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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生拉硬绑,归去6

那人背光而立,颀长修条的轮廓沾着光影,朦胧而又飘渺。

他那面容,精致如华,然而却隐隐带着几许苍白与冷冽。许是心底有怒,他深黑的眸子淡锁着她,眸底深邃无底,却又寒凉刺骨,令人无端的心生畏惧。

凤兮眉头一皱,目光一颤,当即自小端王身上爬起来,随即有些无措的望着他,低低的道:“流暄,你怎来了?”

夜流暄脸色无分毫松动,冷冽深沉的目光也宛如刀刃,锋芒与寒意尽显。

凤兮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微变,心底滑出几许紧然,正待再度出声,不料夜流暄已是将目光落向了小端王。

此际的小端王,正缓缓自地上爬起,却也并未朝夜流暄望来一眼,反而是转眸朝凤兮望来,缓问:“方才你可有摔着哪里?”

刹那,屋内气氛似是再度沉寂了几许,连带那种无形的冰凉之气仿佛都蔓延得浓烈。

凤兮眉头更是一皱,仅是朝小端王摇摇头,随即道:“方才有劳王爷了。”

嗓音一落,也未顾小端王的反应,随即抬步往前,缓步行至夜流暄面前站定,先是抬眸观了一眼他苍白冷冽的脸,随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低道:“山上凉寒,流暄来此,怎不多加件衣?”

夜流暄深眸望她,眸底深处一片冷寂。

待凤兮以为他又不会回答时,他却是突然反手将她的手扣在了他的掌心,随即稍稍用起力来。

凤兮指骨受痛,心底微紧,面容微微有些僵硬,但终归是强行压抑的不表露出半分疼痛之色,更未挣扎,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神色显得平静坦然。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苟言笑,冷冽而又飘渺,但却只在她面前会怒,会动动脸色,甚至连着暗中捏她手的动作,她也是数见不鲜,而这次,他也给她留了情面,仅是捏她的手,不曾大动干戈的掐她的脖子。

只是,比起他如今的冷冽,她更是喜欢以前在苍月宫那温言带笑的他,那时的他,即便依旧令人畏惧,但终归是未有冷如修罗这般骇人。

“一早上山,是为与端王叙旧,还是叙情?”正这时,夜流暄出了声,嗓音透着几许清冷与低沉,但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半许疲惫。

凤兮再度皱眉,半是惊讶他此际的话,半是心紧着他如今的身子。

连嗓音都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倦意,这人却还能立在这里威仪冷冽的问话,无疑是强撑,遥想昨夜这人久久未眠,今早又攀爬上山,纵是寻常健体之人,也会吃不消,更何况这身子本就不好的夜流暄。

许是注重在他身子疲惫之上,是以或多或少的忽略了他话语内容。

她紧紧的观着他苍白的脸,强忍着指骨的疼痛朝他道:“流暄,不如先坐在屋中休息一会儿吧!”

他面上的疲倦之色掩饰不住,想必一路上山定是劳累,

然而,本是贴己关心之语,却不得他半分在意。

他面上的清冷之色分毫不减,却是再度漫不经心的转眸望向小端王,幽幽脱口的话却是朝着凤兮说的:“你先出去。”

凤兮一愣,不及反应,他已是松了她的手。

她打量了一番他幽幽清冷的目光,又瞥了一眼平静坦然的小端王,见他们二人目光对视,无形之中似是存有几许对峙,她眉头一皱,心底也缓缓滑出几许复杂。

她立在原地片刻,按捺神色的朝夜流暄道:“流暄要与王爷说什么?难道凤兮不能听吗?”

“出去。”夜流暄清冷的道来二字,嗓音存着几许强硬。

凤兮脸色微变,细细观他,却见他那双朝小端王望去的眸子里逐渐漫出了杀气。

他定是怒了。

凭他的聪明,又如何猜不到是小端王引她上山一见,只是他有意让小端王与她隔绝,如今小端王这般,无疑是触到了他的怒头上。

暗叹一声,心思沉杂,眸色逐渐清明,面上也浮出几许无奈。

一旦她此际离开,小端王,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她虽不愿见到小端王再被夜流暄亲手所杀,但她更为顾及夜流暄的身子。

前不久,他才在县令府外与乌俅与秋水庄的人大动干戈,如今又身子不适,更该休息,再者,小端王的武功虽不及他,但小端王若奋起反抗,夜流暄也得费神费力一番。

所有思绪,刹那在脑海中闪过。

正这时,夜流暄已是阴沉沉的再度朝她出了声:“出去!”

