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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赵婉仪沈郁堂 > 第75章 真是没长眼睛
 
沈郁堂一回到茗月轩,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落娟站在门前,一看见他就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着,却又不开口说话。

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落娟满脸纠结,但是她也不怕沈郁堂,因此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您快去看看王妃罢!”

沈郁堂以为是赵婉仪身子又出了问题,忙要进去时,又听见落娟叫了他一声:“王爷!”

沈郁堂疑惑道:“到底怎么了?”

落娟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摇摇头:“奴婢就是想说,王妃现在状况不是很好,您千万别跟王妃吵起来。”

可是沈郁堂一听见前半句,就急得跟什么似的,立马转身就走了进去,落娟后半句说的什么,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他走近内室,看见赵婉仪靠着窗,背对着他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轻轻拢住她的肩:“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进宫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赵婉仪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沈郁堂,我都知道了。”

沈郁堂一惊,握着她的双肩的手指都攥紧了几分。

他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什么?知道什么?”

赵婉仪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她盘起的头发,以及听见她轻得听不见的声音:“李嬷嬷中毒,兰馨构陷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顿了一下,改正道:“不对,应该是说,都想起来了。”

“是谁告诉你的!”沈郁堂暴怒。

他随即反应过来:“是兰馨,是不是!是她告诉你的!”

赵婉仪转过身来,目光带着一丝讽刺:“不怪兰馨姑娘,是我去找的她,要她告诉我的。”

沈郁堂的惊慌大于愤怒:“她怎么这样做!”

赵婉仪笑一声,脸上却并无笑意。

“难道王爷觉得这样就能够瞒一辈子么?早晚妾身都是要想起来的,倒长痛不如短痛,早想起来,不然让你我陷在假意的温柔里面么?到最后谁也出不来。”

“赵婉仪。”他的声音都嘶哑了,“你以为只是假意的温柔么?你不明白么?我早就陷进去了,我中了你的毒,再也走不出来了。”

赵婉仪心尖倏然一痛。

她又何尝不是中了他的毒呢?

如果不是太在意他,那她又何必这般难以放下?

都说没有心的人活得姿肆,而一旦有了情爱在心中,那必然会经历百转千回,苦涩难言的心痛。

这样的苦痛比爱而不得还要伤人,辗转反侧,寤寐不得。

赵婉仪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生的极好的,眼眶深邃,显得很多情,只不过平时眉毛总是竖起,给人很凶狠的印象。

只有她知道,他的本性是良善的,在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长大,这样的性子已经十分难得了。

她低低道:“沈郁堂……”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只有她——也好似永远只有她:“从前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给了你承诺,却违背了诺言……”

他顿了顿,发现赵婉仪脸上带着思索,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于是又道:“我知道此时我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不可能再轻易相信我说的这些。但是,婉仪,我只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赵婉仪的心阵阵抽痛,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说出拒绝的话,她明白,甚至是从那次在巫山,她不顾自己性命,将神志不清的沈郁堂和自己绑在一起跌落山崖时,她就再也躲不开他了。

沈郁堂见她不说话,心里没底,一把抓住她,道:“你说话!”

赵婉仪叹了口气,抬起纤长的眼睫,一双眸子晦暗不明:“沈郁堂,我不知道,我心里乱得很。”

沈郁堂比她更慌,他发现即使赵婉仪在他的身边,也好像距他很远很远。

但是他也清楚,一时半会儿,赵婉仪给不出他答案,于是不再坚持,只道:“天色不早了,那你便先休息罢。”

这几日赵婉仪都是睡在茗月轩,但是他也明白,在今日这种情形,要赵婉仪再和他同床共枕,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赵婉仪道:“那我回群玫轩罢。”

沈郁堂按住她:“不必了,你就歇在茗月轩罢。你放心,本王不睡床。”

赵婉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话,问道:“不睡床,你睡哪里?”

沈郁堂抿着唇笑了笑,道:“我是男子,哪有那么娇贵,哪里不都能睡么?”

赵婉仪一下子明白了,犹豫着道:“怎么,你睡在地上?”

