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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陛下他又美又受(穿书)温钰舒无畏 > ☆、72
 
“我想在这里陪着你呀。”

百里长蹊的声音在身后低声道。他的声音很轻, 仿佛生怕惊着了温钰似的,而他身上也依稀一股草木清气, 那是神殿中用来敬神的仙葩异卉沾染的。

这股气息与平素里舒无畏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温钰任他沁染着草木芳华的手指拂过自己面颊,心中有轻微的苦涩。

这份苦涩中饱含恋恋不舍, 温钰知道这是不属于自己的那缕意识又出来了。

他不由扶额。每次遭遇百里长蹊就会这样,哪怕他前一刻的心情还是百鸟齐鸣花正春, 只要一想到一遇到百里,马上就会天地同悲、风萧萧兮木叶下。

这反差让他疲惫, 更让他觉得要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要精分了,不如索性与百里长蹊摊牌说个明白。

他任百里长蹊扶自己上了马车, 任他为自己斟一壶茶。当那只沁染着草木芳华的手拂过自己面庞时, 温钰低声道。

“长蹊,昔年的海上之约,怕是不能成行了。”

百里长蹊持壶的手便是一顿:“为何呢?”

温钰凭着车上矮几, 低低咳了数声:“路太远,我过不去了。长蹊——”

“嗯?”

“你能把我们身上的牵思都去了么?”

百里长蹊沉默了一会:“不能呢。”

“哦。”温钰有些失望。那转念一想罢了,就当赎罪吧, 谁叫自己把他心上人的躯体穿了呢。

他不再说话, 只低眸敛眉的靠在车内厚实的褥毯上。百里长蹊叹一口气, 扶着他让他躺下枕着自己的膝。

“因为你体内另有一种蛊物与牵思相生, 到如今我已无法着手。”

“这样么?”温钰唯有苦笑:“那就随它去吧。”

百里长蹊轻抚他的额,声音中充满了愤恨:“都怪梁王世子那个蠢货!”

他害得温钰身上的牵思失控,所以百里长蹊潜进驿馆、毒杀了他。

温钰听出国师话中的切齿, 持他的手低声问:“长蹊,所以梁王世子,是你下的手么?”

百里长蹊眼中掠过一道寒光。随即寒光隐没,他垂眸在他手上一吻,柔声说道。

“阿钰,我对他是如何死的,毫不知情。”

国师的语气和神态都诚恳极了。阿钰真了解他,梁世子死在桐州军士重重守卫之下,他就一点不怀疑是舒无畏干的。但不要紧,他已把该说和不该说的话对梁王都说了,因此不管阿钰是不是还偏袒那军汉,都无所谓了。

“是么?”

天子面上的神情非常无奈,这在过去的岁月中百里长蹊是见得太多了。百里长蹊展颜一笑岔开话题,提起几上的茶壶。

“好啦,我们莫要再谈那个死鬼——阿钰,你根本已不记得海上之约究竟是什么了,怎么就断言路途遥远、自己已去不了呢?”

他手腕微转壶口一倾,无数芬芳的蝴蝶飞鸟缘水流盘旋而下,纷纷落在温钰身畔。温钰不由微笑,饶有兴致地抬手承接它们。百里长蹊亦是笑了:阿钰依旧如过去一样童心未泯,即便心情再郁结,看到这些小玩意儿时也会由衷欢喜。

伸手逗弄那些幻术点化的小鸟儿,温钰忽听百里长蹊笑着说。

“阿钰,你今日对我所说的不能履约的话,是不是对翎雪儿也曾说过?”

“嗯?”温钰食指轻轻一弹,一只蝴蝶儿碎了:“说过。”

百里长蹊戏谑地笑了:“那她是如何回答的?”

“还能如何回答?”温钰苦涩的笑容清浅:“打我一巴掌,跑了。”

“所以你拼着和我说这些,觉得我无非也就是打你一巴掌,然后跑了?”

你不会打我;但你用的法子可比打一巴掌厉害得多。温钰在心中吐着槽。百里长蹊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忽然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阿钰,有时候我真疑心你是失了魂魄,才会把我们的事全都忘了。”

你的疑心还真没错;你所恋着的那人不会回来。温钰心中恻然,随即忐忑不安,生怕国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若被这第一神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恐怕会把自己生煮了吧?

