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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易克秋桐_ > 075 在飞机的客舱里
 
我是在登上机舱后遇到海珠的,这些日子没见海珠,海珠瘦了很多。

她看见我,边引领我去座位边问我:“哥,冬儿姐去深圳培训去了是吧,我哥今天也去了……”

我知道海峰今天也去深圳总部汇工作,就嗯了一声。

坐下后,海珠问我:“回家看看?”

“嗯……”我又答应了一声。

海珠说:“哥,下飞机后,你在出口等着我……”

我不知道海珠是何意,答应了海珠。

到宁州后,我在机场出口处等了一会儿,接着看见海珠开着海峰的那辆车过来了,停在我跟前,海珠摇下车窗看着我:“哥——上车!”

我上了车,海珠说:“海峰哥的车现在归我了,他在星海用不着……”

“哦……”

“你现在接着就回家吗?”

“嗯……”

“现在是节日期间,公共汽车很拥挤,你还带着这么多行李,我送你回家吧!”海珠说。

我此次回来,买了很多星海的特产。

“这……”我刚想推辞,海珠接着说:“我休班,今天没事……正好也想去山里散散心……”

“那就麻烦你了……”我说。

海珠抿了抿嘴唇:“哥,你不要和我这么客气,我会觉得别扭的……”

我于是不再推辞。

海珠开车到了一家商场门口,停下车对我说:“哥,你在车上稍等下……”

说完,海珠下车进了商场,不大一会儿,海珠出来了,提着两大包东西,放到后座:“第一次去你家,不能空着手!”

原来海珠是干这个了。

我们继续走,很快车子出了宁州,进了大山,在山道上走了半天,接近中午时分,终于到了我家。

爸妈正在家门口等候,我在星海还没出发时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了。

海珠的车子缓缓停在我家门口,爸妈高兴地迎过来:“小克——”

我下车,海珠也下了车,礼貌地冲我爸妈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妈妈一看到海珠,愣了下,接着就亲热地拉着海珠的手:“哎——孩子,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这时说:“爸,妈,这是海峰的妹妹,叫海珠——”

海峰虽然没有来过我家,但是我经常在爸妈跟前提起海峰,他们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铁哥们。

“哦……是海峰的妹妹啊,啧啧——真是好看的女娃!”妈妈听了,更加热情了,拉着海珠的手,上上下下看个没够,看的海珠都不好意思了。

我这时从车里往外拿东西,边对爸妈说:“这是海珠专门买了来看你们的……这是我从星海带来的……”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来叔叔阿姨家作客来带东西,太见外了,带什么东西啊,能来家里坐坐,叔叔阿姨就很高兴了……”爸妈不免客气了几句。

“叔叔,阿姨,你们看起来真年轻,身体都很好啊!”海珠说。

“呵呵……老喽……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吗?”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拉着海珠的手不放,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海珠。

“嗯……都好!”海珠说。

“呵呵……来,孩子,快家里坐,你阿姨早就做好了饭,就等你们来吃饭呢!”爸爸高兴地招呼大家进去。

进了堂屋,香气扑鼻,满桌的饭菜勾起了我的食欲。

我们坐下,我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招呼海珠:“海珠,来,这就等于到了自己家了,别客气,吃——”

海珠笑嘻嘻地看着我,拿起筷子,接着又看着爸妈:“叔叔,阿姨,你们也吃吧——”

“哎,好!”爸妈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妈妈开始不停往海珠的碗里夹菜:“来,孩子,吃这个,这是阿姨亲自下厨做的……尝尝好吃不?”

“嗯……阿姨的手艺真好,真好吃!”海珠乐呵呵地边吃边说。

我看着海珠说:“从早饭到午饭,我们可是跨越了好几千里……呵呵……”

“哦……你们是一起从星海来的?孩子,你也在星海工作?”爸爸看着海珠。

“哦……叔叔,我是南航的,在飞机上工作,专门飞宁州到星海……我家在宁州!”海珠说。

“哦……在宁州……好,在宁州好!”妈妈说。

“今天我下了飞机,海珠嫌我坐公共汽车不方便,特意开车送我回来的!”我说:“海珠今天很辛苦呢……”

“哥——你怎么这么客气呀——”海珠对我说了一句。

妈妈一听海珠叫我哥,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继续给海珠夹菜,边说:“孩子,你哥哥海峰怎么没一起来呢?”

“我哥到深圳去汇报工作去了……”海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冬儿姐也去了……”

“哦……冬儿是谁啊?”妈妈说。

海珠一愣,看了看我,显然她开始以为我妈已经知道了冬儿,这会儿妈妈一问,她才知道妈妈不晓得。

“冬儿是我哥的女朋友啊——”海珠傻傻地说。

“哦……呵呵……”妈妈笑着:“海峰可真不错,带着女朋友去深圳……”

妈妈听糊涂了,错把冬儿当成海峰的女朋友了。

“不是呀——我说的我哥是小克哥,不是海峰哥呢!”海珠说:“冬儿姐是我小克哥的女朋友啊……”

爸妈一听,都愣了,看看我,又看看海珠。

“这……怎么?孩子,你不是……”妈妈看着海珠,脸上带着巨大的失落和失望。

“阿姨,我是我哥的妹妹啊,”海珠说:“我哥的女朋友是冬儿姐,比我可漂亮可爱多了,她在我海峰哥的单位里干工作,外企呢……等有空,让小克哥带回来给你们瞧瞧……这次要不是冬儿姐去深圳培训,她肯定就和小克哥一起回来看你们了……”

