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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淡漠收心,伤逝9

“既是如此,在我刚刚入得灶房时,你为何不提及此事?”他又问。

凤兮眸色平寂:“我与她二人非亲非故,她们之事,我为何要插手?”说着,见顾风祈脸色一变,眉头一皱,凤兮嗓音一低,坦然淡道:“再说,我还想拖延一些时辰,让一个人,彻底毙命。”

“你想让谁死?”顾风祈深眸锁着凤兮,连带嗓音都沉了几许。

凤兮神色极淡,淡得犹如屋外冷风,添着半点飞雪:“顾公子此际无须知晓。”说着,将热腾腾的清粥推至顾风祈面前:“待顾公子吃完这顿晚膳,清娴再如实回答。”

顾风祈眸光有过刹那的滞意,但片刻,他倒是敛住了面上的所有神色,只道:“我知你心中一直郁郁不欢,知你如今清冷淡漠,但觅儿与荨儿这几日真心真意的照顾你,加之她们又是孩子,你怎能连她们的性命都一并漠视?”

凤兮眸色微动:“我如今的确是冷漠了,只是,顾公子乃她二人的主子,不是也不曾将她们真正放于心上,更不曾紧张她们的性命吗?”

顾风祈两眼一挑,眸子里有些难得的漫出几许精光:“你说什么?”

凤兮淡然迎上他的目光,不避分毫:“若是顾公子当真将她们的性命放于心上,怕是自一入得那灶房门,就向我问及她们的行踪了。但顾公子当时却是只字不提,直到现在才来责怪我冷漠,顾公子莫不是太过无礼了?再者,纵然我冷漠,也是在能确定她们此际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才不提她们之事,而顾公子你呢?你连她们在哪儿都不知,更别提知晓她们是否安全,顾公子能撑到现在才问我她们的行踪,岂不是比我还冷血冷漠?”

顾风祈面色终归是有了几分沉意,随即,他那两道深黑的目光在凤兮面上静静打量,只道:“在下方才不提,无非是信你还未冷漠到丧失良心。”

说着,略微释然且意味深长的补了句:“清娴姑娘,前几日自你醒来,你便冷漠冷心,浑然未将任何人放于心底,更不曾与人多话,在下还以为你当真变得冷冽无情,是以便想趁今日试探一番。不过,你如今说你能确定她们二人此际安全,在下自是欣慰,看来你还未冷漠到泯灭良心,至少,善良还在,心软还在。”

凤兮平寂的脸色终归是被打破,迅速蔓出了几许冷冽与讽意。

她直直的迎上顾风祈的目光:“为了试探我是否冷心无情,顾公子便以荨儿与觅儿的性命为赌注来试探我?如果我当真心有歹意,若荨儿与觅儿当真有危险,顾公子此番试探我,岂不是误了营救她二人的时辰?”

“没有什么如果,在下这回不是赌对了吗?”他道。

凤兮冷笑一声,嗓音越发淡漠:“看来顾公子,也是冷心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命在你眼里,也不值一提。纵然荨儿与觅儿是你药童,且随了你几年,但几年情意,仍旧抵不过你心底的算计。”

向来好脾气的顾风祈终归是黑了脸:“在下这回费尽心力的救回你,不能让你有半分闪失。若你性子当真变得冷漠无情,你已便失了救这天下之能。若你连服侍过你几日的荨儿与觅儿都不顾,我还如何能对你心系天下无辜百姓而存有信心?”

“所以,你便以荨儿与觅儿为赌注,看我是否冷血冷情,看我是否还有资格救这天下百姓?”凤兮冷笑一声,眸子里尽是冷意与不屑。

顾风祈深眸锁她,未言,算是默认。

凤兮眸色微趁,冷道:“没想到顾公子还是要让我来挽救这天下。我不过是一个卑微之人,何来救济天下之能?顾公子纵是要骗我,亦或是要拿我寻开心,也不必一直在我面前提及这借口。顾公子许是不知,每次听你这话,我都像是在听一个偌大笑话。我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哪有本事拯救这天下!”

