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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计谋皇权 > 五十八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
 
  
当来旺把消息传给沈国新时,沈国新觉得自己对这个弟弟真是太不了解了,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他不想等齐王告诉他晋王派人调查的结果,他要亲自去徽州府棠溪镇甘井村看看,说不定裴元仲也会去呢。
沈国新于是告了几天的假,就动身前往徽州府棠溪镇甘井村了,因为晋王的人冒充刑部的人刚来过,棠溪镇几乎人人经商,民风不是那么淳朴,只要稍微有点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反正事不关己,大家都不嫌事大,有热闹看就行。
沈国新也是在茶楼听人在谈论朝廷派人来稽查甘井村灭门惨案,朝廷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原来薛霏儿听到的那个“消息灵通人士”又说:“我原先就说过嘛,现场有十好几具尸体呢,人家捕快的都说了,看衣服是两帮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引得两帮强盗来”。
听到这里,沈国新大吃一惊,他只知道是晋王派人来灭门的,不知道还有两帮人。他带着自己的茶具走到这个消息灵通人士面前,恭恭敬敬地给这人斟了一杯茶,问道:“兄台刚刚说灭门惨案有两帮人,不是一帮人吗?”
“这位兄台是外地人吧?我们当地人都知道是两帮人啦,有一帮人比较少,被另一帮人杀光了。也有人说被杀光的那帮人是主家请来的,可惜寡不敌众全死了。”
“那苦主的尸首都下葬了吗?”沈国新问。
“这位兄台一看就是常年在外经商的吧?刑部没有下定论的案子怎么能下葬呢?尸首都在镇子北边的义庄呢。”这人自以为是骄傲地说。
“多谢兄台明言,让小弟大开眼界”。沈国新结了帐出来,径直往镇子北边走去,行不多远,远远地看到在一个空旷的山脚下有一片房子,他走到近前看到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大大地书写着“义庄”两个字。
沈国新没作过多的停留,直接返回了镇上,回到客栈,他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是裴开儒和裴玉柔稚嫩的小脸,两个孩子生前都怕他,跟娘更亲点,他其实心里也想跟他们温暖相处,只是他从来都是冷面热心,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当天到了亥时,沈国新起身,沿着白天探好的路来到了义庄。看门的是个孤老头,喜欢喝烂酒,早睡着了。沈国新悄悄潜进去,义庄里有不少棺材,他点着了火折子,从一头逐个掀开棺材查看。先是看到了十五个黑衣人,沈国新仔细看了一下,这十五个黑衣人的着装,确实是两帮人,有六个人着装是一样的,其他九个人着装是一样的,看来确实是两路人马。
他继续查看,他看到了他家的老管家汪伯,两个丫鬟,越看他手越抖,他再打开一个棺材盖,里面正是他妻子沈氏,紧接着是裴元仲的妻子朱氏。他又打开另一个棺材,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他的儿子裴开儒,虽说开儒死的时候是冬天,这里地处南方,现在又已到春季,尸身开始腐烂,他还是能看清开儒的脸,十几岁的少年,明显有了自己的轮廓。他用手抚摸儿子的脸,记得还是他周岁前自己抱过他、抚摸过他,他跟自己一样,打小也是不苟言笑的孩子。沈国新不禁泪流满面,今生今世,自己现在是最后一次能抚摸儿子的脸了吧。他把开儒的衣服整理好,调整一下他僵硬的四肢,尽量让他睡的舒服点。
后面两副棺材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用说,没打开的两副棺材肯定是开武和玉柔的。沈国新还是没忍住,他先打开的是开武的棺材,他也是流着泪摸摸开武冷冰冰的脸,这个侄子,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抱过他一次……最后一幅棺材他再也没有勇气打开了……
他踉踉跄跄地从义庄出来,先前他心里虽说早已有了准备,但惨相真的摆在面前,任他是谁也受不了。
他独自坐在离义庄不远的小山包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山谷里,他放声大哭。
沈国新一直在山包上坐了一夜,任凭风霜雨露他兀自坐着。他也不知道裴元仲会不会找到这里,他连着在义庄守了三个晚上,也没等到裴元仲,而且他的假期已到,他只能回京城再作打算。