好在百里长蹊没有察觉,只继续说道。

“后来我发现,不管你对我如何冷淡,其实心中多少还是能记着我的。阿钰——”

“我与翎雪儿有根本的不同。你从少年起就反感与她的婚约,你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是迟早且必然的。”

这话让温钰很不舒服,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长蹊,翎雪儿是个好姑娘。”他不愿有人在背后说她长短,即便是百里长蹊也一样。

百里长蹊笑笑:“是。她是个好姑娘,你称她洁白无瑕,因而一直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地疼爱。但你对她的疼爱也只能如此了。”

国师的声调忽然变得诡奇:“阿钰,你不必对她内疚——大乾的皇帝向来不喜出身海国的皇后,因为当年的太·祖皇帝,就是死在了太·祖皇后的手中。”

“什么?”

这话让温钰是真的吃惊了:“可宗籍和史书上不都说他们伉俪情深,同生共死;皇后不但是皇后,还是太·祖的得力助手,之后画像更被供奉在了凌烟阁上吗?”

“可如今皇后的画像不是早已从凌烟阁上被撤下了么?”百里长蹊提醒着他:“只不过是她毕竟是大乾开国的皇后,大乾历代帝王的远祖母,于情于理,所以才不可能在史书上留下关于她的污笔罢了。”

据国师所说,太·祖帝后早年间确实伉俪情深、太·祖皇后确实贤良淑德不假,但到了晚年,皇后就变了。皇后变得喜怒无常、嗜血好杀,在中宫侍奉的宫人多有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的。

“那些尸首的颈上两枚深深牙印,像是巨蛇咬出来的,幸存的人都说是皇后所伤。”百里长蹊比划着:“这样的事情多了,山海皇帝便下令把皇后锁在笼中,除送每日的饭食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

“笼……中?”温钰愕然:“他就这样对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皇后?”

“不然如何呢?各种巫医术法都没有效。”百里长蹊摇了摇头:“越到后来,皇后的神智就越不清楚,终日只是啃咬铁栏,除了皇帝没任何人敢靠近。可即便她已失常至此,她的灵力依旧强大,那只铁笼集群巫全力,也只能勉强束缚住她。为不让她逃出来,她的弟子们日日夜夜都要轮值看守着的。”

“她的弟子们,就是百里家的子弟么?”

百里长蹊点一点头,面上满是嗟叹:“皇后不会预知到,身为大乾被奉为半神的大巫,她的弟子们最大的本事居然是用来对付她的。她在那笼中整整困了九年才死去,死后的尸身,竟是个蛇尾蜥脚、周身生满鳞甲的怪物。”

“皇后的青魅!”

温钰瞠目结舌,忽然想起当初翎雪儿突然到月下轩找他,她的青魅也是个生鳞吐信的怪物的。这是海国王族的特征,太·祖皇后是在死后,尸身现出了青魅的样子。

百里长蹊讶异地看他一眼,点一点头,继续说道。

“是的,青魅。海国人虽自称半神,但其实无非是与我们有些许不同的人罢了。他们活着时拥诸神赐予的能力,死后却被这股力量反噬,就现出了那个可怖样子——皇后的遗骸现出那个模样后,宫人们惊慌失措地逃出来,没人敢替她收敛。还是山海皇帝亲自进入笼中为她入殓更衣,然后……”

百里长蹊目光一黯:“那尸身猛然间暴起,一口咬在山海皇帝的咽喉处,皇帝血溅当场,当晚就驾崩了。”

温钰:“……”

原来是是这么个同生共死;没想到大乾朝的祖爷爷祖奶奶,结局是这么惨烈的。

温钰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如果自己真娶了翎雪儿,如果翎雪儿也在若干年后变这个样子……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从百里长蹊的描述中,山海皇帝对妻子其实还算是重情义的;换了他,面对一个整日咬铁笼的啾啾怪物妻子,要靠近可真真是不敢呀……可太·祖虽重情义,出了这么一遭后世子孙们难免就犯了怵了。

“所以大乾的后世皇帝们,因此都不喜欢出身海国的皇后么?”温钰叹着气。

“呵。”百里长蹊冷冷地笑。

“换做是你,你喜欢得起来么?太·祖皇后之后,大乾的皇帝即便立了海国公主为后,对她们也都冷淡得很。海国对这世代的婚约也多有怨言。可说起来也真是咄咄怪事:每逢七八十年,海国哪怕再不愿意,也总遇着这样那样的事不得不把他们的公主送陆上来,和他们口中污浊的陆上人履行世代的婚姻之约。”

“污浊的陆上人……”

温钰再次惊呆了,总算明白贺兰磬那个混小子为什么不把他这可能——虽然事实上已经是绝无可能——的姐夫放在眼里了。

海国其实根本就不愿与大乾缔结婚约嘛;他们的公主被送到陆上后也只被当做块牌子般供着。可他们为什么要送出他们的公主呢?

温钰忽然想起一事:“长蹊,海国既世代送公主上岸,当初太·祖帝后留下的镇咒是否不仅关乎大乾,也与海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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