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了呀……”曹平安打着哈哈“昂儿和烁儿、丫头也长大不少……”
曹仁站在一旁呆若木鸡,跟个木头人一般,眼里露着呆滞。这丁夫人嘟着嘴,说道:“好你个曹阿瞒,这谯县人人知道你纳了妾,唯独我一个人一头雾水,若不是我那二哥喝多了说出来,我还不知道今日是你大婚呢!”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曹平安心里十分委屈,这一来没有与这丁氏夫人有过夫妻之名,二来更没有行过夫妻之实。只是那曹操的原配而已,跟他又有何干系?
“解释?”丁夫人颠了颠怀中的女孩,“你是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夫君要纳妾哪儿有不问正室夫人的道理?你当初纳了刘氏,我说什么了吗?”
“这……”
“好你个曹阿瞒,你辞官回乡不与咱们说也就罢了,但你此番轿迎美妾我还是蒙在鼓里,你是真不把我这个正室放在眼里?还是从没把我当过家人?也罢,也罢!”丁夫人言语之间带着不满。
“夫人,这真是事出有因,我不是不与你说,我是怕你们两人水火不容,闹起矛盾,那该如何是好啊?”
“哼!”丁夫人闷哼一声,“我哪妹妹在哪儿?我去见上一见!”
曹平安不敢撒谎,事已至此也只能伸手指向身后房舍,见丁夫人走过去,他深怕出了岔子只得拉着曹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两人躲在窗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当丁氏看到卞氏第一眼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恐怕再也得不到自己夫君的爱了。首先这卞玉珍比自己年轻,自己比曹平安还大上一岁,而这个女人比他要小三岁,自然会得到更加多的宠爱。
其次是她真的太漂亮了,如此的花容月貌,只要是男人恐怕没有谁不动心的。论容貌莫说是自己,就连自己的那个丫鬟,被他收做妾室的刘氏也比不了。
丁氏眼望着这个比自己强之百倍的女人,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拍着怀中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儿子,曹昂和曹烁。
“姐姐,这就是大丫头吧?”卞玉珍倒是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是。”丁氏稍微抬了一下眼睑。
“生的真是乖巧!”
“嗯。”
“尤其是这双毛毛乎乎的大眼睛。不用问,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卞玉珍摸着孩子的脸蛋说道。
丁夫人本是通情达理的人,见她这样夸奖女儿,便客气道:“瞧你说的……妹子,听说你一生坎坷在外吃了很多年的苦,这济南一年多来真是多亏你照顾着他,难为你了。”
“嗐,姐姐说的哪里话来?服侍咱夫君还不是当然的?”卞玉珍侧身坐在她身边,“再说孟德救过我们姐弟的命,我这也是报答他,理所应当啊……姐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恐也难知道我这等人家的苦。”
“妹妹既然已经进了门,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丁夫人这话里多少透着生分。
卞玉珍心思灵敏,见她这等态度,低头思索片刻笑道:“姐姐,大丫头实在是可人,能叫我抱抱她吗?”
丁夫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儿轻轻交到了卞玉珍的手里。卞玉珍抱过孩子,微微地摇了摇,轻声道:“大丫头真乖,长得真漂亮,又有爹娘疼,不像我……姐姐,一瞧大丫头我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哦?妹妹小时候一定也这么可人。”
“我哪里比得上她。”卞玉珍这就顺势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同曹平安说的身世全盘托出。
“没想到妹妹的身世这样苦……换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细想起来,咱们女人除了这生孩子还能有什么呢?”丁夫人听了她凄惨的身世也红了眼圈,这样一来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丁夫人这么一听也释然了,又安慰着说:“好妹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好好跟孟德过日子,过去的事不要多想了。哪天要是赶上年节,你跟我们一块回娘家,咱们就做对亲姐妹吧!”
“嗯。”卞氏跪了下来眼含泪水,轻声细语道:“好姐姐,那真是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了!”
“快起来,快起来。”丁夫人赶紧低头相搀。
门外的曹平安与曹仁见这两个女人并未水火不容,反倒相谈甚好,这下放了心。曹平安暗暗佩服丁夫人:丁夫人相貌平庸,脾气执拗,比自己还大上两岁,却是相夫教子的贤妻。
所以曹平安对她与其说爱,不如说是敬重。
但不管怎样,现在总归也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水火不容的事情。见她们两人相处融洽,曹平安起身拉着曹仁便往院门外走。
“孟德,干啥去?”
“我尴尬癌都快给逼出来了,咱们去元让宅院看看,与他喝上几口小酒,咱们摆摆龙门阵。”
曹仁撇了屋内一眼:“两个嫂夫人不管了啊?”
“她们处得那么融洽,你要进去添乱不是?”