他觉得自己这天浑身酸痛,还是强忍着不适来到了义庄,他找到那个看义庄的老者,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对老者说:“在下是苦主家的亲戚,正月里来拜年,不曾想亲戚家横遭变故,在下曾得到过他家大力相助方才有现今的好日子。只是不知此案何时方能结案,家中生计又繁忙。因此托老人家买块好墓地、换口好棺材安葬他们。现有纹银五百两,不知够不够?在下过不多时会再来此地祭奠,不足部分定当补齐。”
看门的老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也是个实诚的人,忙说:“多了,多了,老汉我定尽心办好,不知这墓碑怎生书写?”。
沈国新对老汉说:“老人家只要在墓园四周扎一篱笆围墙,上书沈氏墓园就可以了。还望老人家不要对旁人说起今日之事为好!”。然后他恭恭敬敬地给看门老头磕了三个头。看门老头一看他这样,扶起他,拍胸脯表示定会把事情办好。
沈国新回到京城后高烧不退、一病不起。小院的仆人告诉了来旺,薛霏儿很快也知道了。她跟李鸣骁说:“沈大哥这是怎么了?裴老将军去世那天也没见他这样”。
“他这是去了甘井村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儿那样,是个人也受不住”。
“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你去吧,本王不方便出面。”
“好吧”。
薛霏儿乔装之后去看望沈国新,他烧了两天两夜后,现在已退烧了,能喝点稀粥了。幸好齐王李鸣骁给他派了仆从,不然他就是烧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薛霏儿见沈国新眼窝深陷、无精打采地卧在塌上,不禁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她哽咽着说:“沈大哥,找大夫看了吗?大夫怎么说?你可要想得开啊,裴家可就指着你呢。”
沈国新忙安慰她说:“小妹你放心吧,大夫来瞧过了,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风寒发烧,今天已经退烧了,我马上就会好了”。
“都怨我和齐王武功太差,没有救下他们”。
“小妹,你说什么?你和齐王去营救过?”
“那次我跟齐王来告诉你老将军的审理结果,我说沈大哥,还有一件事我没敢跟你说。
你说:小妹,你有什么事但说无防,我现在还有什么噩耗不能接受的。然后我就说:就是徽州棠溪镇的事。你当时说:哦,我已经知道了。你还记得了?”。
“噢,我当时以为你要告诉我的是我家在棠溪镇甘井村满门被杀之事呢,在天牢里我父亲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说我知道了。可我不知道你和齐王殿下去营救过。具体怎么回事,你跟大哥说说”。
薛霏儿道:“是这样的:齐王进宫时无意中听到晋王要杀你家的后代,他就派人跟踪,一路跟到棠溪镇,齐王已经把他手底下最能干的人都派出来了,一共六个人,加上我和齐王,我们一共是八个人。哪知道晋王派了十七个杀手,在打斗过程中齐王手下尽数被杀了,齐王他武功稀松平常,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是我在旁边保护他,他也早被杀死了。眼看我和齐王马上也要被杀死,就在我们陷入绝境之际,有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一出手刷刷刷打死了好几个晋王的人,剩下的也往四面八方逃跑了。
晋王的人跑了之后,我和齐王去查看了一下屋里人的受伤情况,发现他们全部被杀死了。我还质问齐王,既然知道晋王要来斩草除根,为何不事先把人转移走?齐王说事情紧急,他还没来得及查到你家孩子具体在哪里,总不能挨家挨户问吧?”
“那齐王为何不去天牢问我父亲?”
“这个?这点我没想到。”
“也是啊,当时我父亲还不知道齐王他救了我,如果贸然去问,我父亲也不会告诉他,还会以为他是晋王派去的呢。你说是黑衣蒙面人救了你们?”
“是的, 黑衣蒙面人你听赵烈大哥说过吧?就是那个在狼居关带我进关的人,他的声音我记得”
“那你们知道这黑衣蒙面人是谁吗?”
“不知道啊,我和齐王猜测是裴老将军安排的人”。
“我父亲?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他在牢中就有人给他传递消息给他,他还让我注意一下。”
“会不会是裴元仲?”
“他……?应该不是吧,如果是他,他不会不早出手相救自己的骨肉”。顿了顿,沈国新继续说:“小妹,代大哥谢谢齐王,尽管他没有救得我的孩子,他也是尽力了。他要想帮助太子,确实要扩大自己的势力,我会和他同心同德,共同协助太子早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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