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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归往东临,同行9

不知是否是长白山老头的话太有说服性,还是自己心底本就复杂波动,微微摇曳。

凤兮立在原地,沉默片刻,终归是转过了身。

长白山老头目光顿时滑出几许释然,松了口气,随即松开了凤兮的手,道:“过去吧!若那小子再拒绝你,皇叔与你回到东临,第一要务便是和你外祖父商量着将你嫁给我那孽徒。”

凤兮脸色微变,终归未说话。

仅是朝前踏了几步,她扭头朝老头望来,低道:“清隐是好,但终归不适合凤兮。”

长白山老头眸里顿时滑过几许愕然,随即斜眼瞪她:“即便不适合,但他对你好不就成了么?万一夜流暄那小子依旧不开窍,我那孽徒,才是最好归宿。”

凤兮眸色微动,沉默了。

随即扭头回来,继续缓步往前。

自家这皇叔说得并没错,顾风祈的确是她最好的归宿,无论如何,顾风祈对她,终归是有心的。

只可惜,这心一旦被人分了,若要在拼凑出一颗来,便难了。

一时间,心底越发的沉重,足下步子没朝前挪动一步,凤兮的脸色便复杂了几许。

待终于走至夜流暄身后,河风冷冽中,凤兮目光静静的落在他单薄细瘦的背脊,随即又盯着他被风吹动的青丝及白衣,一言不发。

良久,莫名死寂的氛围里,夜流暄低沉沉的出了声:“还以为你不会走过来了。”

凤兮微怔,随即了然。

夜流暄终归不是寻常人,自家皇叔那蹩脚的设计,纵然能瞒他一时,却不能瞒他很久,亦如现在,他清晰的知晓,那消失远走的渔船上并无她的踪迹,知晓她就一直在他身后远处不曾过来,只是,只是即便如此,他却宁愿望着那渔船消失的尽头,却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一时间,心底沉杂不已,各种情绪交织,仿佛要喷涌而出。

凤兮沉默半晌,脸上终归是黯然了下来,低道:“此际过来,是想和流暄告别。”说着,又强行按捺神色的补了句:“凤兮不会再让你有何为难了,真的。流暄,保重。”

嗓音一落,落寞转身。

然而刹那,后背却是贴来了一方夹杂着河风冷气的怀,随即,腰也被身后的人环紧,脖颈间,是他凉薄的脸。

刹那,所有怅惘不曾消缺,只是觉得低沉与无奈。

他抱她揽她的次数太多,然而独独这次,是他自后方抱她,不曾强势般的将她裹在怀里。

“流暄。”半晌,凤兮按捺神色的道了一句,嗓音落下,待抬眸,远处早已不见自家那皇叔的身影,而那些远远立在一旁的夜流暄的暗卫,也早已识趣离开。

一时间,河边码头,渔船稀疏,天地之色仿佛有些黯淡,衬得人的情绪都有些莫名与低沉。

“嗯。”正这时,夜流暄在她脖间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他再度沉默了下去。

凤兮眉头微皱,心生无奈,按捺神色的道:“流暄,放开吧,凤兮想走了。”

无须他拒绝,更无须他为难,其实他的所有心思,她都懂,却也正是因为懂他,所以才会顺他意愿的暂时放弃。

这话一落,本以为夜流暄会理智的松开她,甚至会故作平静的朝她辞别,不料他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一言不发。

时辰悄然流逝,周围的风也越发的冷了几许。

凤兮终归是忍不住再度道:“流暄,放开吧!”

这话一出,夜流暄低低沉沉的出了声:“若是此际我让你在我身边,你可答应?”

他难得这般直白的说这种话。

凤兮一时间愣了愣,仅是片刻,她强行压制着心底的颤意,只道:“若说凤兮愿意呢?”

“若有朝一日,我会突然离你而去,你此际可还愿意呆在我身边?”他又道。

凤兮神色变了变,想着今早他的不告而别,忆起当时自己那震惊失望的心,一时间,到嘴的话突然噎住了。

她能忍受他的离去,却不能忍受他的不告而别。

亦如今早一样,她会害怕,会害怕永远都见不到他。

所以思绪,纷繁缭绕,待想静心下来,却是徒劳。

此际,夜流暄将她拥得紧了紧,一言不发,似是在略微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凤兮暗暗一叹,默了半晌,才不答反问:“流暄,还是当时在客栈内的那句话,你的心里,可否真正有凤兮的位置?”

她想知道这个,想他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因如此,她才有信心的放手一搏。

等待的过程委实显得漫出,纵然他仅是沉默了一会儿,但凤兮却觉得似是过了许久许久。

“有。”待听得他短暂的道出这字,凤兮身形僵了僵,并无半分喜悦,心底深处,也被什么东西锥刺了一下,不疼,但却压抑。

“是除却凤兮身份,真正的喜欢凤兮了,所以才将凤兮放在心里的吗?”凤兮再度低低的问出了声。

夜流暄难得的叹息一声:“是。”

霎时,凤兮目光一颤,只觉周围仿佛静止,无声无息中,她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呆了。

河风微微,凉意四浮,然而纵是如此,凤兮却不觉有半分的冷意,那颤颤抖抖的心,在回神之后便开始乱了拍的跳动。

那颤颤抖抖的目光,也开始由深到浅,又由浅入深,起伏不定。

若说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便是夜流暄的这一个字,若是这世上最让她心心念念的,也仍旧是这个字。