爸妈听了,脸上的神色好转了一些,仍然带着有些失望的神情看着海珠,似乎他们对海珠极有好感。

吃过午饭,我带海珠到家附近的山上玩了半天,海珠对我说:“哥,你爸妈真好……你们一家人真好……”

言语间,海珠带着一丝失落和惆怅。

我对海珠说:“阿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会找到比我好得多的男人的……这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呢……”

“可是,你却只有一个!”海珠说。

我一愣,这丫头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怎么和那天我跟秋桐说的一样。

“唉——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你心里只有冬儿姐姐……”海珠说:“我其实心里好羡慕冬儿姐姐,女人啊,都是命,都是前世修来的命……”

我看着远处山谷里连绵的金黄的油菜花田,没有说话。

“秋桐知道你和冬儿姐的事了,是不是?”海珠说。

“嗯……”

“怪不得那天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和你怎么了?”海珠说:“我给秋桐说了,说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说冬儿姐是你的初恋,你一直想着她,现在冬儿姐回来了,我就下岗了……”

海珠在这里用了下岗这个词,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哎……我也不能算是下岗,本来就没上岗,又谈何下岗呢……”海珠自嘲地说:“海峰哥还责怪我,说我不该自己主动放弃,他呀,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衷呢……他自己知道了冬儿姐离开段祥龙的消息后,为了我一直瞒着你,我知道这事后心里一直很不安,我可不想让自己一直不安下去,就算最后我得到了你,我和你在一起了,我的良心也会不安稳的……我和海峰哥说了我的想法后,他也不说什么了……其实,在这事上,海峰哥是不对的,虽然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好……”

“我不责怪海峰的,我理解海峰的心……”我说。

“其实,自从和你再见面后,我曾经提出来让海峰哥帮你,但是海峰哥说如果他要是那样做,你会翻脸的,说会伤了你的自尊心……”海珠说。

“海峰这么想就对了,我是一个男人,我跌倒了,我自己会爬起来,他要是觉得我可怜想帮我,那他就不是我哥们了,说明他不了解我!”我说。

“你们男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海珠说。

我呵呵笑了下:“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一个男人的意志和血性的问题,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不管是落魄还是风光,都要挺直腰板活着,都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挫折和磨难,是男人成长的最佳药剂,从磨难中再度崛起的男人,愈发能经受风暴的洗礼,在挫折下一蹶不振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海珠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我:“不愧你哥俩,你和海峰哥的观点是一样的,当时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对我说了,说你别看易克这小子现在很落魄,那是他自己故意沉沦的,他现在是在积蓄能量,储存养分,像一只冬眠的北极熊,早晚有一天,这小子会惊天动地的崛起的,那时,当惊世界殊……”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太夸张了……”

海珠也笑起来:“我也对你重新崛起很有信心的,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我点了点头:“那我的压力更大了,我不能辜负你的期望啊……”

“你应该不辜负冬儿姐的期望才是……”海珠顿了顿,接着说:“对了,那个云朵妹妹,是个善良清纯的女孩子,哥,你要好好照顾好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海峰哥很喜欢云朵呢,他现在正在向云朵发起一波一波的爱情攻势,我没有告诉海峰哥你和云朵以前的事情,我想,还是等以后再告诉他吧……”

我点点头:“嗯……你目前暂且先不要告诉他,我也没告诉海峰!不过,貌似目前云朵对海峰的暗示和追求似乎有些反应迟缓……”

“女孩子的心啊,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海珠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下山吧,我该走了……”

我们下山,然后海珠辞别我爸妈,开车走了。

妈妈似乎对海珠很是依依不舍,海珠走后,还赞不绝口地夸着海珠:“哎——这孩子真不错,海峰还有个这么好的妹妹……”

爸爸这时说:“小克,等有空你带冬儿回家来吧,让爸爸妈妈见见她……”

“嗯……”我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我在家里住了几天,没事就和爸爸妈妈一起聊天,帮爸妈干家务。

很快到了5月4日,这天中午,我把吃饭桌搬到院子里,晒着暖暖的阳光,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上网卡,登陆扣扣。

一登陆就看到浮生若梦在线,不过是手机登陆的。还有一句刚刚的留言:“我现在带着孩子在青岛旅游,顺便看看孩子的爷爷……”

秋桐到青岛了,我不由一怔。

我给浮生若梦回复:“你到青岛几天了?”

浮生若梦:“咦,你在啊?”

“我刚上线!”我说。

“哦……我也刚上线啊,刚到青岛……我带着小家伙一路南下,先去了烟台,然后去了威海,接着到了青岛……胶东半岛沿海行呢……”浮生若梦说。

“哦……呵呵,不错!”

“你在哪儿呢?”浮生若梦问道。

“我……我放假回宁州了,在家里和父母一起……”我说。

“哦……你回老家了……”浮生若梦似乎有些失落,发了一个郁闷的表情,接着说:“五一是旅游旺季,你做旅游的,应该很忙的啊,不该放假的哦……小猪这几天都忙的不可开交了呢……”

我不由冒出了冷汗,是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呢?

我急中生智,忙回复:“你忘了我是做什么岗位的了?”