凤兮眉头一皱,沉默片刻,硬着头皮再度拉住了他的手,察觉到他欲干脆挣开她的手时,她急忙紧扣他的指骨,低低沉沉的出声道:“流暄,今日上山与王爷相见,乃凤兮自行决定,不关王爷之事。你看在凤兮面上,可否莫要为难王爷了?上次在京都皇城,你破例饶了王爷一回,这次,你如何不能再放他一回?”

她将话全数挑明,只愿劝夜流暄消火。

然而这话一出,夜流暄深黑无底的目光朝她落来,瞳孔里微微存有几许压制着的颤意,冷沉沉的道:“你还想为他求情?”

大抵是夜流暄的嗓音带着浓烈的质问,凤兮眸色蓦地一僵,心底深处也滑出几许莫名的紧然。

正这时,小端王叹了口气,缓然出声:“夜流暄,何必要刨根问底的为难她!纵是她为我求情,也不过是因她心善罢了。我轩辕宸佩服你的谋略,敬重你的本事,但我还是要说,对于感情之事,你夜流暄不过是个一意孤行之人!想来凤兮这些日子被你困在身边,似是仍旧未有半分欢喜,你若是当真为她好,那你便让我呆在她身边!我轩辕宸也非弱辈,她想要什么,我全数可代替你来为她办到。”

“凭你?”夜流暄脸色顿时阴沉至极,深黑的目光直锁小端王,怒意与杀气并重交织。

小端王浑然不惧,目光在夜流暄面上流转一圈,唇瓣反而是勾出了一抹淡笑:“是啊!凭我。凤兮以前乃我端王府的女人,我与她,纵然隔着北唐深仇,但曾经终归是夫妻。只要凤兮也允许我跟在她身边,我轩辕宸一心相助她,她要问鼎天下,定不是难事。”

说着,眼见夜流暄脸色越发的冷冽,他眸色微动,继续道:“我知你算计一切,最后想将顾风祈推给凤兮,你既已打算日后不留在她身边,又如何非要绑一个顾风祈送给她?你可有问过凤兮意见,没准儿她并不喜欢与顾风祈相处呢?说来啊,夜流暄,你虽是强势,强势得可护住凤兮,但这只停留在以前罢了。如今,凤兮已经拥得北唐五十万大军,身边又有暗卫跟从,已是不需你的相护了呢,难道直至现在,你还没看透她身边已是不需要你了吗?”

夜流暄瞳孔一缩,“找死!”

尾音未落,他已是一手成掌,猛的朝小端王隔空震去。

浓烈的掌风霎时震动面前的空气,小端王脸色一变,不及反应,身子被浑厚的内力震飞,眨眼间便撞在后方的墙上,最后弹落在地面。

“噗!”小端王脸色煞白,猛的喷出血来。

一时间,血腥味骤然蔓延,屋中气氛宛如死寂,发紧发沉得令人头皮发麻。

半晌,小端王挣扎着从地上爬着坐了起来,满身狼狈,然而朝夜流暄落来的目光,却带着几许嘲讽的笑与不服软的强硬。

突来的变故,令凤兮心生震撼。

眼见小端王脸色苍白,唇瓣沾满了血迹,她瞳孔发着紧,握着夜流暄的手也不由松了一许。

“王爷。”她唤了一声,正要朝小端王过去,不料手再度也夜流暄握在掌心,死死的扣紧。

她蓦地朝夜流暄望来,不料撞进了一方犹如无底深潭一般的视线里,那里面怒意、不安与烦躁之意交织,莫名而又强烈,却是令凤兮愕然至极。

他竟是在烦躁,在不安。

夜流暄历来平寂清冷,纵然大事压顶,也可力挽狂澜,何曾有这样的不安过?

“你要过去?你竟当真在意他?”正这时,他薄薄的唇瓣一启,低低沉沉且极具威胁的道出了这话来。

凤兮稍稍垂眸下来,避开他的目光,心底沉杂涌动良久,才低声道:“流暄,你不该胡乱伤人的,纵然王爷方才之话冒犯了你,但你也不能……”

说着,眼见他目光一冷,精致如华的面上越发苍白,她心头微微一紧,到嘴的话顿时噎住,随后暗自一叹,缓和了语气,刻意转了话锋:“流暄,我们下山吧!”