“我占卜之术鲜少出错,我说你有济世之能,便有!只要你心底一直心存善念便可。”

凤兮笑得越发冷冽,面色也越发淡漠:“顾公子这话,倒真是无稽之谈。别说我不信,想必这天下之人,都不会信的。顾公子乃天下闻名遐迩的医仙,又乃大昭皇子,还是莫要说些怪话自贬身份,免得被人误认作疯子。”

“你还是不信在下的话?”顾风祈脸色变了几许,良久,脱口的话变得有些挫败。

凤兮按捺怒意,淡眸观他:“我也想相信,只是我的确有自知之明。”

“我占卜之术甚少出错。”

“没准顾公子这回,便当真是占卜错了。”

顾风祈眉头一皱,瞥凤兮几眼,道:“罢了,你此际不信倒也没关系,以后的事实,定让你信服。”说着,话锋一转:“荨儿与觅儿在哪儿?”

凤兮朝他示意一眼:“顾公子先将碗内的粥喝完,再吃些鸡肉。”

“在下此际倒是不想耽误时辰。”说着,话锋也是一转:“除非你现在便告知我……你究竟想要何人的命?”

凤兮眸色微闪,眉头微蹙,不言。

顾风祈盯了她半晌,见她依旧不说话,他叹息一声:“比起以前来,你如今当真是变得太多了。不仅是淡漠冷冽,连心都硬了。”

说着,见凤兮的目光朝他落来,他又道:“你以前胆小瑟缩,后来虽淡了心,但即便在右丞府内苟延残喘,也不曾想害过谁,而今,你竟是想害人性命了。不如容我来猜猜,那人定是病入膏肓了,是以差人劫走荨儿与觅儿,逼我过去相救吧?你如今对我百般拖延,可是不愿让我出手相救,让那人自行病死?”

凤兮沉默,不言,面色淡漠如初,不含半分情绪。

顾风祈打量她几眼,再度一叹:“也不知你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明明良心未泯,但却逼着自己冷冽,纵是未曾亲手杀死那人,但那人自行病死,你就不会有半分的后悔与愧疚?”

凤兮再度沉默,良久,终归是是淡然出了声:“自从坠崖重生,我便不会再怜悯任何人,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也不会心存半分好意。我不主动对他们报仇,已是自知之明的淡化了伤口,但若有机会让他们死亡,我自然也会抓住那机会。”

“心存恨意,会让你变得冷血。你难道也想做个冷血的蛇蝎之人?”

凤兮怔了一下,眸色再度有些波动,随即自嘲而笑,只道:“我心底没有恨,若是真有恨,我今日必定让那些硬闯药王谷之人,有来无回。”

她武功虽不高,但在那数十名铠甲之人被困药花之内,她若允许觅儿射杀他们,那些人,无疑是没活头的。

但她最终没这样做,不是吗?

她其实不想杀人,委实不想,甚至,也许从未想过要杀那些人。

她放过这些人,又何尝不是给小端王留了半截退路,让他还可指使着这些人去为他另寻大夫?

这几日,自顾风祈口中,她也知晓小端王乃南岳逃犯,落魄艰辛,想必此际跟在他身边逃亡之人,定然不多,若再失掉这数十个铠甲之人,小端王身边,可还有几个可以护他周全的人?

如此一来,她又何来冷血无情?她不过是放不下以前小端王对她的威胁及不善,不过是放不下小端王那次在华山之巅,还以她的性命来威胁夜流暄,视她之命为草芥,是以,她不过是不想说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顾风祈去将他从绝望中救出,她不过是默默的想让小端王自行被病痛带走,被命运的无情带走,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凤兮,放下心结吧!你也说你是坠崖重生,又为何不愿忘掉一切,彻底的让自己安然生活?你如今变得这般淡漠,也不信任何人,心底也一直装着往事,你如何能过得好?”

