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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生拉硬绑,归去4

凤兮沉默片刻,摇摇头,却是开门见山的问:“王爷为何会在这山寺中为僧?”

小端王暗暗叹息,嗓音微微低沉,似是藏着太多的暗涌:“在山寺中为僧,日日吃斋念佛,平心静气,也可洗涤满身血腥,有何不好。”

他嗓音极为低沉,委实无以前那般清雅风华之意。

曾记得小端王往昔,也是翩跹公子,一袭紫袍加身,手摇扇骨,倾倒了无数佳人。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像小端王这种前不久还生杀予夺,挥军袭京之人,如今竟能低沉沉的说出这些话来。

凤兮神色微动,心底滑过几许复杂,只道小端王如此言道,怕是因心底压抑着太多的事,并非真心。

她终归是抬眸朝小端王望来,缓道:“那日在京都皇城的阁楼上,流暄似是对王爷下了杀手,而今王爷却好好的,这里面,究竟有何是凤兮不知的?”

凭她对夜流暄的了解,夜流暄一旦对旁人动了杀心,那便一定会要那人性命。如今这小端王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依她所见,应是小端王命大,亦或是用计蒙惑了夜流暄,制造了假死之相。

正想着,小端王将她面前的茶盏朝她推近了几分,朝她道:“这是山寺特产的清茶,入口香浓,暖心暖人,记得你以前身子不好,倒是可多喝这茶。”

眼见他顾左言他,凤兮稍稍皱眉,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盏,却是饮茶之势,仅是低垂着头,慢腾腾的又道:“王爷不愿告知凤兮实情?”

“这重要吗?我如今活着,不好吗?那日在阁楼上,你也曾求夜流暄饶过我性命,如今见我活生生的在你面前,你却刨根问底,并无半分喜悦,凤兮,你对我,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他叹息一声,低低沉沉的道。

凤兮怔了一下,许是因他袈裟披身,俨然是僧人的模样,是以听得他这话,一时间竟是格外不适。

她沉默片刻,才道:“王爷如今既是入了佛门,便该少顾及凡尘俗事了。凤兮对你是否有情,也已不重要,不是吗?”

他静静的望着她,面上无半分波动,连目光都显得格外的沉静:“若是不重要,你为何会看到信笺后便赶来这里?”

“相识一场,凤兮总该来。再者,凤兮心有不明,还等着王爷解惑。”凤兮淡道。

小端王突然没了后话,仅是静静的望着她。

屋内气氛沉寂,檀香四溢,虽沁人心脾,但凤兮却觉压抑。

眼见小端王良久不言,凤兮稍稍抬了眸,待目光朝他落去时,不料撞进了他那双漆黑平静的眼里。

“遥想曾经,我心思磅礴,却是想让你呆在我身边,可命运弄人,纵然我使出浑身解数,却是不得你半分在意。你好歹也曾嫁我,你我在端王府相处的日子里,你对我,就无半分动心吗?”

凤兮愣了一下,脸色也微微一变:“王爷如今乃佛门中人,言语之处,莫要失了身份。”

他低低一笑,怅惘而又谈心:“是啊!我如今乃佛门中人了,呵。”说着,他眸中滑过几许苦涩与挣扎,待凤兮欲细细打量时,他却是极快的敛去了面上的所有情绪,朝凤兮缓道:“我如今虽是佛门中人,但终归不曾将往事全数忘却,要不然,我也不会邀你来,更不会一大早在后院的石头上打坐,以图静心。”

“没了权利争端,安稳在这山寺内修养,也极好。只是若王爷不喜,自可还俗,再娶妻生子,其乐融融。”凤兮默了片刻,才道。

小端王怔了一下,淡笑望她:“凤兮还是以前那般良善。”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缓道:“只是,以往你胆小瑟缩,如今,你却是变了,变得自信而又深沉了。然而,比起你如今这样,我倒是更喜你以前的模样。”

凤兮眸色微动,面无表情的脸上滑出了几许沉杂,连带嗓音头低沉悠远了几许:“以前凤兮瑟缩胆小,王爷竟会喜欢?”

他点点头,光秃的头顶蹭亮,刺眼而又突兀。

凤兮不由再度垂眸下来,心底波澜起伏,这时,小端王的嗓音再度扬了来:“我也不知是否真正喜欢,只是待错过之后,便觉不甘罢了。”

凤兮怔了一下,心底漫出几许复杂。

小端王本就强势,霸占之心委实强烈,在她眼里,小端王想让她呆在身边,无非是强势之心作怪,想占着她罢了。

如此,他对她,又何来真正的喜欢?

一想到这儿,凤兮目光微微滑出几许怅然,低道:“曾经之事,过了便过了,王爷也无须再提及了。凤兮今日来,是想知晓王爷那日如何在夜流暄手下活下来的。”

“本想将这话题的弯子绕开点,但却被你又绕了回来。”小端王叹息一声:“你便这样想知晓实情?”