这番说完,曹仁才随曹平安一同前往了夏侯惇的宅子。两人边走边谈,当谈到四叔曹鼎时,曹仁眉头微微一皱:“四叔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田产土地也不能像前些年亲自过问了,孟德你别看这婚礼是四叔给你一手操办的,他可是挨着病痛弄的,你可要留心点儿。”
曹平安点了点头:“嗯,抽空我们去拜望一下四叔吧!”
他心里一阵沉重:曹操家族虽然地位显赫,但毕竟是靠宦官起的家,也都身居高位,但却未见得谁有什么才学德行,这四叔曹鼎虽然蛮横乡里,但对这曹氏宗族也还是尽心尽力……
这才走得十来步,说话间便见院外又窜来一个高个子粗布衣的庄稼汉,他腋下夹着钓竿,背上背着竹篓里面装着几尾大黑鱼。曹平安细眼打量,正是那秦邵。
“孟德,我给你送份子来了!”秦邵张口便喊。
“秦大哥!还叫您破费,小弟过意不去了。”曹平安赶紧迎上。
秦邵咧嘴笑道:“朋友嘛……来!你们这等人家什么都不缺,我又是穷汉一个,就钓了几条鱼,给你和弟妹补补,不然这吹灯熄火后,你力气都没……”
“哈哈!”曹仁大笑两声,“这话说得好呀!”
“就你事儿多!”曹平安撇了一眼曹仁,接过渔物,又客气道:“秦大哥既然来了,不如咱们一同去夏侯家庄园里,一会煮了这鱼,咱们几个喝口酒吧?”
“喝酒……好啊!”
正说间,一听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几人纷纷转头而去,见那丁冲一摇一摆的又来了!
曹平安捏着脑门,摇头叹息:“这酒窜皮又来了……”
“孟德,走走走……嗝……咱们寻个地方生火烧鱼……喝酒去呀!”
“几日我这喜宴上,你还没喝够?”曹平安嘟哝一句。
“嗝……”丁冲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一阵酒臭味差点没把几人熏死,“哪能……够呢?”
曹仁笑着打趣:“丁老二,你还要喝?整天跟个醉猫子似的。小心哪天喝烂了肠子醉不死你!”
“醉死就醉死……嗝……死了泡在酒缸里……舒服!”丁冲说完又灌了一大口。
曹平安懒得打理丁冲,这下忙着留秦邵。只见秦邵却一摆手,从身后的竹篓里拿出两条最大的黑鱼,笑道:“我婆娘也有了,还在家等着我的鱼汤呢!乡里乡亲的,还怕没时间喝了?咱们还是改天再会吧!”
曹仁见状一把拉住秦邵,打开手里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巧的玉如意和一枚金簪子:“伯南兄,这点儿小意思,你留着回家给孩子玩吧!”
“不敢不敢!”秦邵赶忙摇手,“前年大荒时你周济了我多少了,这个东西我是万万不能再要了!”
曹仁把这两样东西硬塞到秦邵手里:“又不给你,我是给未来侄儿的。要是男孩的话你就给个玉如意,簪子留着聘儿媳;要是生了丫头就给个金簪子,把如意将来做陪嫁。”
“哈哈哈……你倒是会出主意。”曹平安哈哈大笑。秦邵不好再推辞,收下东西,千恩万谢而去。
众人正说间,又听嬉笑连连。一个白皙俊美的青年款款而来:五官整整端端。双眸明亮,身材匀称,骨骼健硕。他身披墨色长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书身之气。
这人是二叔曹炽的幼子、也是曹仁的弟弟曹纯。他身旁的卞秉还抱着一卷竹简相随。这曹纯在谯县乡间开了一间私塾,所以曹平安这才让卞秉随他读书认字。
“子和,你怎么来了?”
“先前赴了你的喜宴后,我便回去把孩子们放了,寻思着来找你们喝上几口!”
曹平安一愣,诧异道:“你怎么跟丁幼阳一个德行?”
曹纯拱手笑道:“我哪能跟这个谯县酒仙想比?”
曹平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卞秉,说道:“阿秉你先拿一条鱼回去,让仆人煲汤给你姐和丁夫人吃,一会儿你到你元让哥那里去,咱们在哪儿吃鱼喝酒啊!”
“得嘞,姐夫,你就先去吧!”说着拿过一条黑鱼,头也不回地往草舍的疱屋走去。
当年因宋氏一案,曹家遭难,曹纯他爹曹炽暴死在回乡的路中,那时他才十来岁,当时曹仁已去淮南做了县吏,不得不分家而行。
也亏二叔曹炽八面玲珑敛财有道,给他留下族里最丰厚的一笔产业,家仆、小厮、佃户百余之众。曹纯虽说年级尚小却能自己当了家,管着一百多口人也游刃有余,后来还读书习字,开了私塾。
曹平安不禁感慨道:“曹子和精明绝伦真是天造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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