凤兮眸色一沉,嗓音也低沉了好几许:“伤得太深,早已支离破碎的心,已是修复不好了。我,的确是怕了。我淡漠,我不信任旁人,不过是因为我心底懦弱,不愿再相信别人,不愿再受满腔的信任在刹那间被别人的欺瞒击碎,片甲不存的那种绝望的感觉罢了。”

这话一落,顾风祈眸色一深,未言。

凤兮抬眸,目光静静的迎上他的:“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我不会再痴傻的祈求什么,更不会一味的念想着要过得安稳。我不会忘掉以前的一切,但我会慢慢淡化它们,我也不会像顾公子方才说那般刻意的心存恨意,但偶尔的情绪发作使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若犯了狠心,也是自然。”

说着,嗓音又是一低:“再者,我已不是凤兮,顾公子那日便说过了,我随你医仙清隐之名,唤作清娴。顾公子莫要再唤错了。”

屋外风声大作,飞雪的簌簌声显得格外密集。

屋内,一灯如豆,气氛寂寂,压抑无声。

良久,顾风祈一言不发的端起了面前的粥,饮了几口,随即,他修长的指尖执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缓缓放入了凤兮碗内。

凤兮神色微动,目光低落,静静凝在碗内的那块鸡肉上,面前传来顾风祈那叹息之声:“身为彩凤,涅槃了身,却是涅槃不了心。”

“顾公子这话何意?”凤兮头也不抬,低声发问。

“未有何意,只是想起了一些占卜之言罢了。”说着,见凤兮眉头一皱,他蓦地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屋内压抑低沉的气氛:“在下知你又要不信我的占卜之言了。也罢,反正有些事,着实是越实越虚,愈虚愈实,其实啊,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的占卜之言。”

凤兮终于是抬眸望了他一眼。

他笑得有些淡然,透着几许儒雅温和之意:“你今儿这鸡块,委实好吃。下次当真不愿再做了?”

凤兮眸色微动,大抵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她眼角也是稍稍一抽,“顾公子若是想早些救回荨儿与觅儿,吃晚膳时,可少说话。再者,食不言寝不语,顾公子该是知晓的。”

他怔了一下,面上的笑意更是一深:“难得有女子与在下这般说话。呵,清娴姑娘,你这是要管我?”

凤兮面色微变,盯他一眼,不言。

“你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呵,在下自小便不曾受人管过,纵是师从长白山道观的观主,也是在下经常管那老头儿,而非他管教我这徒儿,清娴姑娘许是不知,在下曾将那老头逼得离开道观数次,且次次不到一月或是几月,他是不敢回道观的。”他道,嗓音透着几许平和与漫不经心。

“难道你父皇与母妃不管你?”本不欲搭话,待见他神色平和,面上透着几许难得的真意,凤兮忍不住问了句。

他笑道:“清娴姑娘不知,我父皇的后宫,独我母后一人,而我母后,又仅育了我这一个儿子。我在宫中是极为受宠,无法无天,没人敢管。只是后来师从那长白山的老头,在下便在长白山呆了数年,后又在这药王谷归隐,偶尔才回宫,也委实气坏了我那父皇与母后。如今,算算时辰,相距上次回宫之日应该又有些日子了,此番再过几日,待你伤势再好上一些,我便带你去大昭的西桓都城,也随我去大昭的皇宫看看。”

凤兮稍稍沉默。

她早已知晓他会带她去西桓,只是,她没料到他竟还想带她去大昭的皇宫。

不得不说,皇宫给她的感觉,无疑是深沉如海,处处陷阱与锋芒,稍有不慎,定要掉命。

是以,她有些排斥皇宫,即便知晓西桓之地民生安乐,风俗淳朴,想来那处在西桓的大昭宫闱也该是其乐融融,泰和安然,但她仍是心有拒意。

“多谢顾公子好意了,只是,我身份卑微,委实与宫阙不合。我愿随顾公子去西桓之都,但还望顾公子莫要带我入宫。”凤兮按捺神色,缓道。

“清娴姑娘这是怕了?”他笑着道,嗓音透着几许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凤兮凝眸观他。

他若有无意的迎上凤兮的目光,面容被烛火映得格外儒雅清俊:“在下已过而立之年,然身侧一直无女子相伴。在下的父皇与母后委实焦急呢。若她们见着在下对哪位女子稍显亲近,应是会多加留意,亦或是直接赐婚。”

凤兮怔了一下,心思一转,眉宇一蹙,了然问道:“顾公子之意是,若我跟随你入宫,极有可能会惹得你父皇与母后为我俩赐婚?”

