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爵，你闹够了，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你要换掉肖律师，我看你简直就疯了。”欧老夫人眼看着官司就能赢，小朗马上就能回到他们身边。欧晨爵现在要换掉律师，她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欧晨爵眼里如堆积着万年冰川，寒冷而坚硬。
“我当然是疯了，我才会答应你打这个官司，将沈月逼到了这种地步。”
他现在脑海里还依然回旋着沈月在庭上失控时候的模样。那些最让她痛苦的记忆虽然不是在他授意下被揭开的，可他却也是元凶之一。如果他不答应将小朗的抚养权闹上法庭的话，这一切都会被掩埋起来。
他真的无法想象，她经历了这些，而让她再度回忆起这些痛苦的人，竟然是他这个口口声声想要报答她，想要给她幸福的人。他真的还有这样的资格吗？
“我要求马上撤诉，小朗会一直留在沈月身边。”欧晨爵内心痛苦，虽然龙浩泽千叮万嘱他一定要狠下心来，先将抚养权拿到手，其他的之后可以在努力。但如果他的目的会让她痛苦，那他宁愿她可以快乐地活着。
欧老夫人冷哼一声，脸上仅是嘲讽的笑意。
“这官司现在已经不是你说要打不要打了，难道，你甘愿见到我们欧家的血脉在一个甚至不欢迎他存在的女人手上吗？”
欧晨爵将律师手中拿的所谓资料夺了过来，狠狠地捏着，举起：“沈月不欢迎小朗存在于她的生命，不可能！你们就靠这些得出结论吗？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这些不过就是你们东拼西凑出来的所谓真相罢了。”
虽然所有的证据拼接起来似有其事，可那不过是骗跟沈月和小朗没有接触过的人。他之前跟沈月母子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他可以感受得到沈月有多爱小朗，小朗和沈月既是母子，又像朋友，试问如果沈月真的是个逃避小朗存在的人，她还能做到这样吗？
“我不管什么真相，我们欧家能给小朗的肯定更多。”欧老夫人别开了眼，强硬道。
既然如此，欧晨爵也不想继续跟他们争辩了，因为根本没用。
“如果我要辞去欧氏集团的职务，离开欧家，您也是这个意思吗？”他直接出了杀手锏来威胁。
欧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我做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因为欧家，如果你都已经不要欧氏集团，不要欧家了，那我还有意义吗？”
“您明白这点就好了。”欧晨爵冷眉以对。
欧老夫人忽然揪住了胸口，手扶住太阳穴，一脸难受。
“欧老夫人，您怎么样？”肖律师见到这种情况，着急地问。
欧晨爵本想离开，听到了叫声后回头，将欧老夫人扶到了椅子上。
“奶奶您怎么了？”
跟随在欧老夫人身边照顾的助手苦着脸道：“欧总，您不要刺激老夫人的情绪了，医生说她最近身体状况又变差了。”
“要是你不继续打这个官司或者换律师，那我这个老太婆活着也没意思了，倒不如早点去找阎罗王报道。”
欧晨爵脸色更加难看了：“奶奶，您说的是什么话！”
双方陷入了僵局，肖竟江打破了宁静，提醒他们休息时间马上就够了，官司很快就要继续。
欧晨爵沉默着，欧老夫人给了肖竟江一个眼色：“既然你还想我这个老太婆多活几天，那就继续官司吧。”
另一边休息室里，沈月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腕表。
“这场官司我们是不是会输？”她声音听起来冷静自若，可仔细掂掂，却有几丝颤抖。
小朗握住了沈月的手，发现一片冰冷，他担心地蹙起了眉头。
霍墨阳沉默地一会儿，抬头，坦然道：“我们轻敌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挖出这样的资料，并且拼凑得如此天衣无缝，我必须很老实地告诉你，这场官司很可能会输，但是我会尽最后的努力的。当然，如果你想换律师，或者”
沈月勉强地勾起微笑：“我想我目前难以找到比你更优秀的律师，我相信你，他们拿出的资料的确始料不及，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回到了庭上，欧晨爵的目光看向了沈月，见她跟小朗坐在一起，说话间还能微笑，他松了一口气。
肖竟江刚才将沈月的出差记录以及她曾患过产后抑郁症的资料摆上了庭上，这对被告一方称得上是致命的打击，为了绝地逢生，霍墨阳决定让沈月作供。
但基于她刚刚情绪失控，所以开庭前，他两次确认沈月是否能支撑得了。
可沈月依然目光坚定地告诉他没有问题。
欧晨爵听到了传召沈月上庭，嘴角下沉。
“她真的可以作供吗？”
“就算她上庭又能改变什么呢，只会是另一次的失控。”欧老夫人为了抢夺小朗的抚养权，现在已经急红了眼，对沈月已经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
