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令人智熄的情境中解脱之后，沈翼脸都僵了。
乔伊把他妈推回病房，盖好被子，回过头，对把头缩得跟鹌鹑似的沈翼说道：“以后别管她说什么，别让她出去。”
沈翼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那副骨头架子，心说有没有以后还很难说，就她这迷迷糊糊认错人神智不清的现状，感觉能不能熬过今晚都很悬。
也许是看出了沈翼的想法，乔伊眼神黯了黯，对他道：“我们出去聊聊吧。”
沈翼在心里“啪”的一拍脑门，心道我为什么要搀和进这种八卦的事情来。
聊聊聊聊啥聊啊，他英语不咋地，能聊出个啥来。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出去了，就站在原先庭院的位置。
月光下乔伊一头金发近乎雪白，他率先开腔道：“你好像和赵英俊很要好。”
沈翼求生欲极强，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和他没有……”
“我没误会，我知道你们是朋友。”
乔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分给沈翼。
沈翼本来不想接过，但是意外地发现牌子还不错，他拿起烟盒，突然意识到没有火，他好奇地抬头望去，乔伊也没有点燃，只是拈着烟放到鼻子底下闻。
沈翼一脸黑线地问：“你抽烟……不点火的吗？”
乔伊面色毫无波澜地把烟夹到耳朵上，理直气壮道：“这里不准抽烟。”
Ｙ。Ｘ。Ｄ。Ｊ。“那你还给我……”
“以示礼貌。”
沈翼：“……”
乔伊清了清喉咙，又改口道：“其实是有事相求……”
“你说吧。”沈翼忍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
“别把你今晚知道的事告诉赵英俊。”
沈翼没有立即回答，不是他故意为难，而是他英语听力能力有限，需要在脑海里英译中然后才能分析句义。
乔伊却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贯平静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点点缝隙，渗出了些许局促的情绪。
“这烟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了，你要再多也没了，你知道我所有的钱全都砸里面那个女人身上了……”
乔伊越说越多，对于沈翼来说需要英译中的信息量就越大，他赶紧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好好好我不告诉他！不告诉他！”
两人的对话结束，彼此间迎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翼脑内缓慢运转，想了想，又侧头问道：“干嘛不能让赵英俊知道？”
“没什么。”
现在沈翼懂了，其实先前他根本不该打断乔伊说话，因为刚才可能就是乔伊说话最多的时候了。
不过沈翼八卦的心不死，接着问道：“你是和赵英俊在交往吗？”
“没有。”
这个答案真是……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
“那你还和他在厕所……”
“他给我钱。”
沈翼默默张大了嘴巴。
果然是PY交易啊！好你个赵英俊，果然是衣冠禽兽！
乔伊不露声色地侧头瞥向窗内，目光落在他妈妈的病床上，低低道：“等她死了，我把她骨灰找个地儿洒了，就不需要钱了。”
视线调回，望向沈翼，乔伊眼中不自觉带着一点乞求道：“到时候我就和赵英俊没关系了，所以，别告诉他，别节外生枝，那女人也没几天好活了。”
沈翼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赵英俊你到底是勾搭上了哪路神仙啊，听他这话说得，简直想要迫不及待谋杀亲妈一样。
最终两人的交谈以沈翼点头答应为结束，他总感觉在这种情境下的乔伊看起来瘆得慌，于是他抱着烟急急跑回病房，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想起，刚才应该再八卦一下，问问乔伊是不是喜欢赵英俊的。
不过，算了算了，有时间八卦不如多背背单词。
接下来的几天，沈翼白天就在自己房间里背单词，晚上偶尔出来值一下班。这个义工之家也不止他和乔伊两个义工，班次随机调整之后，他们也很少碰面。
听其他义工说，乔伊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而且就是沈翼现在住的房间，不过他前段时间搬出去了，也不知道搬去哪儿了，但是还是经常回来这里帮忙照顾病人。
听起来，似乎其他义工并不知道乔伊的妈妈也是这里的病人。
这种不小心知道别人大秘密的感觉贼刺激，也贼心慌，沈翼才不打算多管呢，然而，他不找事，事儿还会自己来找他。
有一通电话过来，来电人显示赵英俊。
沈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喂！兄弟，不至于吧，这么多天不找我，我就那天凶了你一下，你不会还记仇呢吧？”
沈翼一听这熟悉的调调就又觉得亲切了，什么忐忑都没了：“呸，我哪有那么小气，倒是你，至于嘛那天，说走就走……”
“嗬，兄弟说话凭良心啊，我差点被你吓萎，你这开玩笑过头了哈，还不准我生气啊。”
“我又不知道厕所隔壁是你，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开玩笑，这不是义务宣传呢……”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好半晌，赵英俊弱弱道：“你认真的啊？”
沈翼也不管赵英俊看不看得见，重重点头：“认真的！我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义工啊，还真是多亏了那个李威廉呢。对了，忘了跟你说过没有，那个李威廉，他没病。”
电话那头的赵英俊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语气：“哈！我知道了，李威廉的报告我都看过了，确实没问题。对了，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你件事……”
沈翼把手中的笔一转，毫不设防道：“啥事啊？”
“那个……你对那个李威廉还有感情不？”
沈翼手中的笔停下，抬手摸了摸鼻子，回道：“没！早没了！你又不是不懂我，知道他没病了，咱就算好聚好散了，从今往后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了……”
“哈哈！那就好！”
听着赵英俊明显欢快的语气，沈翼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压下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觉，道：“你、你问这个干啥啊？”
赵英俊答得居然有些扭捏：“咱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其实这段时间你不在怪无聊的，刚好李威廉也在医院复检，我和他就多聊了会儿，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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