这话一出,凤兮面色也黑沉半许。

然而顾风祈却眸色微动,笑得坦然而又随意,只道:“清娴姑娘倒是多想了,凭你的容貌及才情,应是入不得在下的父皇与母后的眼的。在下方才所说的,是在下那表妹,澜怡郡主。上次在下回宫,倒是对澜怡表妹多看了一眼,此次回宫,在下怕是难以脱身了。”

说着,嗓音也是一挑,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平和与良善,似是纯然真诚至极:“是以此番,无论清娴姑娘是否愿意,在下都想请清娴姑娘到那大昭宫廷走走。”

凤兮心底漫出几许沉杂,脸色依旧有些黑沉:“顾公子想让我为你挡了澜怡郡主?”

“以前竟不曾发觉,其实清娴姑娘,也冰雪聪明呢。”他笑着道。

凤兮眼角一抽,待回过神来,面上又是一片淡漠:“我也委实没料到,顾公子除了爱说些惊人的占卜之言,还喜暗嘲别人。”

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张白纸递到他面前:“这是今日劫走荨儿与觅儿之人留下的,如今时辰已晚,顾公子还是莫要再耽搁了,快些去救人吧!”

他抬手接过那张纸,垂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只道:“早知这线索在清娴姑娘的袖子里,在下便该明抢了,也无须与姑娘在此说些有的没的。”

嗓音一落,他又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块鸡肉,这才缓缓起身,目光朝她垂在膝上的长袖一扫,又道:“清娴姑娘下次要在袖中藏东西时,还望别藏这么多。即便要藏这么多,也不可妄自的下厨炒菜。”

说着,他儒雅而笑,纤细白皙的长指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青花小瓷瓶,并慢腾腾的递在凤兮面前:“清娴姑娘方才炒菜时,这瓶子不小心自姑娘的袖子里掉出来了,只是滚到了柴草上,姑娘未注意,在下便替你收着了。”

凤兮脸色一变,目光一僵,眼角一抽,嘴角动了几许,半字都未噎出来。

他笑得越发儒雅,蓝衫清逸,整个人倒是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长臂一越,他将手中的瓷瓶放在凤兮面前,又道:“姑娘下回若是要偷药,尽管直说,在下也好将这些药瓶子分类打包,方便姑娘拿动。只是,这些药丸子皆是在下辛苦配制出来的,无论是毒丸还是医丸,都价比千金,说是颗颗都比姑娘贵重也不过分,还望姑娘仔细掂量,一旦拿走在下这么多药丸,要如何赔偿在下?”

说完,他似是心情微畅,轻声一笑。

笑声未落,他瞥了一眼凤兮发黑的脸色,勾唇一笑,转身便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嘴里低低念叨:“有趣有趣。凤凰涅槃,重生而来,始于偷药,可授毒理或医理。呵,呵呵。”

他声音极低,凤兮不知他念的是何。

她目光直直的落在顾风祈背影,见他足下步子轻快,浑然不若去救人时的那般紧然,加之又想起他方才毫不给面子的挑明她,她心下抑制不住的一怒,冲着他的背影便道:“顾公子还是莫要得意忘形了,外面天黑,你要赶到那个镇子里去,没准儿高兴过头,就瞧不清路摔了跟头,跌了脸,到时候俊美容颜受损,惹人遗憾。是以,顾公子还是小心为好。”

他头也不回的应了句:“清娴姑娘莫要再刻意关心在下了。在下师从长白山道观,虽未真正入得道家,但也算是道家之人,常日里也不理俗事,更不近女色,清娴姑娘莫要再对在下献好,在下受之不得。”

“你……”凤兮恼极,当即站立,哪知委实气得厉害,心口一疼,顿时令她满面惨白,喉咙里的话也霎时噎住,道不出半字来。

而再瞧那蓝衫之人,早已速步踏出了屋门,颀长的身影顿时融在了外面的夜色里,不见踪迹。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今晚,她算是见识了顾风祈另一面不为人知的性子了。