凤兮默了片刻,淡然点头。

“你究竟是想盼着知晓我用了何种计策逃脱,还是心底生有侥幸,侥幸着夜流暄善心未泯,刻意放了我一马?”他缓问,嗓音不曾带有半分起伏,然而话语内容却无端端的增了几许逼问。

似是一语击中内心般,凤兮愣了一下,脸色再度跟着变了几许。

她的确是心生盼望及不敢往下深猜的侥幸。比起小端王自己用计逃脱,她更希望夜流暄并不是冷心冷清,杀伐冷冽,她更希望夜流暄,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生杀予夺或是将旁人性命视为草芥。

她心中,终归还是希望夜流暄不曾杀伐到极点,希望夜流暄又扭转的机会,希望他也有怜悯良善之心罢了。

所有思绪,层层交织,凤兮心底微微发紧,低垂着头,不言。

小端王深眼望她,半晌才淡道:“以前我仅是将夜流暄视为强敌,纵是与他表面和气,实际上却是暗自争斗。只不过,我如今倒是当真佩服他,至少,他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冷冽无情,至少对你,他是存了情意的。”

凤兮稍稍抬眸,深眼望他。

小端王面露半许怅然,嗓音也逐渐悠远了几许:“我那日能从阁楼保命,并非因为心有谋略,甚至强大到能在夜流暄面前侥幸活命。你也知晓,不止是那次华山之巅,就连后面连续两次领兵攻入南岳京都,我都在夜流暄手上一败涂地。此生中,我轩辕宸不曾屈服过任何人,但时至今日,我的确是对夜流暄心生折服,想来在这世上论及谋略与算计,夜流暄定能算得第一,无人能与其匹敌。”

说着,平寂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凤兮的双眼,又道:“你期盼着夜流暄不曾杀伐狠绝,但我要告诉你,夜流暄,本就是一个冷狠之人,你莫忘了他在华山之巅损我五千精兵,在京都城中,毁我两万兵马,他双手无疑是沾满了血,身负的血债太多,但像他这样满身杀伐之人,却会因为你而放过我性命,呵,甚至是明明暗中顺了你的意,却浑然不让你知晓,反而将我禁锢在这山寺为僧,不愿你我相见,更不愿你知晓我尚在人世,知晓他会为你破例的饶我性命。”

凤兮目光颤动,脸色微微发紧发沉。

她低垂着头,沉默半晌,才低低的道:“王爷今日邀凤兮来,便是为了将这些告知凤兮?”

小端王缓道:“你既是想知晓我为何会活着,我自然告诉你真相。”说着,叹了一声:“也许我以前还有执念,亦或是恨不得你误会夜流暄,但自那日你在山寺树林的深洞中摔伤了腿,夜流暄抱你而回,我便知晓,无论夜流暄是否杀了我,你对他,都无恨意。凤兮呐,在你眼里,夜流暄杀我性命,你却毫无憎怒,我在你眼里,当真是过眼云烟,无足轻重啊!”

凤兮眉头一皱,默了良久才按捺神色的道:“想必王爷也知凤兮真实身份了,北唐与轩辕氏,终归是仇敌。凤兮也非无情之人,王爷以前对凤兮好,让凤兮在端王府中过得富足,凤兮委实感激,如今凤兮身负仇恨,虽无法对王爷喜欢,但也不会讨厌王爷。如今,往事都已过去,王爷放下一切的在这山寺中修养,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小端王眸色微怔,良久,面上滑出了几分无奈:“北唐覆灭,轩辕氏的确难辞其咎,你恨轩辕氏,而我又何尝不是?自母妃逝去,我与芸罗虽得宠,但不过是表面得宠罢了,呵,我那父皇,中意的终归是太子。只可惜,命运弄人,太子最后被夜流暄控制,成了傀儡,最后还惨死在望月台,而我,却有命活着,安然长久。”

“既是如此,王爷更该珍惜这种安然宁静的日子才是。”凤兮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才道出这话。

纵然她曾嫁于他,他也曾是她最亲最近的夫君,但时局所逼,她与他,终归不是一路人。

她从未想过小端王会死,亦如以前在宫中阁楼上,她也希望夜流暄不曾对他痛下杀手,如今见小端王安然无恙,她并非是未有惊喜,只是如今更惊喜更欣慰的,是夜流暄竟是听了她的话,放过了小端王。

“珍惜是该珍惜。这些日吃斋念佛,安神静心,我倒也想通了。这天下,我争不过,便不想去争了,只是如今,我还有个念想罢了。”正这时,小端王再度低低的出了声。

凤兮心底微沉,稍稍抬眸朝小端王望来,“什么念想?”

小端王迎上她的目光,平寂悠远的一笑,出口的嗓音带着几许低低的怅然:“我想你替我救芸罗一命罢了。”

说着,眼见凤兮脸色微变,他又缓和着嗓音道:“我知你不喜轩辕氏,也知芸罗曾经害过你,令你不满,但你可否看在我以往待你不薄的份上,替我救她一命?”

说着,叹息一声:“芸罗,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不仅爱非所爱,我这兄长以前也忠于权势,不曾对她多加照顾,甚至还与她生有间隙,如今想来,南岳早已被夜流暄控制在手,已非轩辕氏一手遮天,而我如今也一无所有,却在这山寺修养中,突然觉得愧对芸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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