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
后腰后背一下子就凉了一片。
他看见了一个酷似高山的人。
或者说，就是高山？
不对，高山被限制出境了，他不应该在这里。
但是祁阳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猜测，万一呢，万一Adrian在骗他们呢？
他几乎瞬间就偏向了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身在海上，就算是确定是高山，他总不能跳下海去。
祁阳冷静了一下，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他们外国人总是有些长得非常相似的人，高山不会在这里的。
就算是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祁阳还是忍不住跟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他扶着扶手下去，下面是一个露天的小餐厅，祁阳看见了一个背影，就蹲在自己女儿面前，陶心阳正跟只欢快的小麻雀一样和他叽叽喳喳。
“悦悦——！”
祁阳的声音控制不住抬高了一点，周围的人都侧目过来，那个蹲着的男人也起身，转了过来。
——不是高山。
祁阳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不是他。
只是这个人，和高山的侧脸非常相似。
“先生？”这个外国人的中文还非常的生涩，磕磕巴巴的问他，“你好，请问你需要我的服务吗？”
原来是船上的服务生。
“抱歉，我只是在找我的女儿。”祁阳有点微窘，跟着陶心阳招了招手。
陶心阳也被他那声叫喊吓到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祁阳生气了，她小心翼翼的蹭到祁阳的跟前，偷偷用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不是生气了，扭捏着要往他身上爬。
祁阳把女儿抱起来，跟那个服务生道了个歉，带着她上了甲板上去了。
“你就不要乱跑了。”祁阳把她放在一把躺椅上，“来，跟你陶爸爸视频一下。”
陶陌那边是美国艳丽的阳光，看起来是在户外，他和女儿说了几句话，祁阳问：“你在干什么呢？”
陶陌说：“今天天气不错，被以前的客户拉出来打高尔夫了。”
“不冷吗？”
“去打室内啊。”陶陌说着就推开一扇门走进去，“我刚才出去抽了根烟，船上好玩吗？”
“还不错，主要是你闺女玩得开心，我就晒晒太阳。”
陶陌摸了摸下巴，“晒太阳好，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很性感。”
祁阳翻了翻眼睛，“你就别想了，我防晒涂得比那些女士都多，再说了，这又不是夏天，我还是多穿一点，风挺大的。”
“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陶陌和他说了几句，“我先挂了，你好好玩，这边搞完了就来找你。”
祁阳点头，就带着女儿在船上各处玩了，一直等到下午吃饭的时候，陶陌的回复都没有过来，他仔细看了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无线网络居然断掉了，而这片海域上面，是完全接收不到信号的，手机就和板砖没什么区别。
“好啦，这下没网络了。”祁阳给陶心阳递了一个叉子，“咱们今晚只有早点睡了，看看明天会不会好了。”
没有网络的话，很多人都意兴阑珊的回房去了，祁阳躺在床上写了一会儿游记，陶心阳拿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起来还是没有网络。
没有网络，有些人就很焦躁了，只是问来问去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忍下去了，毕竟这是在海上，确实也没有办法了。
本来是一个很小的事情，祁阳却越来越不安。
当天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祁阳看着还是如同一潭死水的手机，起身给女儿盖了一下被子，披上衣服出去吹风了。
夜晚的甲板上风很大，很凉，祁阳拢了拢自己的肩膀，耳朵里很清楚的听到了甲板上细微的踩动的声音，吱嘎吱嘎的越来越近。
那股冷意，从脊椎慢慢的浸满全身。
他扶着栏杆，听见脚步声停下来了。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高山歪了一下头，“好像从我回美国开始，有两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祁阳把护栏抓得紧紧的，“……我那天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你对吧？你只是用一个和你相似的服务生来糊弄我的疑心。”
“是我。”高山微微一笑，“要不是你们让舅舅把我弄回了美国，我还没这么容易让你和陶陌掉以轻心。”
“你们说，我舅舅怎么会不偏袒我呢。”
祁阳转头冷冷的看着他，“姜教授也是为你所用的人？”
“那倒不是，姜教授有气节，这种事情他不会掺合，只是祁阳你忘记了，我们家和姜教授来往很多年了。”高山走近了，到他旁边，“姜教授刚刚开始研究的时候，我舅舅是第一个给他资金资助的人。”
“我只是告诉他，我和你闹了矛盾，你不愿意见我，我想有个见你的机会和你道歉，他就同意帮我把票送到你手上了。”
“我当然知道如果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肯定不会来，所以我就在小姑娘身上做了点手脚，毕竟你那么喜欢她，一定会迁就她的。”
高山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哦对，忘记和你说，这次的海上旅行，也是我舅舅赞助的。”
祁阳把他的手打开，“放开！”
高山的手背红了一片，他也不在意，慢慢的把手收回了口袋里面，“祁阳，跟我走吧。”
“我会好好对你的。”
“你就是个疯子。”祁阳后退了几步。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疯子。”高山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艘，像是幽灵一样出现的轮船，“你看见那个了吗？”
“你要是不和我走，这个船说不定就会——砰——”高山微笑着比划了一一下，“撞过来。”
“或者说，我有很多正当的，被人挑不出来毛病的理由，让这座船遭遇意外沉没。”
“我只会救你一个人，看在你喜欢小姑娘的份上，顺便捎带着她。”
高山挑了挑眉，“祁阳……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祁阳微微冷笑，“在我手上，是么？”
高山的表情一派悠然自得，“是，在你手上，不管你是选择牺牲其他人，还是怪怪的和我走，还是跳下去，我都不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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