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站起身朝着张强所在的方向看去，不多时就看到张强押着一人走过来，此人身材瘦弱，满脸沧桑，见到李牧之后浑身颤抖，深陷的眼睛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牧子？李牧？三弟？”哽咽的声音响起，不等李牧回答，那人已经泪如雨下，当即蹲下抱着脑袋呜呜呜的哭起来。
李牧看得眼角一热，朝着张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缓缓走到那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来人哭声更大，似乎要将这些年的不如意统统都哭出来。
李牧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脑海中却有一幕幕画面闪过。
有三人看了三国演义之后效仿桃园三结义没找到桃园却在一片梨树之中郑重结拜，稚嫩的脸颊上满满都是庄重。
有闯了祸之后三人一起扛，被打的鼻青脸肿却在雨中放肆大笑。
有装酷穿西装戴墨镜，一起招摇过市，也有蹲在墙角看着过往的美女啧啧评论出声。
三人之中，此时蹲在他面前的男子最大，称之为大哥，可是他和义兄杨栋却从来都没喊过大哥，反倒是他，做到了一个大哥所能做到的一切。
张扬，普通的名字，却不普通的人。
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个嚎啕大哭的男人，在三人之中个头最小，身子最弱，打架却最厉害，为的就是让李牧和杨栋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大哥。
整个学生年代，三人几乎形影不离，那时候少年意气奋发，何等快意。
如今在见面，却物是人非，那个大咧咧笑着的杨栋再也不见，而曾经意气奋发的少年，也变得成熟稳重，未老先衰。
十来分钟后，张扬才停下哭声，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有些不敢直面李牧，哽咽道：“三弟，是我没照顾好二弟，我没用啊……”
李牧再次拍拍张扬肩膀，没说话。
张扬不过普通家庭，杨家的事，他可能连详情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保护杨栋。
轰隆……
一道惊雷从天空划过，阴沉沉的天终于变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大哥，喝酒。”
李牧将手中的酒塞到张扬手中，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喝着，任由细碎的雨滴落在脸上，好半响才缓缓开口道：“这边，是你收拾出来的吧。”
“嗯。”
张扬语气低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来得及给二弟收敛尸体，免得……被人糟蹋。”
说着，张扬的眼泪又掉下来。
李牧心中也是一沉，他能想象得到，义兄那被栽赃的名声，人们在愤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三弟立碑，只能委屈他在这边呆一段时间，昨天听到有人大闹于家葬礼，我心中高兴，所以今天才过来。”
张扬又是狠狠的灌口酒，醉眼朦胧，“三弟，昨天就是你吧。”
李牧点点头，淡淡道：“他们所做的一切，迟早要清算，现在是收点利息。”
“嗯，都靠你了。”张扬沉声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痛苦。
人生，有种无奈到无能无力。
李牧眼角湿润，心中同样无比苦闷。
他荣耀归来，衣锦还乡，却……连个炫耀的人都找不到了。
轰隆……
雷声再次响起，雨势逐渐变大，烟雨朦胧之中，仿若要将世间的一切给淹没，孤零零的两个山包前站着两个男人，越发显得孤独。
“敬你。”
李牧从张扬手中接过酒坛，闷了一口下去，借酒浇愁，不知道是否能将心中的愁闷咽下，反倒是呛得咳嗽连连。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学会喝酒啊。”
张扬颇为感叹的说道，眼前浮现出当年处于好奇或者是青春的悸动，三人一起翘课在外面喝酒，李牧咳嗽连连的模样。
“我只是现在不能喝了。”李牧将酒坛递给张扬，苦笑着说道。
刚进入军营的时候，没少被那些个老兵逮着机会就灌酒，酒量在那个时候早就练出来，寻常三五斤不成问题，只是后来进了秘密部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也就不喝了，至于现在……伤势未愈，想喝却是不能喝。
“二弟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张扬微微笑着说道，眼底深处却带着羡慕。
他不傻，也不瞎，李牧的气质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力，怎么会养出如此出众的气质，相比较，他算是泯然与众人。
不过再看看杨栋的坟墓，又是一阵悲伤。
杨栋心心念念想着给李牧正名，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愤怒的谴责那些个说李牧坏话的亲戚，也曾豪言万丈，要做出比他父亲还要大的事业，到时候看看谁还敢看不起李牧。
只是如今李牧功成名就，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想要大闹于家葬礼还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来，想必比于家还要势大，当年的杨家可比不得现在的万金商会。
李牧淡淡笑笑，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荣耀归来，义兄杨栋会如何高兴，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拉着他去找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那些杨家亲戚，吹嘘自己取得的成就，仿若比他自己功成名就还要开心。
只是……
任由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李牧自己也分不清倒是雨水还是泪水。
“三弟，赵慧该死。”张扬喝了一口酒，突然变了话题。
李牧闻言眉头皱起，“为何？”
当初陷害杨家的乃是四大家族，于家可谓罪魁祸首，根据他现在调查到的消息，于家于万龙在其中扮演了领头羊的角色，赵慧……一个赵家的二代子弟，充其量也就是帮凶，为什么会被自家大哥单独拿出来？
“二弟曾经和我说过，他和赵慧之间……有些私情。”
张扬稍微停顿，随后继续道：“二弟和赵慧交往开始没多久，我就听二弟说在赵慧的介绍下准备和四大家族合作，后来就发生了……”
赵慧，是一切的开始。
“其实二弟早就见过赵慧，一开始的时候，二弟根本就没将赵慧放在心上，后来不知道为何，二弟突然对赵慧态度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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