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张岚来找到他，姜无不知道，今日他能否救下顾长君。
张岚说：“昔日书贵妃流产，并非皇后所为，还有贵妃的腿，实则，是贵妃想取皇后性命在先。”
封后的诏书已下，哪怕没有大典，顾长君，仍旧是大楚唯一的皇后，他姜无心尖上唯一的女人。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
书娆与张岚之事，姜无当然知情，他甚至知道，书娆的第一个孩子，是张岚的。
因为他那时，根本没有碰过书娆！
可他心底没有半分醋意。
姜无对书娆有愧，是因为自己利用了书娆，用了她来刺激顾长君。
他以为那样可以逼走顾长君，可最后，又是他恨不能将顾长君锁在身边。
此时，顾长君说他装模作样，浮肿的眼底讥诮不掩。
好半晌，姜无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长君，张岚说，珣儿是书娆所杀。”
“姜无，珣儿就是我杀的，那是我与顾准的孩子。”
“你与张岚清清白白，这个孩子，也是我们的。”
“姜无你错了，除了张岚，我还可以有很多恩客，我出身青楼，恬不知耻。”
说到最后，顾长君竟隐隐笑了起来。
当日，他就是这样以为的，不是么？
“顾长君，你究竟要怎样？”
“姜无，够了！”顾长君冷冷斥道，“当日我说了多少你都不肯相信，如今张岚三两句话，你便这样放低自己，你到底是信我，还是觉得我可怜？”
“是！我顾长君一身罪孽，所以牵连我的两个孩子，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有好下场，可是姜无，我还不需要你来可怜，你不过就是一个谋朝篡位的乱党……”
“啪——”
顾长君只觉喉头一甜，口中动了动，偏过头去，吐出了一口血沫子来。
姜无颤着手，迟迟不肯放下。
那一掌来得太快，连他也无法克制。
他明明可以早些查证这些事实，可那时仇恨蒙蔽着他，即便是晓得真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她。
姜无心如刀绞，他爱极顾长君这样的倔强，却也恨极她的自以为是。
“顾长君，你这样恩怨分明，所以你活该痛失至亲！”
昔年皇后给的毒药发作迅猛，他所剩时日不多，本想与她忘却那些仇恨，共度余下时光，此后，他再不拦她，给她自由。
那时，他也拦不住她了。
可她偏偏，连他最后的一点儿私心也要剥夺。
顾长君，你比谁都狠心！
人一旦受伤，就容易成为刺猬，将利刺狠狠扎向旁人。
当初的顾长君被姜无逼着生出一身的刺来，如今那些刺，正中他的胸口，所以他疼，也生出了一身的刺，那些刺，又重新扎向了她。
可姜无忘了，这些根源，由他而起。
最后两人遍体鳞伤，咬着牙，目光愤恨地瞪着对方，心中越爱，刺扎得越狠。
疼！疼到了骨子里！
顾长君又一次被禁锢在长鸣殿里，一切按照皇后的规格，宫人用具，无一不透漏着她的身份。
她是大楚唯一的皇后！
变故发生那天，大楚才刚下过一场春雨，润物无声，长鸣殿中的那两棵秤星树也生出了嫩芽。
青黄颜色洒满了大地，生机盎然，怎么看，都是一副融融春景。
只是融融背后，是一场无声息的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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