡达(希腊语,意为十个)。

“欢迎各位,”他说,“我很高兴听到四号成功地阻止了有关德卡达的敏感信息传到英国情报部门。不幸的是,掌握该信息的人就这样消失了。失而复得是有必要的。如果没有它,我们是无法完成‘塔蒂卡”(希腊语,意为十)的。我已授予十号充分的权力来恢复这一点。”

十号带着感激的心情点点头。

“与此同时,德卡达将一如既往地追求它获得世界范围内承认的目标。前四个例子只不过表明德卡达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么说吧,我们只是锋芒稍露、牛刀小试而已。而我们已经成功地警告英国不要干涉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莫那德转过身去面向墙壁。他在一堆石子的边缘滑动着他的食指和中指,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石子在调控板上滑动,露出了一个金属方块,它的底部镶嵌着十只闪着红色灯光的球体。球体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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