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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周寄北季琼宇 > 33 第三十三章
 
季琼宇在某一瞬间产生了晃神,电流由指尖开始流过掌心,接着直扣心脏。有一只手插/入他的心脏,在里面粗暴地翻翻找找,找那个几年里都不曾消失过的那个名字。

他长大了。比分别时壮了些,从前瘦得像根竹竿。白衬衫也掩盖不住线条分明的肩胛骨。季琼宇下意识地去看他的右腿,而周寄北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他悄然扭转拐棍的方向,而手下紧跟其后,替他拉开座椅,周寄北先挪左脚,再借由拐棍转移重心,优雅且不紊地落座。旁边的人附着身,自觉地替周寄北收起拐棍。

“寄北。”王付上手就给周寄北发烟,季琼宇惊诧地看着王付,脱口而出道:“王付!他不抽烟......”

“......”王付一怔,接着很快笑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抽烟?”

季琼宇一瞬尴尬,他咬了下嘴唇,继而窘迫,不知如何解释。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眸子里像是投射出一张巨大的捕网,勾抓剜过季琼宇的脸,像是打了他一巴掌。

周寄北连眼睛都没眨,他用指尖勾过香烟,然后低头含住,微微侧头由着别人帮忙点火。周寄北叼着烟,烟雾随之跑出飘到季琼宇面前,那味道辛辣,足够呛人。季琼宇拧眉,一张嘴就吸了口气,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寄北眯着眼笑得揶揄,烟不离手,一口接一口,抽到第三口的时候,他把烟从嘴里撤出来,烟灰颤颤巍巍地挂着。

“我抽烟,而且是老烟枪。”

季琼宇的脸上腾然冒出一股火,他脸上的忿然同恨意揉在一起,像一道闪电忽而降至,劈在其面,忽明忽暗,难堪至极。

“哎呀,我都忘了介绍。琼宇,这位是近几年博彩圈里的赌神,叫周寄北。他开的局,稳赚不赔。这人也长得帅,寄北,还没女朋友吧?”

周寄北的眼神打从进门就没离开过季琼宇,此刻王付一言叫季琼宇一瞬间抓紧了桌沿,手指骨节隐隐作痛。周寄北睨了他一眼,继而勾笑,眼神攥取霸道又压迫。

“没呢。”

“我一朋友女儿特漂亮,和你年龄相当,下回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周寄北垂眸,将烟灰点进烟灰缸,火星子像雀跃的红点。跳进底部。

季琼宇的手开始不可自控地颤抖,他没讲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寄北。也不知道是灯光关系还是别的,他的眼圈发红,像融了的铁锈,化为滚烫泥浆,填满干涸眼底。

“王哥,叶昀和三哥都来了。”周寄北佯装正常,视线又瞥向王付,王付本还想给周寄北介绍季琼宇,被这话骤然打断思路,他果然脸色一变沉声道:“兔崽子!我一不在,就他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咻然站起,周寄北一伸手自然地接过拐棍,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那腾然而生的气场似阴影笼罩在季琼宇身上。

“阿文,给王哥带路,我一会就来。”

“是。”

随着关门声落,包厢静得诡异。除了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只能听见季琼宇那呼之欲出的心脏蹦跳声。周寄北摸起桌上的一枚筹码,他动了动手指,由着筹码在指间滚过一圈后再掉落在地。

“啪嗒。”一声,筹码滚到长椅底下,季琼宇终于如同惊弓之鸟,他迫切地想要逃离,椅脚在地板上划破一声响。周寄北目光缭转,他拄着拐棍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季琼宇。

“好久不见,季叔叔。”

周寄北在离季琼宇只剩半只手臂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拐棍分量十足,敲在红木上仿佛逐步接近猎物的猎豹,对方还在试探,但已箭在弦上,随时可发。

季琼宇的心一拧,继而发疼,疼得他喉咙发苦。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开口便没稳住情绪。

“四年了。”

“四年零三个月。”周寄北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季琼宇更是一怔,他不得不往后退,几步之后便背抵墙。周寄北又往前近了一步,他的衣料不可避免地贴上了季琼宇,他刚才抽过的烟还残留在领口。

“.....”周寄北刚一贴上来,季琼宇的身体便紧绷如石,他好像忘了动作,又好像不知所措。周寄北的腿不能久站,故而他紧抓拐杖,同时又抬手撑住后墙,季琼宇便被圈在他的范围内。

“这四年过得好吗?”周寄北说话的热气似有若无地洒在季琼宇脸上,季琼宇盯着周寄北的眼睛忘了躲闪。

“挺好。”

“生意还是照做,钱也没少赚。”季琼宇的口吻听来冷静,泛红了的眼眶也渐渐退潮。周寄的目光像铁钳,一刻不松。他听后忽然将手垂下,且拄着拐棍往后撤退了两步。

周寄北就着长桌的沿边坐,他将拐棍拿起来,凑到眼跟前看,拐棍上镶着的银边翻着冷冷的光。

“贝贝,你好吗?”季琼宇走到他身边,他想走近,却又似乎有所顾忌。周寄北闻言翻了个面,冷光映出他那双无情的眼睛。

“你觉得呢?”周寄北侧过脸,他勾起一抹笑,眼角却毫无折动。

“我现在不愁吃穿,欲/望也能跟得上收入。穿一身体面的衣服就算是拄着拐杖,也没什么异样。”周寄北往后反撑身体,天顶的灯光照进他眼角里,有些刺眼。

他自言自语的样子还能依稀看见十八岁时候的影子。那颗敏感至极、尖锐、极端的心在面对季琼宇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展露。季琼宇也同样敏感地察觉到了,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心软了。再面对周寄北无数次之后还会心软。哪怕过去四年也一样。

“别说我了,你呢?找人了吗?”周寄北问这话的时候,又嘴角带笑。他的眼睛微弯,遮掩住了眼底最真实的某些情绪。

季琼宇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视线落到周寄北的手腕,灯光偏暗,他不太能确定周寄北手腕上的伤痕是否有新添加。

“哪有那么好找。”季琼宇望向周寄北的眼底,说得轻声。

“是吗,人生不能太执拗,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对吧季叔叔?”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胸口,他目露倦怠,似乎要把它看穿。

季琼宇的心猛地一跳,继而觉得压抑与不安。

“季叔叔,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次。”

季琼宇何止是想过一次,他日想夜想,想到心脏发痛,想到都快发了疯。

但他不知道从何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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