“没忘记啊,你不是做业务经理吗?”浮生若梦说。

“这不就是了,旅游公司节假日最忙的是导游和计调、地接部门,我们做业务的,平时忙,现在人家客户都放假了,我们找谁去做业务啊?”我说。

“嗯……这倒也是,你看,我问了你一个外行问题,幸亏是你,不然可就被别人笑话了……哎——这隔行如隔山啊……”浮生若梦发过来一个顽皮的笑。

我松了口气:“这一路玩地开心不?”

“嗯……还算不错啊,先坐船到烟台,在烟台玩完了然后沿着海岸线直接到威海,威海真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联合国授予的人类最佳宜居城市呢……上次在青岛没有好好玩,这次带孩子来好好玩玩,对了,青岛都有哪些好的景点啊,推荐下……”

我迅速开始百度:青岛的旅游景点,很快,出来了。

然后我开始回复:“我给你说啊,最好的地方是八大关,那是万国建筑博物馆,都是老建筑,各国风格的都有,而且,自然风景很好,靠着海边……还有,奥帆赛基地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还可以去石老人风景区,在崂山区……”

“哦……好啊!我们住下后就安排去这几个景点……”浮生若梦说。

“这个时间游人很多,注意安全啊,特别要带好孩子……”我说:“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

“嗯……”浮生若梦似乎很乖顺地答应着,然后说:“在家里和父母在一起开心不?”

“开心啊,呵呵呵……”我说。

“哎——有父母真好……真羡慕你……”浮生若梦说。

我的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心里很疼的感觉。

浮生若梦沉默了一会,说:“不说这个了,哎,我和你说啊,最近,我发现那个易克越来越厉害了,能力不可限量,我给出的题目,每次都能完成地很漂亮,特别是这次,我让他弄一个南行考察报告,启示录这一个类型的,结果他搞出来的报告,让我很吃惊,我没有想到他的思路如此超群,能力如此卓越,从一个战术家迅速完成了到战略高手的转变……”

“哦……这么牛叉!”我说。

“是的,这个人的表现,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打工仔,一直干着底层的工作,到了我这里,开始还一直默默无闻,过年后,就像换了一个人,能力开始是慢慢喷发,现在接近于爆发,这个人,我真是看不透,我不知道他往后还能喷发出什么惊人的能量来……以前我觉得他很普通,甚至还有些猥琐,后来我觉得他接近于常人,还算说得过去,后来我又觉得他比较优秀,现在呢,我觉得这个人应该用卓越来形容了……我有时候都糊涂了,搞不清他到底是在正常发挥还是在超常发挥自己的潜能……”

我说:“呵呵……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有超常发挥叫优秀,在超常情况下有正常发挥才是卓越……”

浮生若梦说:“其实,我觉得这人和你做事的风格很相似,只是你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自己的能力,他是厚积薄发慢慢表现出来的,我以为,依照你的脑瓜子和你的能力阅历,你也一定能迅速完成从一个战术高手到战略家的转变,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我说:“嗯……我看到你的留言了,这几次你给我的留言,我都看到了……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我会认真思考的……”

在这里,我故意没有提她订婚的事,我不提,她也不提了。

“不管做什么工作,不管现在用得着用不着,脑子里都得有战略意识……这是一种气魄,这是一种气势,这是一种做大事的风范……”浮生若梦又说。

“嗯……你说的很对,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超过你手下那个小子的!我要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卓越!”我说。

“呵呵……”浮生若梦笑了:“好呀,我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不管我行不行,我起码会比你手下那个小南蛮行!”我说。

“呵呵……别瞧不起人,别叫人小南蛮,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南蛮呢!”浮生若梦笑着。

“呵呵……”

“哎,易克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浮生若梦说。

“哪里不好?”我说。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浮生若梦说。

“咋了?”我说。

“他……他好像对我……对我有那种意思呢……”浮生若梦说,接着发过来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身边有一个女友,还是初恋情人呢,很不错的女孩子……”

“哦……他对你有意思,那你对他呢?”我说:“你喜欢他不?”

“你——你说什么呢?”浮生若梦说:“谁都可以问我这个问题,但是,你不能,你不能!”

我明白浮生若梦的意思,心里有些发暖,还有些发酸,因为我想起了李顺,想起了冬儿。

浮生若梦继续说:“我含蓄地和他谈了一次话,提醒了一下他……说实在的,这个人我觉得人品也不错,但是…….我和他,只能是朋友,是同事…….我相信一个事实,一个女人,不管她的现实怎么样,不管她最终的命运归宿如何,但是,她的心只能给一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能够和她在一起,不管这个男人会不会成为她终身的依托……”

我的心里涌起苦涩而凄凉的幸福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要是没有虚拟空间里的亦客,她会爱上那个现实里的易克吗?

想了半天,我终究没敢问她。

聊了半天,我们告别,临别时,浮生若梦叮嘱我:“在家多陪陪父母,多和父母说说话,聊聊天,这天底下,不管有多少人说爱你,最爱你的人,还是自己爹娘……”

浮生若梦的话让我看了心里很感动,我仿佛感觉到了秋桐对父爱母爱的极度憧憬和渴望,这无数人最普通不过的亲情之爱,在浮生若梦那里成了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

此时,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会这么认为。

和秋桐聊完天,我正在浏览新闻,突然听到院门口有停车的声音,接着传来正在门口整理小菜园的爸爸的声音:“哎哟,李老板,你来了——来,家里坐吧!”

