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或者完全没觉得气氛很尴尬，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玩。
肖哲野机敏地瞟了一眼，成功从陆寒光的指缝中瞥到屏幕上的时间：6:28。
他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陆寒光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件事相当重要，肖哲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别人当个npc，强行发起对话。
厨房里的水声响响停停，他爸妈也是有说有笑，明明是对老夫老妻，却要比他这里热闹多了。
片刻后肖哲野自己也拿起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走到6:42分，14分钟过去了，碗还没洗完，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在拖时间。
肖哲野终于放弃这种坐如钟的姿态，清了下嗓子，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寒光突然也瞥了他一眼。
“你有话跟我说吧？”
肖哲野还能说什么？
他也只能用这种淡泊名利的低沉声音回答：“嗯。”
于是陆寒光抓着手机站起身：“那走吧。赶紧说完，我今天真的累了，想早点睡觉。”
进了房间，陆寒光又转身把门好生锁上，走到床边，弯腰将叠好的被子拆开，开始收拾床铺。
他平常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讲究，尤其是在细节处。床单上的边边角角都要抹平整。
肖哲野拉开椅子坐下，房间小，能清楚地闻到陆寒光身上的花茶味，混在洗衣粉的香味里，其中还夹杂着肖哲野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他们已经结合过的证明。
肖哲野不禁心猿意马。结果陆寒光猛地回过头，抬起腿就踹了他一脚：“说啊，你丫不是有话要说吗。”
肖哲野无法，弯腰把裤子上的灰拍干净，一边道：“我和我爸商量过了，既然老师给你放长假，我也请个长假，带你出去玩。到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来考试。”
陆寒光皱起眉头。
出去玩，对他来说已经是件很遥远的事。最近一次出远门就是今天，从他们所在的这个镇，跑去另一个区的中心地带，去看心理医生。
连“市”的范围都没走出去，而且是公事公办。
他连逛街都嫌没力气，出去玩能玩成什么样，真的很值得怀疑。
陆寒光想着想着，便伸出手，依旧皱着眉头，一颗一颗地把大衣扣子解开。纤细柔美的手指捏成近似兰花的形状，慢条斯理的，很优雅。
他将大衣褪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似乎真的打算践行自己“早点睡觉”的目标。
甚至有种争分夺秒的感觉。
没了大衣的遮掩，陆寒光的身材瞬间暴露。果然肉都长在脸上，腰还是细得跟那什么似的。
身为稀有的男性Omega，他的骨架本来就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小，可腰身和肩膀的比例，还是夸张到可怕。
臀窄，腿细，无话可说。
陆寒光伸手解开皮带，牛仔裤立刻变得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会掉。然后他拽起毛衣的边角，又开始脱套头毛衣。
肖哲野忍不住把脸转到一边去，不看他，结果被陆寒光发现了，又挨一脚。
“扭毛线扭！你当初标记我的那种野蛮人精神呢？现在我睡觉正常脱个衣服你也装？”
他的裤子因为这一脚而滑落，顽固地挂在膝盖上，但依然不影响他的彪悍气质。
肖哲野只好耐着性子把头又转回去：“那你就继续脱吧。出去玩的事，早点决定。苏老师说了，除非你想拿奖学金，期末考试考个七八十分，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陆寒光却刷拉一下，突然把最后一件贴身的秋衣也给脱下来了。
现在天气寒冷，南方人可没什么暖气，全靠身体发热，所以衣服一脱，他立刻在空气中打了个大哆嗦。
这回轮到肖哲野皱眉了。
陆寒光身上的伤还没好。
当然没好。被打成那样，就这么几天匆匆忙忙的，怎么可能会好？
他的皮肤过于白皙，所以那些青青紫紫的颜色，印在他身上，就会更加刺眼。
肖哲野顺势从椅子上滑下来，单膝跪在他面前，仔细查看这些伤痕。
上面还有一道一道的血痂，不是锋利的刀刃造成的，而是在足够大的力气之下，硬生生抽出血的。
不凑近看，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肖哲野伸出手，指腹轻轻划过这些伤痕，感觉粗糙得像某种动物的甲壳，几乎要刮痛他敏感的指尖。
“还痛吗？”
陆寒光倒是淡定得很：“当然还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早知道出院之前，我好好问下医生。以前不管它，好像一下子就好了，现在正儿八经治起来，反而特别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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