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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福福德正 > 第一五七章:说话
 
  福福心惊,瞧着小丫头,德正娘说的这番话,她从没听人说起过的,知道小丫头躲,也知道她藏,但福福不知道,这躲躲藏藏的背后,还有这么多难言的苦楚。

  这些苦楚,这些难熬,是比挨饿受冻更加让人伤心的存在。

  福福脑子里冒出收养小丫头的爹娘模样,福福没见过几次,印象不深,但那贪心的嘴脸,却冒出了头,挥之不去。

  人的心,怎么可以这般狠。

  自己不对小丫头好也就罢了,还见不得别人心疼她,唉,这般的人,福福一想起来,心就压抑的难受,但自己又没本事,做不了啥。

  一时心中那股强压下去的愤怒,又冒出了头,还夹杂着自己此时此刻,无能无力的悲哀。

  眼前的无能无力从来没有这般深刻过,福福愣住了,不知道怎样开口,如何接话,是安慰,还是愤怒?

  虽然认识几个字,思想开放些,但在这山沟沟过日子,天天对着柴米油盐,根本就用不上,相比德正娘和秀梅婶子,她也自知还需要很多生活的智慧。

  “真的?”

  福福愣了良久,看着炕上的小丫头,半窝在德正娘身边,怯怯通红的脸,被德正娘说的这几句话,惹的红了眼,正强忍着,泪没流下来。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随手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上就挂了花,黑一片,红一片,点了点头。

  “大娘,没有别的法子?”

  “啥法子?”德正娘炕里挪了挪,扭头看了眼窗外,此时乌云渐渐散去,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洒下片片清辉,皎洁明亮。

  “小丫头啊,自小就是当童养媳养的,啥话啊,咱外人也说不上嘴。”德正娘看着小丫头,满是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而且再过几年,丫头长开了,办上几桌酒,就是人家媳妇了。”

  这话,福福看着德正娘,这话,怎么当着小丫头的面,就说了,刚要把话茬过去,德正娘摆摆手,“这些啊,别看丫头小,自己是知道的。”

  小丫头听到这,低下头,小脑袋闷在胸脯前,点了点。

  唉,德正娘就叹了口气,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水。

  “这人啊,若是有人心疼看顾,倒是能少几年知晓这世事苍凉,”德正娘说到这,看了眼福福,转头又看向小丫头,“丫头这般的,世道艰辛,日子难过,还是越早知道越好。”

  “丫头还是个机灵的,”福福给德正娘添了水,刚放下水壶,就见炕稍昏黑的光线下益哥定坐着,还未看仔细,就听德正继续说,“若是换个痴愣的,就那样的人家,唉,能喘口气就不错了。”

  “你啊,”福福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就见德正娘拉过她,“以前有你爷替你们姐弟撑着,多少免了些苦累。”

  “眼下虽说有吃有喝,一年半载短不了粮,但日后呢?”德正娘说的语重心长,想见是真心话,该是一时有感,脱口而出的,“这日子啊,都说是往好了过,但好日子,哪是说说这么容易的?”

  “而且这人啊,要是命好的,托生在好人家,不愁吃穿的,男子读书认识几个字,女子到了年纪择上一门好亲,可就三生有福了。”

  “这要是命不好,生在咱这穷乡僻壤山沟沟的,该是一辈子受苦受累,不好出头啊!”

  “就是出息了,也是受了多倍的辛苦,操了几世的辛劳啊。”

  “不过好在,”德正娘的一番话,听的福福心中实在压抑,心情更是不好,听的正难受,德正娘就转了语气,轻快了几分,“这人啊,命虽七分靠注定,但也三分看自己!”

  “人事尽到了,老天该眷顾的,还是会眷顾的。”

  话虽这么说,但有些事,还真不受自己掌控,比如小丫头,眼下福福想帮,但真真不知从何入手,更不知自己到底能做些啥。

  “路是人走出来的,”德正娘的这番话,听的不但福福心里不好受,就连小丫头,也低垂着脸,很难过,福福赶忙上前安慰,“眼下吃苦些,顾好自己,日后若是有法子,姐姐定会帮你想条出路。”

  小丫头这般,此时还小,倒也好说,若是真的当了人家媳妇,在这个时代,又是女子,还摊上那样的人家,这辈子,就是彻底完了。

  等真到了那时候,福福就是再怎么想尽人事,想法子,该是也没的法子可走,只能晃晃度日了。

  “你还小,出路还是有的。”

  小丫头这会抬起了头,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福福,一眨不眨,眼里还带着水汽,在油灯下,晃了几晃。

  小丫头不说话,咬着唇,只看了福福几秒,然后抬头抹了把眼泪,“大娘,姐姐,我要回去了。”

  说完,抬脚人就下了地,惊动了益哥身边的小狗崽子,本来窝在益哥身边已经睡着了,这会受惊的抬起头,眯瞪着眼,四下查看。

  看到小丫头,小了地,小狗崽子扭着小身子嗖地一下也跳到地上,颠颠跑了来,脑袋瓜蹭着小丫头的裤脚,一下接着一下,还呜呜叫,不让人走。

  小丫头蹲下身,伸手摸了两下狗子,虽有不舍,但还是扭头推门跑了出去,福福身后跟着,开了木门,定定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人影跑远。

  福福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知道小丫头虽小,但主见还是有的,就是想留,该是也留不住。

  小狗子在福福腿边,转来转去,冲着夜色汪汪叫了两声,德正娘也出来了,益哥跟在身边,三人站着,奇奇看向夜色,寒风吹拂,凛冽刺骨,远远的山川起伏,枯枝残树,这个冬天,注定是冷的。

  “大娘,咱屋里再坐会?”

  福福回头,看德正娘站在院子里,没有要走的意思,回头关了门,拉着人就屋里来,“咱再说会话。”

  福福有好些话想问,德正娘该是也有不少的话想说,一进屋,福福就端了油灯,递给益哥,让他东屋看书,西屋留给她和德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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