“呵呵,易叔,你好悠闲啊,上班之余侍弄个小菜园,很有田园风味啊,呵呵……”这是李顺的声音:“我今儿个专程来看望你们二老的,对了,易总也回来了吧……”

接着,是爸爸的嗓门:“小克,李老板来了——”

接着,我看到李顺满脸笑容迈着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笑眯眯的二子和小五,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我有些发愣,李顺怎么来了,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妈妈听见来客人了,也从里屋出来,看见是李顺,热情招待。

我收拾起电脑,大家就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二子和小五放下礼物,然后直接出去了。

客气话说完后,李顺对爸妈说:“易叔,婶子,你们先去忙吧,我和易总交流下最近的业务……”

听见李老板要和易总谈生意上的事,爸妈笑呵呵地去忙了。

我看着李顺,低声说:“李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到哪儿我都能知道,嘿嘿……”李顺笑了下,脸色突然认真起来:“我今天来你家,除了看望你父母,主要是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我看着李顺。

李顺看了下周围的父母,低声对我说:“什么事这里说不方便,走,上车,你跟我进城,路上说……”

我犹豫了下,想推辞,李顺脸一拉:“怎么,大驾难请?”

说完,眼神阴冷起来。

我看着李顺的眼神,想到这是在我家里,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站起来:“走吧!”

我和爸妈说要进城,爸妈有些意外,又挽留大家吃饭,李顺呵呵笑着,揽着我的肩膀:“易叔,婶子,我和易总到城里去谈个重要的生意,不在家里吃饭了……”

说完,我和李顺上了门口的车子,二子开着,直奔宁州城里而去。

李顺突然亲自来找我,到底是何事呢?

路上,二子开车,小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和李顺坐在后排。

我不做声,等着李顺开口,李顺却半天不说话,一会儿递给我一支烟,顺手打着了打火机,我接过来点着,吸了一口,李顺也自己点了一颗烟,狠狠吸了两口,吐出一团浓烟,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李老板,到底是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了。

“是关于段祥龙的事情……”李顺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沉,段祥龙?!关于段祥龙什么事?难道李顺知道我和段祥龙的关系了?知道我和段祥龙的恩怨瓜葛了?难道老秦告诉李顺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立刻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老秦是绝对不会告诉李顺段祥龙和我的事情的,凭我对他的感觉,他绝对是讲信用的人!既然是这样,那么,李顺是怎么知道段祥龙和我的关系的呢?

我的脑子继续转悠着,突然想起来,李顺在我面前说起段祥龙的名字,或许没那意思,他未必就一定认为我和段祥龙认识啊!如此一想,我一阵轻松,自己差点被李顺的话绕进去,差点自我暴露了。

我迅速镇静下来,装作迷惘的样子看着李顺:“段祥龙?他是谁?”此刻,我决定赌一把,赌李顺不知道我和段祥龙的关系。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李顺说:“段祥龙就是上次你去赌场的时候从监控室看到的那个赌钱的,就是我让老秦去调查他底细的那个人……”

果然,李顺是无意中说起这个名字的,他不知道我和段祥龙的关系,我心里松了口气。

“哦……他叫段祥龙啊,他怎么了?”我说。

“这个家伙,我让老秦查了他的底细,是做外贸生意的,一个外贸公司的老板,家底比较厚实,值得开发,一个不错的户……”李顺说:“刚开始几天,我故意安排给了他一点甜头,让他赚了几十万,然后接下来几次开始杀他,杀进来不少钱,这家伙用过好几次贷,每次都还地很快,看来手里确实是有钱的,但是,杀了他几百万之后,这家伙最近几天在赌场却突然形势急转直下,每次都小输大赢,输小的,赢大的,这几天赢了不少,每次走的时候都能带走50多万……”

“哦……”我心里有些意外,难道是段祥龙的手气突然变好了?不对啊,这赌局的输赢,都是控制在庄家手里的,怎么能失控了呢?

“怎么?控制不住?”我说。

“是的,他妈的,我觉得很奇怪,出了鬼了……”李顺说:“这家伙每次赢大的的时候,好像知道牌的大小似的,很准……我怀疑段祥龙掌握了我们的什么门道,但是却又看不出来,抓不到什么证据,或者,他出了老千?”

“出老千?不可能吧,”我说:“百家乐出老千是很难的!”

“我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我就来找你了,让你帮我去看看,找出他赢钱的道道来……抓住他的把柄,如果他要是真敢在我的场子里搞什么猫腻,我直接废了他,把他的家产洗干净……”

“找我?”我说:“我对这个也不懂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顺笑了下:“你少给我来这套,我们那次去缅甸,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别给我玩虚的,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能行,不行也行,你必须给我找出他的猫腻来……”

李顺有些蛮不讲理了,我听了头疼,我靠,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懂这玩意儿呢,缅甸之行,我是得了老秦的真传才挽救了李顺的啊!但是,我又不能和李顺说,我必须要信守对老秦的保证。

我颇觉踌躇,但是同时心里又很好奇,对段祥龙是如何咸鱼翻身的感到非常好奇,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事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李顺说:“易克,你一直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这次你也不会……帮我把这事摆平了,我不会亏待你,否则,你别想安稳过这个假期……”

我苦笑了,摇摇头,默认了。

这时,小五接了一个电话,接完后,对李顺说:“老板,段祥龙又来了……正在场子里玩呢……”