不得不说,比起小端王来,她委实更在意夜流暄。

纵然夜流暄打小端王之举太过冷狠,但他未要小端王的性命,已算是在她面前留了情面。

嗓音落下时,夜流暄深黑的目光依旧凝在她面上,眸底复杂而又云涌,仿佛有太多的情绪交织。

她静静的观着他的眼,心底了然,他许是当真将小端王方才的话听进去了。

正无奈时,坐在地上的小端王朝夜流暄慢腾腾的出了声:“既是能怒,却是不愿面对自己真心。夜流暄啊,你这人虽冷情强势,但仍旧是胆小之人。”

“你胆敢再说一遍?”夜流暄浑身微紧,捏着凤兮的手也稍稍用了力,他微微转眸朝小端王望去,清冷的嗓音低沉冷冽,毫无掩饰的透着几许杀气。

凤兮脸色一变,忙朝小端王投去一记眼色,望他收敛,莫要再触及夜流暄怒头。

然而小端王却不曾朝她望来一眼,反而是平静的迎上夜流暄的目光,带血的唇瓣微微勾出一抹刺眼至极的弧度,又道:“再说一遍又如何?夜流暄,当日在皇宫之内,你因凤兮而放我一马,方才朝我挥掌时,却是仍减去了力道,你这样,不正是因为顾及着凤兮的感受?你既是这般在意她,又如何还要据她于千里之外?你若当真觉得你是为了她好,为了你那所谓的苦衷,那你为何还要霸占着她,还要将我禁锢在这山寺内?既是你决定放弃她了,你以为推个顾风祈给她,便成了?你当真以为顾风祈会比我更适合她?”

夜流暄浑身的冷意逼人,黑眸紧锁着小端王,一字一字的冷道:“纵是顾风祈不适合他,你轩辕宸,也不可接近她半步!你切莫忘了,你姓轩辕。”

“是啊,我的确姓轩辕。然而这又如何?连凤兮都不因北唐之仇恨我,你如此计较,莫不是多此一举了?”

夜流暄脸色再度一变,却是沉默了下去,一双眸子冷得似要杀人与无形,令人无端端的觉得惊骇。

眼见这二人再度对峙,凤兮神色颤了颤,默了片刻,随意强行按捺心底的涟漪起伏,低低的出了声:“你们无须再说什么了,也无须猜测什么了。凤兮心里是何想的,凤兮现在便能告诉你们。”

说着,她目光朝小端王落去,低道:“王爷,无论是你还是顾风祈,都不会是凤兮最后的归宿。凤兮方才在厢房里已与你说得清楚了,凤兮此生,会与流暄长久。另外,王爷如今已是剃度出家,皈依佛门,便该静心了,若是王爷心存凡念,凤兮也会看在以往的面上,劝流暄让你还俗,到时候,凭王爷英姿,定能再吸有缘女子与王爷共度。”

小端王听得认真,但面上却是无半分诧异与黯然。

待凤兮说完,他仅是略微怅然的朝凤兮望来,唇瓣上的弧度沾染鲜血,依旧刺眼。

他叹息了一声,才压抑着嗓音平寂道:“再被你明着拒绝,这滋味,委实不好。凤兮啊,遥想曾经,我轩辕宸也是天下四杰之一,天下女子大多为我所倾,我纳你为妾,待你也不薄,你对我,竟会无半分留念。”

说着,嗓音逐渐一沉,又道:“方才在厢房中时,你确已说清,我如今对夜流暄说出这些来,并非是我想再争取你,而是想点醒他罢了。我此生情之不顺,但我却想让你过得好,即便是当做我今日求你之事的报酬,亦或是为了以前轩辕氏对你北唐欠下的罪孽,我都想你过得好罢了。”

凤兮神色一颤,目光紧锁着小端王,一时无言。

这时,他却转眸朝夜流暄望了去,低沉沉的道:“夜公子这几日与凤兮在渔村相处得如何,我倒是一清二楚。夜公子既是决定疏离她,又如何还要霸着她,困着她?夜公子聪明一世,也该知晓此际让她回得东临才是上上之选,你如今将她困在这渔村伴你,不是私心又是什么?”

说着,嗓音越发低沉:“既然夜公子放不下,又如何不好生把握。纵然心底有天大的苦衷,也可问问凤兮是否与你一并承担不是?”

“王爷,莫要再说了。”凤兮神色微紧,再度朝小端王出了声。

心底波动起伏,难以平息,小端王此举,委实是想替她试探夜流暄,但不得不说,她这几日又何尝未试探过他,只不过每次他情绪虽有波动,虽明明心系着她,但这夜流暄,哪一次对她敞开过心?

一想到这儿,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黯然怅惘之色。

正这时,夜流暄已是松开了她的手,森冷的盯着小端王,杀气腾腾的道:“无论我是否存有死心,都与你无关。你若不想我真正杀了你,自该知晓分寸。纵然是试探,这些手段也莫要不自量力的用在我身上!”

嗓音一落,他已是干脆转身,缓步朝门外踏去,颀长的背影绷得笔直,最后头也不回的冷道:“你若是想接近北唐凤兮,我便给你机会。只不过顾风祈才是我最为中意之人,如此,你自该努力。”

待尾音全数落下时,他早已消失在门外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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