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灯渐渐暗了，时间也慢慢流逝，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深夜开始了。
“两位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要收摊了。”老板看着他们两个人，神情还有些抱歉。
沈晟这才从不应该沉溺的回忆里醒过来，点点头，“好的，实在是抱歉，耽误了您这么久。”
“没关系没关系，实在是不好意思。”年迈的老板看起来十分淳朴，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拘谨。
李泽程将西装穿在身上，重新又变回了商场上的人，“今天晚上我来开车吧，幸好我只喝了几口，这么多年没喝啤酒了，发现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人真是个善变的动物。”
他这略带感慨的话让沈晟也有些感慨，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明对于他来说，过去的那些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甚至从没想过有一天在某个时刻会像拍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翻过。
原本早就应该忘掉的东西，突然在某个时刻，又重新浮现在脑海里，这种感觉难以言明，却让人感动。
两个人坐在车上，李泽程看了看旁边的人，“去哪里？”
沈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李泽程又补了一句，“我送你回沈家吧，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
就觉得这个日子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样的要加班，一样的要为公事私事忙碌。甚至连其他人，大街上各种店铺早已开张，好像没有什么所谓休息的时间，这个日子好像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纪念意义。就连这个老人，也想在这个时候出来摆摊。
“不用了，不想回去。”他确实不想回去，很久没有回去的家里，只觉得一切都十分陌生。他甚至有一些前所未有的拘谨感，看着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你可以感觉的出来，他们是一家人。
至于自己呢，怎么看都像是外人，所以何必要去凑那个热闹？
李泽程皱了皱眉，这些年沈晟和家里的矛盾，好像一直有增无减，他也尝试过想调和一番，但最后效果好像实在一般。
“阿晟，毕竟他们是你的家人，就算你再怎么抗拒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而且你这样的行为又能证明什么呢？只不过是为难他们，也在为难自己。”
这段话虽然说的不怎么好听，但是李泽程自认为并没有说错，至少它作为沈晟的好兄弟，在合适的时候提醒一下他也是为了他好。
不过沈晟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说什么，一时之间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眼看着就到了前面的路口，李泽程正准备直接左转的时候，沈晟突然开口，“右转。”
右转？
李泽程实在是有些不解，这条路不仅不能回沈家，就连他自己现在住的房子都回不去，但习惯性的，李泽程第一时间听了他的话，不过还是因为他的固执有些恼火，“去哪里？”
“医院。”
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李泽程一个没注意就直接踩下了急刹车，两个人齐齐向前仰去，沈晟皱了皱眉，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间神情的转换也被李泽程看到了，他有些着急，“阿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去医院。”沈晟沉下了眸子。
他这样说了，李泽程也不敢再废话，直接调转车头向医院开去。
不过等到了医院，他才发现实际情况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许多。
沈晟原本后背就伤得十分严重，如今那些伤口虽然都结痂了，但是因为没有好好老顾的原因，此时有些伤口再次裂开了，流出来的血也干了，总之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如果他今天穿的不是黑色的衣服，一定会从衣服上渗透出来。
给他包扎伤口的医生都皱了皱眉，脸色很难看，“明明只要好好休养，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不明白吗？”
向来高高在上的沈晟此刻也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目光落在虚处，有些出神。
李泽程只能在旁边陪笑，“医生，这一次他确实太过不小心了，我已经说过他了，就麻烦你赶快给他包扎一下，你看他上次不小心出了一点意外事故，身体原本就没有好。”
“哼！”虽然医生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迅速，没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依我来看，就应该在医院多休养几日，每天换两次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要随意走动，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医生一边开着单子，一边说道。
沈晟刚穿好衣服，就直接抬头拒绝了，“不用了，不过是小伤，休养的话在哪里都可以，开点外敷的药就行了。”
这个医生原本就很是不爽，毕竟这种大晚上谁被吵起来都会不快，可是此刻眼前这个男子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他一时之间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黑着脸，按照对方的要求开了一个单子。
“这些是外敷的药，到时候自己去领一下就行了！”说完这些医生就直接开门而去，脸上也没有什么好神色。
知道沈晟肯定不会在意这些，李泽程将单子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无奈的说道:“阿晟，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回去吧。”说完他就直接站起身，准备往外走了。
李泽程直接拽住了他的肩膀，这一次因为心里的怒火有些掩饰不住了，所以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沈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自己的身体，你以为现在这个样子很酷？我还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够如此淡定自若？你看着我们十分担心的样子，是不是心里很好受？你自己不疼，是不是觉得对于别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每一个是不是叠加起来，越发显得沉重了。
沈晟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薄唇微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走吧。”
这些话一句又一句的钻进李泽程的耳朵里，压住了他的火气，又让他觉得无可奈何。
这个人每次都是这样，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他坚定的想法没有人能够改变，就好像此刻。明明自己那么生气，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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