“好,直接去场子!”李顺说。

很快,我们直接去了宁州的百家乐赌场,下车后,我和李顺直奔监控室。

进了监控室,果然,我一眼就从满桌子的赌客中看到了段祥龙,正自得地抽着烟,得瑟着二郎腿,身旁换了一个女郎。

看到段祥龙,我不由想起了冬儿,想起了老秦和海峰和我说的话,心里顿时就涌起一股仇恨和憎恶,我死死地盯住屏幕,咬紧了牙根。

“什么情况?”我问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接着指了指屏幕:“这个人……”

“刚开始一会儿,赢了大概有20多万吧……”

“我靠,行啊,厉害,妈的,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老子的场子就被他洗了……”李顺说。

我心里也有些惊异,点燃一颗烟,然后对工作人员说:“你们都出去,这里交给我了……”

工作人员看看李顺,李顺摆摆头:“易哥让你们出去,耳朵聋了,没听见?”

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我坐到监控台前,操作了几下,给段祥龙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凝神看着段祥龙赌钱时候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的两只手和眼神……

李顺没有说话,坐到我身边,不时看看屏幕,又看看我的表情。

我面无表情,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

段祥龙的面部表情似乎很安闲,边抽烟边和身旁的女郎说笑着边下注,似乎他下的注不是钱,而是游戏机的骰子。

我近距离看着段祥龙的脸,这是我9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段祥龙,甚至以前也没有这么细致地观察过他。许久不见,段祥龙似乎比以前更风采了,眼神里透出的都是志在必得和春风得意,两只手保养地很好,看起来似乎像是女人的手,白白腻腻的。

赌场里的赌客似乎都熟悉了段祥龙,知道他是这里的常胜将军,段祥龙押那边,很多赌客都跟着押,他似乎成了赌场的风向标。

我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是最可怕的,赌场输得的钱会是段祥龙赢钱的很多倍,长此下去,赌场非完蛋不可。

“妈的,好几次是这样了……”李顺在我身边轻声说:“都知道这狗日的手气好,跟着他押,他要是赢了我这里的50万,我这边就要输好几百万……操,老子这买卖可就亏大了……”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李顺看我的神情,不说话了,递给我一支烟,又帮我点着。

我吸了几口烟,继续观察着赌场里的形势。

两局结束,段祥龙又赢了20万,期间小输了不到3万,输的时候都是没次不到5千,其余都是赢,赢的时候最低是一万。

两局结束后,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李顺急不可耐地问。

我转头看着李顺,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我不由自主掏出手机,一看,是秋桐打过来的。

我的心一紧,怎么不早不晚秋桐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李顺正在旁边呢!

我最忌讳的就是让李顺知道秋桐和我私下有联系,我有这种想法一来是因为李顺的多疑猜忌,二来也是自己心里有鬼,心虚!李顺要是知道我对他刚刚订婚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非剁了我不可,老子可不想没事惹事!

更糟糕的事情是李顺这时正坐在我身旁,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看到了来电号码。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接电话,李顺说话了:“你先接电话……咦?秋桐打来的!这大过节的,她打电话找你干嘛?”

李顺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啊,也许秋桐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吧?”此刻,我巴不得秋桐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接啊,磨蹭什么?”李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把把我的手机拿过去,先按了接听键,接着又按了免提键,然后把手机放到我跟前的桌面上,看着我。

“喂——易克!”电话里传来秋桐清晰的声音。

我这时必须要回答了:“秋总,你好,有事吗?”

“呵呵……难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秋桐反问我。

我瞥了一眼李顺,李顺面无表情盯着手机。

“呵呵……”我干笑了下:“秋总假期没出去玩玩?”

“出来了啊,我带着俺闺女在青岛啊,在这里转悠转悠,顺便去小雪爷爷的坟上看看……”秋桐说。

李顺的脸色有些阴沉,继续看着手机保持默不作声。

“哦……”我干涩地说了一声。

“你在家里挺好吧?家里父母都还好吗?”秋桐又说。

“好,很好,谢谢秋总关注!”我说。

“怎么这么客气……父母看到你,很开心吧?”

“嗯……是的,很开心!”我简短地回答。

“呵呵……前段时间你很辛苦,正好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呆着放松放松……”秋桐的声音里流露出羡慕的语调:“家有二老,如有二宝啊……”

我没做声,李顺这时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接着咬住了下唇。

“云南那边现在很热了吧?”秋桐说。

李顺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木然回答:“嗯……是的……很热……”

此时,我不知道秋桐到底为何给我打电话,我不相信她就是单纯为了和我扯这些话题。

果然,秋桐话题一转:“这几天李顺找你了吗?”

我心里一惊,看了一眼李顺,李顺眼睛眨了眨,没有看我,紧盯住手机。

“怎么了?有事吗?”我顿了顿,接着问秋桐。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到李顺会不会利用假期的时候拉你做坏事……”秋桐说:“易克,我可给你说啊,你要记住,不要跟着李顺去捣鼓那些害人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他那边,就不要再掺和他的事情了……”

我大脑一阵发晕,秋桐难道会算啊,我刚和李顺在一起,她就来了这么一个电话,到底是她会算呢还是她有心灵感应?依照我和她现在的关系,还不至于到心灵感应的程度啊!

