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很久。
沈树荣拿了很多酒出来，给顾行洲倒上，两个人喝了不少，连宋艺都喝了几杯。
大家看起来都很是高兴。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所有的菜都吃光了。沈树荣的手艺确实不错，四个人吃吃停停，这么多菜，也都吃完了。
沈树荣喝醉了。
他最后趴在桌子上，还哭了起来。
他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呜呜的哭。
这几年，他一个人过日子，心里自然是苦的，这叫做自我惩罚。
宋艺的生母死的惨，宋艺长大那么大，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也是惨。
而这一切的惨剧，都是他一手造成，是他太笨太蠢。
宋艺也没劝说，只是坐在位置上，一只手撑着头，嘴边含着浅浅的笑意，听着他说话，也没有回应。
顾锐宁去厨房倒了水过来，递给宋艺，里面放了蜂蜜，宋艺喝了一口，有点甜甜的，她看过去，看着可爱的顾锐宁，心情很好。她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真感谢老天爷，让我生了你这个儿子，即便一开始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我那时候才十八岁，我的青春年华，大好时光，我原本应该要在学校操场上奔跑的。”
“可我却被潘富民他们关在家里，锁在房间里，让我生孩子。”她眼眶红红，想到那些日子，她心里是难受的，是痛苦的，即便过去那么久，可那些伤害依然还在心上，留着深刻的伤疤。
顾锐宁抱住她的手臂，说：“都过去了嘛，我以后会孝顺你的，你放心吧，我不怪你。”
宋艺哈哈的笑起来，低头脸颊与他蹭了蹭，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是个很棒很优秀的好孩子。我希望你可以活到一百岁，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抱着顾锐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眶里全是眼泪，眼帘稍微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又想到她前世的孩子，都没有活过十岁，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早早夭折。
想起来，她到现在还会很心痛，简直像是在她的心脏上就狠狠的挖了一个洞，而这个洞，这一辈子，这一生一世，都没有办法忘记。记得前世记忆又如何？得到的只是疼痛和憎恨，再没有其他。
顾行洲喝了不少，但他依然是清醒的，他的酒量深不见底，他摸了摸宋艺的背脊。
宋艺却极其的排斥，猛地甩手，冷道；“你不要碰我！”
顾锐宁从她怀里钻出一双眼睛，看着顾行洲说：“爸爸，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打扰她了。你要是没事儿做，可以收拾一下桌子，我来安慰她就好了。”
“滚。”他用嘴型说了一句。
但稍后，顾行洲还是按照顾锐宁说的，先把沈树荣扶到沙发上，然后还是收拾桌子。
宋艺坐在餐桌前没动，抱着顾锐宁的手也没有松开，只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行洲的身上。
他进进出出好几趟，才把桌子上的杯盘全部收拾进厨房，然后拿了抹布出来擦了擦桌子。
她仍然只是这样盯着，并没有说话。
顾行洲说：“我在煮解酒汤，一会喝下去，应该会舒服一点。你去沙发上坐着吧，这些我会收拾好的。”
宋艺歪头，慢慢松开了抱着顾锐宁的手。
她身子往前，双手捧住下巴，看着他，说：“你是谁啊？”
顾锐宁顿了顿，说：“她喝醉了？不能吧。”
顾行洲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走开。
顾锐宁想了想，还是先走开了，去照顾沈树荣去了。
他把抹布放到一旁，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她，说：“怎么了？”
“你不像顾行洲，你不是顾行洲。”
她讷讷的说：“朱玄铭可不会做这种事儿，他是个皇帝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洗碗擦桌？”她咯咯笑起来，摇摇头说：“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顾行洲的目光柔和，伸手要去碰她的脸，被她适时的打开，眉头拧起来，“你不要碰我，你永远都不要再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她自顾自的说着，然后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她用双手捂住脸，“你那么坏，你对我那么坏，你打我，你那么打我，把我打成这样，可我竟然还是不受控制的爱你……”
她呜呜的哭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往下落，擦都擦不掉，“我为什么要那么犯贱，你，你啊，根本就不爱我，从来也不爱我。”她抬眼，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可怜。
他伸手，再次被宋艺打开。然后趴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顾行洲实在没有办法，有些哭笑不得。
顾锐宁一直在看着这边，他一抬头，就能注意到他的目光。
顾锐宁立刻转开视线，双手捂在眼睛上，然后倒在沈树荣的身上，像是用全身在说，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顾行洲绕过桌子，坐在宋艺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在她耳侧说话。
宋艺突然停住哭泣，猛地转头，通红的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吻来的突然，宋艺根本来不及反抗，而且反应过来时，又不想反抗，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而后又闭上眼睛，眼泪落下，滑入唇缝之中。
咸咸涩涩。
顾行洲的吻很温柔，像是在吻自己挚爱的人。
小心翼翼，满怀真心。
宋艺整个人慢慢软了下来，开始给了回应，然后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亲吻停止，顾行洲抱着她，轻抚她的背脊，说：“不要哭了。”
她没做声，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再动弹。
他低头，在她的发丝间吻了吻，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给她依靠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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