“奶奶，您不要太过分了！沈月会变成这样，我们欧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欧晨爵满心愧疚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悦。
最大的责任还是他，要是他早点看清楚事实，早点看清楚内心，沈月也不会沦落到他乡生子，情景窘迫，以至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他们现在还用这些过往来攻击她，简直就是卑鄙至极。
“当时在巴黎生产后不久，我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当我发现自己的病情后，就算我经济状况很不好，我还是请了保姆照顾小朗，就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病情而伤害了孩子，可小朗被烫伤时，我的抑郁症已经好得差不多，我很清楚那只是一个意外。至于出差频繁，不是因为我不想见到小朗，而是我希望能有条件为孩子提供最好的成长条件。”
沈月选择在庭上剖白自己，霍墨阳也提醒庭上所有人关注沈月当时仅是一个单亲母亲，除了陪伴孩子，还要赚钱养家。
沈月愿意上庭作供，肖竟江也不会放弃盘问她的机会。
“如果被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说来，被告的确是个尽责的母亲，可前提是被告没有撒谎。”
霍墨阳马上反对肖竟江无来由地怀疑沈月的供词，但肖竟江说他只是根据收集的证据提出合理性怀疑。
“既然沈月女士是诚实的，那请告诉大家，假如孩子判给了您，您真的会跟慕容轩先生组建家庭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肖竟江忽然尖锐地问起这个问题。
沈月的脸色泛白。
“证人并不需要回答假设性问题。”霍墨阳激动地反驳。
到今天上庭前，霍墨阳还没见到有任何媒体报道沈月和慕容轩解除婚约的事情，他还以为沈月改变了改变了主意或者慕容家那边选择先不声张，然而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他最担心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这个问题跟孩子今后的成长环境息息相关，也与上一堂被告一方提出的观点相关，很有必要作答。”肖竟江咬住不放。
“被告律师反对无效，沈女士请作答。”
沈月心里挣扎，她知道这问题说实话对自己肯定没好处，但要是撒谎，看肖竟江的架势，他手上很有可能是掌握了确实的证据，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欧晨爵也不知道肖竟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而霍墨阳的反应，他意识到这其中不简单。
沈月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肖竟江道：“我跟慕容先生婚约有变，暂时不考虑结婚。”
她说完，庭上哗然一片。
上一堂官司里，被告律师将家庭环境这点作为优势来打。这一堂沈月被原告律师直接询问跟慕容轩的关系，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却遭到了否认。时间相隔那么短，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沈月是不是被欧家掌握了撒谎证据，才会无可奈何地说出真相。
“两堂之间相差仅是几天，沈月小姐的变化，让人不得不怀疑你之前说的不过是为了赢官司而编纂的谎言，因此，对您口供的诚信，我方表示怀疑。”
“我并没有在说谎。”霍墨阳之前也跟她说过，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她跟慕容轩解除婚约的消息被人知道，法官很容易就会认为她之前是在撒谎。
只是他们之前没料到的是，这种情况还在他们如此劣势之下爆发。
肖竟江很明显就想速战速决，让他们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欧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霍墨阳已经尽了所有的力气力挽狂澜，可他们还是落败了。
做了结案陈词之后，法庭宣判欧晨爵获得了小朗的抚养权，沈月享有自由探视权，至于具体的时间细则等则要跟欧晨爵商定。
“妈咪，我不想离开你！”听到这个最坏的，但也是意料中的结果，沈月整个人都愣住没反应，倒是小朗第一时间激动地抱住沈月哭喊道。
“小朗，妈咪对不起你”她没有能力将他留在她身边，要是当初她没有患上产后抑郁，没有经常出差，没有发现慕容轩的谎言，她是不是就能将小朗留在身边了呢？
沈月失神地想着。
不同于欧老夫人的情绪高涨，欧晨爵听到这个结果，整张脸后还是阴沉得如暴雨将至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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