世人皆道医仙清隐仙风道骨,但却没人说这人性子怪异、性格多重,俨然如人格分裂。

他时而稳重,时而胡言乱语,时而小人,时而奸猾。但不得不说,这种人虽依旧深沉,但不知为何,她对他,委实未有太大的戒备,反而有时感觉亦朋亦友,相处之时,她也不曾拘束,甚是自然。

屋外风雪,声音鬼魅。

常日里的这时候,凤兮已是入睡,但今夜,她却是静坐在桌旁,未有睡意。

偌大的药王谷再无别人,风声凄凄,阴冷中透着几许孤意,几许冷寒。

凤兮将屋中其余几只蜡烛全点燃了,她不是如顾风祈说的那般在心虚什么,她不过是怕黑,一直都怕黑。

这懦性是在姚府的柴房中养成,后来跟随夜流暄,夜流暄知晓后,便差人在苍月宫中那所她居住的流夙宛外点满了灯火,后下江南时,那夜府的东殿之内,也彻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忆起这点,夜流暄待她委实不错,算是体贴,只可惜,只可惜呢,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表相。

还曾记得,前几日顾风祈说,如今,小端王已是成了亡命逃犯,那南岳之国,一夜之间,夜流暄由右丞晋升为国之摄政王,位高权重,加之南岳老皇帝薨,太子新帝继位,沦为傀儡,如今,那南岳之中,夜流暄无疑是一手遮天了。

当真是快,极快。

那夜流暄从一介江湖人,仅是在月余之日便一跃而成一国摄政王,手心里握着的不仅是整个江湖武林,还有整个南岳的万千江山,那夜流暄的算计与手段,雷厉风行,委实是震人心弦,令人满目痴呆,满心惊愕。

另外,那夜流暄本是对南岳皇家恨极,心底早有颠覆之意,如今做到这个程度,怕是也不够吧?

凭他那冷血阴狠之性,若不将那整个南岳之国颠覆,亦或是改朝换代,他怕是不会罢休,只是,无论他要如何,她纵然闻之,也皆会一笑而过,淡漠视之。

正暗自跑神,膝头骤然一沉。凤兮回神,才见一只白貂跃上了膝盖。

凤兮怔了一下,清冷的面容线条也柔和半分,微微发凉的手指摸上了白貂的绒毛,触及到了白貂身上的温暖。

她极为喜欢这只貂儿,偶尔在床榻入睡,也要拥着它入眠。

白貂可入药,算得上是药中之宝,是以,顾风祈便在这药王谷内圈养了几只,那日她正于屋中养伤,不料怀中这只白貂自后院那圈养之屋逃脱而来,一跃上她的床,钻入她怀里便不动了。

后顾风祈寻来,见状后,本要拎走白貂,但她终归是出声阻止,没料到他并未为难,随口便答应将这白貂赠她了。

不得不说,这么久以来,这只白貂,也算是那顾风祈难得大方一次而送她的最好之物了。

夜里风雪极盛,冷风拍打着木窗,森森之意蔓延。

凤兮一夜无眠,而那顾风祈也一夜未归。

翌日一早,风雪骤停,窗外扬有淡淡天色,凤兮也终于是困意袭来,抱着白貂睡了过去。

待再度醒来时,屋外已有荨儿与觅儿的笑闹声。

她远远听着,心下也微微安下。正回神,陡然发觉不远处的软榻正坐着一人。

那人一身凉薄蓝衫,墨发轻垂,俊脸漫着一丝沉杂,眸中也泛着几缕深色。

似是发现了凤兮的打量,那人转眸而来,迎上凤兮的目光便朝她微微一笑,儒雅言道:“既是醒了,便起来吧!我们得动身出这药王谷了!此际已过了三竿,想必你也不用破费的用早膳了,待正午之时,你再早膳与午膳一道用吧。”

出谷?

凤兮略微朦胧的视线骤然全数清明,心底也漫过半许低愕:“这一大早的,为何要出谷?”

“当然是不得不走啊!”他道,“昨日委实凶险,我差点说漏嘴了,那南岳端王竟是差点从床上诈尸了来掐我脖子!不过还好,我昨夜临危不乱的药翻了他。看他那样子,应是得在床榻上昏个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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