李顺脸色拉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努了努嘴巴,显得不乐,还有些无奈。

“哦……”我含混混沌地应了一声。

“呵呵……应该是我想多了,你现在在云南老家,怎么会和李顺搅合在一起呢……”秋桐笑着说:“好了,不打搅你的假期了,就这样吧,我要带小雪去爬崂山了,哎——锻炼身体去,全民健身哦……”

说完,秋桐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李顺,李顺正脸色阴沉地看着我:“这个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把你带出来,她就来电话了,她会算啊?”

我没说话。

“看起来,你这个新老板对你还是挺关照的嘛,还不让你跟我再捣鼓什么事……”李顺看着我:“怎么?易克,你是听你新老板的呢还是听我这个前老板的呢?我和秋桐谁的面子大呢?”

我看着李顺:“李老板,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废话,没意思的话我从来不说,我要说的话,就必定是有意思的!”李顺蛮横地说:“回答我的问题,易总!”

我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李顺说:“你要我怎么回答?我人都已经在你这里了,你还要我怎么回答?”

李顺一咧嘴:“这倒也是……嗯……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不知怎么,我听了李顺这话感到很别扭,妈的,什么叫心里有他啊!

“好了,不扯淡了,言归正传,说正事,你刚才看出来什么道道没有?”李顺看着我。

我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李顺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还有些不相信,瞪着我:“你真的没看出来?”

我点点头:“是的,确实没看出来……整个过程,看不出他有任何猫腻,一切都是那么符合程序和规则,没有任何纰漏……”

“真的?!!”

“真的!!”我加重了语气。

“操——怎么会?我就不信他是凭自己运气赢钱的,我坚信他必定捣鬼了,你为什么看不出来?你都看不出来,难道他真有那么高的手法?”李顺有些恼火地说着,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不行,你必须要看出来,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必须给我找出他的猫腻,抓住他的把柄……”

李顺有些蛮不讲理了,死逼我。

我其时也有些疑惑,我心里也认定段祥龙必定是捣鬼了,但是,我确实看不出他是如何捣鬼的。此时,即使没有李顺的死逼,我强烈的兴趣也会让我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何况,我和段祥龙还有过节,我现在很想整他。

我想了想,对李顺说:“你给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放假吧,这里除了我,任何人不要让进来……”

李顺看着我:“你——”

“从现在开始,我吃住在这里面,你安排人定时给我送饭就可以,困了我就睡这值班的床,”我说:“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也就是段祥龙到这里玩百家乐以来的录像资料,都给我……”

李顺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要发狠了,眼神一亮,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安排人给你找……”

“没有我的话,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我又说。

“嗯…….一定,除了我,谁都不让进!”李顺频频点头。

“你也不要进来!”我说了一句。

李顺眼皮一扬,刚要发作,接着又顿了下去,咧嘴一笑:“好,我也不来打扰你……其实,我也不是来打扰你的,我是怕你一个人寂寞……”

这话我听了又觉得很别扭,说:“我需要一个安心安静的环境…….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女人,有什么怕的……”

李顺神色竟然有些尴尬和难堪,接着不说话了,出去安排去了。

很快,李顺按照我的要求安排好了一切,我关死监控室的门,这时大厅里新的一局又开始了,段祥龙又开始了洋洋自得地博弈,我调整监控器的距离,开始同时从几个屏幕上的不同角度观察着段祥龙的一举一动……

随后的一天一夜,我除了在段祥龙赌博的时候观察他,就是一遍遍重播段祥龙以前赌博的录像资料,从头看,从他赢钱看到他输钱,又看到他赢钱……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录像资料,除了看段祥龙,还注意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发牌小姐和场边的工作人员……

不知来回反复看了多少遍,我始终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我此时大脑已经完全进入了往我的境地,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越看不出来我越不肯放弃,我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性格又开始张扬,我就不信段祥龙是神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猫腻。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监控室里烟雾弥漫,我又一次重头开始看录像资料,开始对段祥龙翻牌前后的资料进行对比,不仅对比段祥龙的细微动作,还对比周围人的所有细节,同时开始思考着段祥龙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探寻着这其中所有人的活动规律……

我不停地转换着思维方式,注意力渐渐锁定在几个轮番发牌的发牌小姐身上,观察着她们发牌时段祥龙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以及下注的筹码大小……

漫长的思索和观察之后,我脑子里突然一亮,一拍脑门,妈的,是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似乎应该是找到段祥龙的猫腻所在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仰头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出了监控室,看看时间,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些抑郁。

李顺正坐在门口走廊里的椅子上抽烟,见我出来,站起来迎过来:“兄弟,辛苦了,一直没睡觉吧……”

我冲李顺勉强笑了下,点了点头。

“那……结果出来没有?”李顺迫不及待地问。

我心里又犹豫了一下,接着缓缓摇摇头。

李顺脸上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找出来!?”

我点燃一颗烟,平静地看着李顺。

李顺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那……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我等的就是李顺这句话:“我想和场子里的工作人员单独谈话…….每个人都谈谈话……”

李顺眼神一震,看着我:“你……你是怀疑我们内部有内奸?出了内鬼?”

李顺大脑的反应速度够快的,我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摇摇头:“不是,我是想从和他们的谈话里捕捉关于段祥龙的蛛丝马迹……”

“哦……”李顺眼里又露出一丝希望:“好,我马上安排这事,是你自己谈还是我和你一起谈?”