他一看她的神情,顿时觉得有些欣喜。

她还是关心他的。

于是道:“从前行军打仗,更加艰苦的地方也是照样睡觉,上了战场,可没有选的余地。”

赵婉仪轻轻蹙起眉毛,道:“我以为……难道主将不是住在主营么。”

赵婉仪总是给他一种什么都知道一些的印象,这样懵懵懂懂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顿时就觉得有趣极了,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主将虽是俱在主营,但是碰上天气不好或是没有地方安营扎寨的话,便是无论什么情况都得安下地方。”

赵婉仪知道他从军打仗,受了很多苦。

但是听他讲来,还是觉得心酸。

遂抿了抿唇,垂下头,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快休息罢。”

赵婉仪躺在床上,侧身看着落娟给沈郁堂搬来铺盖。

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落娟吹熄了烛火,走了出去。

满室黑暗,只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很小很小声地道:“沈郁堂?”

他果然没有睡着,“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怎么了?”

赵婉仪道:“你上来睡么?”

沈郁堂一听,呼吸都屏住了。

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我、我还是罢了。”

赵婉仪却很坚持:“不,你上来。”

沈郁堂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倏然一喜,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按规矩,妻子需得睡在床的外侧,这样方便服侍夜间想要喝水或是起夜的丈夫。

沈郁堂走到床边,借着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下来的月光,看见赵婉仪眼眸的波光。

他道:“你睡在里面罢,我明日早朝,怕吵醒了你。”

赵婉仪也没有推辞,挪到了里面。

沈郁堂掀开被子,他身上素色的寝衣反照着月华的柔光。

同床共寝这么多天了,今日再和她躺在一起,却好似第一次睡这么近。

心脏揪作一团,直逼得人无法呼吸。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触到了她的衣袖。

赵婉仪没有躲闪,黑暗里,他能看见她的眸子熠熠,好像一把糖做的剑,扎进了他的心里。

又痛又甜蜜。

为什么会有这样痛而且快乐的感觉呢?

沈郁堂不能明白这样的情感。

他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他狠狠收紧手臂,几乎将赵婉仪嵌到他的怀里。

黑暗里,赵婉仪似乎叹了口气。

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沈郁堂醒来的时候,赵婉仪还枕着一头如瀑长发,沉沉地睡着。

他的衣袖被压住,却不敢吵醒了她,于是顺着衣角脱身出来,袒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服侍穿衣的小丫鬟都有些脸红,垂着头不敢看他。

他觉得很是烦人,便抬手挥退了一众伺候的下人,自己穿好了衣服,走到床边,弯腰在赵婉仪额间落下清浅的一个吻。

赵婉仪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好似要醒过来,但取心头血之事,对精力消耗太大,赵婉仪总是嗜睡。

一旦睡下就难得醒来。

沈郁堂见她还是睡着,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看了她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

睿王府有不速之客来访,赵婉仪听得落娟通报的时候,很是疑惑,道:“他怎么来了。”

落娟也是满脸不情愿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奴婢看他就是不怀好心!”

赵婉仪道:“罢了,总不能拒之门外,请进来罢,好茶招待着,我便过来。”

落娟答应一声下去了,赵婉仪便叫丫鬟梳了个最素净的妆容,随后便去到了会客厅。

三皇子沈郁楚,依旧是儒生打扮,不过穿着较为儒生更加富贵。

他握着一把玳瑁骨扇,扇尾坠着一枚青翠欲滴的绿玉扇坠,一看见赵婉仪,便站起来,笑道:“婉儿妹妹,我听说你身子不大好,因此来瞧一瞧,不知妹妹如今大好了没有?”

赵婉仪连一个笑脸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道:“多谢三皇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郁楚眼睛将她上下一扫,心里暗暗思忖一番,又笑道:“婉儿妹妹怎么脸色不大好?该不会是和我那六弟闹矛盾了吧?”

赵婉仪皱起眉道:“三皇子何出此言,这怎么也是妾身与睿王的家务事,怎么也轮不到您来指点。”

她本意是叫沈郁楚不要多管闲事,谁知他却是机敏得很。

“婉儿妹妹的意思就是真是闹了矛盾了?我这弟弟这真是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金屋藏娇,明明婉儿妹妹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真是没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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