可就是这个字,夜流暄却藏了好久,久得她百般敲探,他守口如瓶。

夜流暄呵,果然是不懂言谈之人,更是不懂向别人展开自己内心的人。

一时间,心虚缠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凤兮沉默了,良久,才强行压抑着心底波动的情绪,低低的道:“流暄,你既是承认了,凤兮,便不会再放开你了。日后无论你是烦了还是腻了,亦或是凤兮做的事让你不悦或是震怒,凤兮,都不会让你离开了。”

强行的平静中,凤兮低低沉沉的说出了这话,带着几许决绝与坚定。

身后的夜流暄一时无言,仅是过了良久,他才稍稍松开她,随即牵了她的手,低道:“先回客栈。”

他似是并未将她的话太过听入耳里,凤兮怔了一下,却也未纠着这话再说下去,不料未及点头,他却是已拉着她转了身,并缓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他背脊瘦削,身影清瘦,河风荡来,掀着他雪白的长衫,委实令他格外的单薄。

凤兮默默的盯着他的脊背打量,半晌,才稍稍加快步子欲与他并肩而行,不料他却也加快了步伐,仍旧是走在了她的前面,仅留给她一方瘦削的背影。

凤兮微微一怔,心底漫出几许微诧,待再度加快几许步子欲行在他身旁,顺便瞧一眼他的脸色,然而这回夜流暄依旧是极为自然的加快了步子,仍旧是走在了她的前面,不留她分毫窥探他脸色的机会。

凤兮脸色当即一变,心底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蓦地反手将他拉停,随即未待他反应,她迅速上前两步,扭头一观,意料之中的,观得夜流暄满面惨白。

他本就清瘦,虽面容精致如华,然而脸上却毫无血色,苍白得令人惊骇,不仅如此,他唇瓣也微微干裂发紫,深黑如墨的眸子里也漫出几许抑制不住的虚弱与疲惫,使得凤兮霎时颤了目光,心底深处也浮出了心疼之意。

夜流暄迎上她摇曳不稳的目光,终归是叹了口气,似是猜透了她的担忧一般,他清透平寂的嗓音扬来:“无须担忧,我只是稍稍吹了点风罢了。回到客栈休息片刻便好。”

他不擅长安慰人,然而却难得的出声安慰了她。

凤兮神色再度颤了颤,勉强朝他勾唇笑了笑,随即伸手为他拢了拢衣襟,顺势又将他的手握得极紧,而后道:“凤兮知晓的。”说着,又低低的补了句:“凤兮什么都知晓。”

是的,她知晓,所以,他不用再蹩脚的解释或是掩盖什么。

他身子如何,她清楚明白,想必凭他这孱弱的身子,别说是休息一会儿,就是休息个半月,也不见得会好转的。

只是即便明白这些,但她此际却不想拆穿他的话。她甚至还在想,若有朝一日夜流暄病入膏肓,会不会也对她说:休息片刻便好。

只是,能好吗?她心底一直畏惧抵触得不敢去深想的结果,会出现吗?

虽心思嘈杂,然而这话一出,夜流暄却微觉模棱两可。

他眉心几不可察的一蹙,低问:“你什么都知晓?”

凤兮回神,按捺神色的朝他勾唇一笑,故作轻松的道:“是啊,什么都知道。无论是流暄让我知道的亦或是不愿让我知道的,凤兮都知道,即便有些不确定,但凤兮也能猜到。”

这话说得依旧有些模棱两可,然而凤兮却无心多做解释。

心里本就有太多太多的话,然而却不能对夜流暄说得太多,只觉有些事,点到为止,说多了,兴许会惊了别人,也会吓了自己,亦如,亦如她肯定夜流暄并非寒疾,而是蛊毒所致。

嗓音落下时,凤兮不待夜流暄反应,已是拉着他往前迈开了步子,头也不回的缓道:“走吧,先回客栈,流暄你的手委实冷得很了。”

身后的夜流暄终归是未再出声,脚步也缓缓跟随着,循环往复,透着几许飘浮之意。

街道上,依旧有人频频侧目而望。

凤兮已是习惯这种场面,加之手心里将夜流暄凉薄的手指握得紧,仿佛心底深处,也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充实了。

遥想曾经的曾经,夜流暄风华卓绝,可望不可即,而今,她却能牵着他,触着他,甚至还能在前为他开路挡风。

她甚至想,若夜流暄一直都这样平静,一直都这样顺然的被她牵着往前,若能真这样,该有多好。

风来,时光似乎静止。

凤兮再度将夜流暄的手指捏得紧了紧,随即,跑了神。

回得客栈时,管家依旧拄着拐杖立在客栈大门,遥遥相望。

待见凤兮牵着夜流暄而归,管家脸色顿露释然,随即急急忙忙跑入客栈后厨煮暖身的姜汤。

客栈内的暗卫们皆起了身,恭恭敬敬的朝夜流暄望着,目光偶尔会瞥到凤兮与夜流暄紧握的双手,纷纷脸色微愕。

彼时,店小二倒是清闲,因无须招待客人,加之连后厨都被管家霸占,一时间,仅得无所事事的拿着抹布到处擦擦。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又闲散。

凤兮转眸朝周围扫了几眼,一言不发的牵着夜流暄往楼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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