“我自己!”我干脆地说。

“靠,把我也当外人?不让我参与?”李顺不满地说。

我不说话,看着李顺。

“好好,就听你的!”李顺看我这副神态,妥协了,接着就去安排。

安排场子里的人谈话,其实不过是我的一个幌子,我的真实目的是只和其中一个人谈,但是,我不想让李顺看出什么,也不想让李顺知道我的意图,因为我知道李顺一旦知道内情后的狠辣手段,我这时不由又动了恻隐之心,想放那人一马。

我想放一马的那人,并不是段祥龙。

下午,场子里的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走进谈话间,我一个一个和他们交谈。

其实谈话内容很简单,我只是简单问几个和段祥龙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让他们出去,我心里当然明白,段祥龙的事情,不能扩散的范围太广,能让工作人员知道的尽量保密。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三号发牌小姐,一个不到20岁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打扮时髦的小姑娘。

这位才是我真正谈话的对象。

这四个从缅甸来的发牌小姐是李顺通过老秦挖来的,每个人的待遇都不低,月薪都在一万元以上,这还不算赌客的打赏,赌客的打赏其实更多,能达到工资的若干倍,遇到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收入接近万元。

三号进来,冲我微笑了下,然后弯腰鞠躬,声音很甜很脆:“易哥好——”

“小姑娘,坐!”我笑了下,指指我对面的沙发。

三号坐下,看着我,眼神很明亮。

发牌小姐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没有敏捷的反应和聪明的脑瓜子是无法学会的,智商都是不低的。

“小姑娘,你家是哪里啊?”我放缓语气问她。

“云南腾冲!”她说。

我一愣,原来和我是半个老乡。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继续问。

“家里有父母,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弟弟都在上学……”女孩继续说。

“哦……父母都还好吗?”

三号眼神黯淡下去:“不好……阿爸得了白血病,一直在住院治疗,阿妈几年前出了车祸,下身瘫痪了,常年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我一听,心里涌起巨大的同情,说:“哦……这样啊,那你家里的生活……”

“两个弟弟要上学,阿爸要治病,为了不让弟弟辍学,为了给阿爸治病,我才出来打工的,先去了金三角,在哪里学会了做发牌手,然后又到了这里……”三号说:“每个月赚的钱都往家里邮回去……”

我点点头:“你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承担起了一家人的生活和负担,你爸妈有个好女儿,你弟弟有个好姐姐……”

“谢谢易哥!”三号说。

我话题一转:“知道我叫你来谈话是干什么的吗?”

三号神色有些不安,接着低声说:“不知道!”

我点燃一颗烟,看着她:“我想你应该知道……”

三号到底是见过场子的,神色迅速镇静下来,看着我笑了:“易哥,你说的是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呀——”

我笑了下,不想和她绕弯子,掏出一副扑克牌,直接了当说:“阿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我的手……”

说着,我开始发牌,同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做了几个动作。

三号一看,脸色唰地煞白,眼里露出惊惧的神色。我明白她为什么惊惧,因为她明白我是为什么找她谈话的了,她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她更知道场子里对内鬼的惩罚规矩。

“噗通——”她突然跪到我跟前,眼泪哗哗地出来了,声音颤抖着:“易哥——你饶了我,你帮帮我,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呜呜地痛苦起来,抽噎着说:“我是想多赚钱给阿爸治病,我昏了头,易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压低嗓门厉声说:“不准哭——坐起来!”我怕外面的人听到。

三号老老实实坐回去,我掏出纸巾递过去:“擦干净眼泪!”

然后我说:“说吧,那个段祥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三号犹豫着,不说话。

我说:“你不说,好吧,那我没法救你了,你出去吧——”

“我说,易哥,我说——”三号开口了:“前段时间我出去逛街,不知怎么,就遇到了那个段祥龙,他请我去喝茶,喝茶的时候,他给了我10万块钱,要求我在发牌的时候……然后他还说,以后每次他赢了钱,都会按比例给我抽水,直接打到我的银行卡账户上……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易哥,我错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千万别告诉老板,如果老板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她满脸带着乞求的神色。

我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如我所料,果然就是她干的。

我此时很矛盾,我想整治段祥龙,却又不想把这个小姑娘牵扯进去,我知道,如果此事告诉了李顺,段祥龙会被狠狠整治一番,会被狠狠宰上一大笔钱,但是,这个小姑娘的命运却也是不堪设想,很可能莫名其妙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场子里的所有人都进来谈话吗?”

“不知道!”

“其实我真正要谈话的人就是你,他们只不过是幌子,成了你的掩护而已……”我说:“我要是不想救你,也就没这个必要折腾大家都进来谈话了……赌场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如果这事被老板知道,最起码,你的一只手就没了……这是轻的,再重了,你的人就没了……”

她是何等聪明的孩子,一下子就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松了口气:“谢谢易哥,易哥,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我再也不敢了……”

我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干了,我这就辞职回去,回家伺候爸妈!”

“辞职?有那么容易吗?”我说:“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想走就能走?”我说:“还有,这个节骨眼上,你提出辞职,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那……易哥……我该怎么办?我不走,段祥龙还会继续找我的,我要是不配合他,说不定他会把我……”她说。

这确实是个问题,走,李顺这边无法交代,自我暴露,不走,段祥龙那边也难应付。

“要不,我将功赎罪,等段祥龙再来的时候,我利用他和我之间的合作,把他套进去……”她又说。

我摇了摇头:“不可,那样,段祥龙输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你暴露地更快,你等于把两方都得罪了,你的下场会更惨……”

“那…….怎么办?”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无助,我看着这女孩子明亮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云朵,想起了云朵的父母和弟弟……

我想出了一个主意,对她说:“我有个办法能救你,但是,你要稍微吃点苦头……你怕不怕?”

她说:“我从小在家里就是干农活的,吃苦多了,我不怕!”

于是,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点点头:“嗯…….行,易哥,我听你的!”

然后我说:“等过一段时间,你伤势恢复了之后,你借口阿爸病情重家里没人照顾要求辞职回家,你不要自己直接提这事,通过老秦提……”

“嗯……易哥,你真是个好人!”她感激地看着我,突然问了一句:“易哥,你是老板的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说呢?”我反问她。

她脸色红了下,接着说:“易哥,你要是看上我了,我就从了你,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报答你,只有我的身子,我还……从来没有把身子给过任何男人……”

“住嘴——”我火了,心里又隐隐作痛,感到了弱势群体的无助,感到了底层穷人家孩子的可怜,我说:“难道在你眼里,男人都是畜生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种东西叫做良心?我想帮你,没有别的原因,我就是看你可怜,就是凭着我自己的良心……我不想要你任何报答,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个行业了,回家找个工作,好好伺候父母,照顾弟弟,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

“嗯……”她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我:“易哥,你真的是个好人……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好人……”

我苦笑了下,我他妈算是好人吗?

我说:“好了,我要开始了……”

“嗯……”

我站到她跟前,伸手将她的头发弄乱,然后一把撕开她的上衣,她惊呼一声,接着我伸手握住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稍微一用力,“啪——”两个指头立刻就折了!

“啊——”她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小五站在门口:“易哥,怎么回事?”

我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努了努嘴巴,没说话。

小五一看三号凌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还有正握着手指惨叫的神态,似乎明白了什么,惊疑地看着我:“易哥,你——”

这时,李顺也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看着我,眼神很意外:“小子,你对她干嘛了?”

我说:“她不听话,我教训了她一下……”

李顺看着三号:“你为什么不听你易哥的话?”

李顺对场子里的任何人都很霸气,唯独对这4个出牌小姐礼遇有加,他知道她们是他的聚宝盆。

三号哭着:“易哥他——他——他要和我弄那事——”

李顺看着我:“我日,真的?”

我说:“我看她很漂亮,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和她玩玩,没想到她死活不答应,我气坏了,教训了她一下……”

李顺说:“我靠——你怎么突然对她动了裕望了,你想玩女人,我给你找啊,比她漂亮的多的是,操——你不是平时不玩女人的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我说:“熬夜熬的吧,极度疲劳之后内火太旺,反倒刺激了性裕……我就是想在她身上泄泄火,谁让她不答应……”

李顺看了看三号的手指,脸色一变,看着我:“大哥,你教训她,打哪里不行啊,怎么把她手指弄折了,我靠,她就是靠这个来吃饭的,你这下子一弄,她十天半个月是没法再发牌了,靠——好了,既然她不能暂时发牌了,那你想玩就去玩吧……丫头,别哭了,你易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去吧,你跟他出去吧,让他玩玩你……”李顺又看着三号。

我这时说话了:“现在我没兴趣了,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扫兴——”

李顺突然笑了:“这倒也是,人家现在还带着伤呢,带伤做那事,不人道啊不人道,哈哈……我靠,没想到你会看上这个丫头,好,等她伤好了,让她专门伺候你几天……”然后李顺对小五说:“带这丫头出去吧,去治疗下伤势,这些日子就先不要安排她发牌了,好好疗伤……”

小五点点头,李顺又说:“对了,你再去领2万块钱,算是我给这丫头的安慰金,也算是替我兄弟的补偿金……”

然后小五和三号站起来出去,临出门时,那女孩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深深的感激。

小五和女孩出去后,李顺看着我:“怎么,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我靠,一无所获,你还把我的出牌手弄伤了一个,这幸亏是你只对这一个丫头来了性裕,要是你对这四个都来了兴致,都给我弄伤了,那我这场子就要歇业了……”李顺说:“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我告诉你,不给我办好这事,你甭想回星海去上班!”

我苦笑了下:“继续观察吧……”

这时,我既想赶紧离开李顺这是非之地,又想扳倒段祥龙,但是,现在看来,这次段祥龙是无法扳倒了,为了那孝顺的女孩。同时,我又想,三号不上场了,段祥龙再来的话,是不会再赢钱的,一定会开始输钱,只要他不赢钱了,那么,李顺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把我留在这里,而且,段祥龙今后会继续赌,继续掉进这无底深渊,最后的结局是可以想象的。

一想到段祥龙最后的结局,我不由打了个寒噤,我想,他要么是输光家产一贫如洗,要么是再耍什么猫腻最后被李顺发觉,那样下场会更惨,连命都难保。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秋桐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段祥龙就这样完了不够爽,借助李顺来扳倒段祥龙,不是我的性格,不磊落。

我突然想去看看我的大学同学段祥龙。

于是,我从李顺那里出来,直奔我的老公司——现在是段祥龙的公司所在地而去。今天是5月5日,我不知道段祥龙在不在公司,我赌他在。

在这个明媚的5月的春天里,我想和段祥龙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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